三天一晃眼就過去了,期間陸琪來找過蘇茵一次,目的當然是替哥哥求情,不過她人微言輕,又或者說是蘇茵心意已決,哪怕是於清珊親自出面協商,也無濟於事。
母親依然在昏迷着,幾天了,情況一直不見好轉,她拉開窗簾讓陽光透進來,剛好灑在母親的病牀上,滿懷心事的望了一會窗外的瓊樓林立,手機始終沒有聲響,看來陸展雲不打算主動給她一個結果,她有必要再去見他一面。
不過這一次她沒有走進陸正,而是約陸展雲出來,在對面的一家咖啡館等他,毫無意外的,陸展雲如約而至。他依舊一身西裝革履,走起路來風度翩翩,眸中卻帶着一絲目中無人的意味,他一眼就瞥見角落裡的蘇茵,抿了抿嘴,快步走到她對面坐下,開門見山的說:“如果你是來要錢的,我明確告訴你沒有,如果你敢動侯莉一根頭髮,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別以爲就你會報警,不怕告訴你,我已經去警局立案了,相信警察很快就會去找你。”
見蘇茵目光平靜的望着他一言不發,他又覺得話語不夠狠,補充一句:“別說我狠心,我跟你學的。”
蘇茵呆愣的坐着,兩手自然的垂放在膝蓋處,面色清淡毫無表情,可她的心裡放佛有一塊東西在一點點的坍塌淪陷,她沒有想到啊,自己不過是逞口舌之快的威脅,竟然讓陸展雲實際行動了,看來他是真的怕了。
他一定是覺得她瘋了,失去了理智。
蘇茵靜默了片刻,忽而笑出了聲,那聲音蒼涼悲愴,帶着濃濃的自嘲與失望,她真的是太傻了,纔會幾次三番的在心裡爲陸展雲辯解,她爲他找盡了可能與不可能的理由,就是爲了說服自己陸展雲對她即使沒有愛,也有三年的夫妻情誼,斷然不會將她推入懸崖。現在她總算覺悟了,在自身的利益與夫妻情誼之間做選擇,陸展雲會毫不猶豫的將她推入萬丈深淵打入萬劫不復。
“報警?”蘇茵覺得好笑,“你憑什麼報警,把我媽打成重傷躺在醫院的可是你們陸家。”
陸展雲不以爲意,顯然是早就猜到蘇茵會這麼說,已經想好了應對的說辭,他從容的答:“這不過是你以爲的,事實到底怎樣,得看警察調查的結果。”
蘇茵心頭一震,和陸展雲在一起三年了,認識他也有七年了,就算是從未得到過他的愛,也很瞭解他的爲人,若是沒有十足的把握陸展雲不會表現的如此胸有成竹,他必定是又使了什麼手段,隱隱感到危機,她試探性的問:“你想做什麼?”
“很快你就知道了。”陸展雲此刻竟也能心安理得的笑出聲,蘇媽雖說是他的丈母孃,可他幾年來統共就只見過她一次,便是結婚那天,所以對待這個類似陌生人的丈母孃,他一點也不會於心不忍。
蘇茵強撐着自己的上身沒有一絲酥軟,可桌底下的雙手已經握緊了拳頭,指甲都要扣進肉裡,她隱約聽見陸展雲吹起的號角聲,那是一場不可避免的戰爭,而這場戰爭最後的結果是怎樣的慘不忍睹她一點也不敢想象。
陸展雲見她不說話,只是怒視着自己,恨不得將自己咬死的怨婦模樣,心中再次生煩:“你放心,我暫時不會跟你離婚,等這風頭過去了,我自然也不會讓你的名字留在我家戶口上。”
咖啡館外突然一陣悶雷,刺目的閃電劃破了白晝,一時間狂風大作,窗外的梧桐樹劇烈的搖晃,梧桐葉漫天飛舞,飄落的到處都是。
蘇茵覺得連老天都明白她的心情,給了她如此契合的天氣,她咬着內心最後一點驕傲一字一句道:“陸展雲,我不會讓你輕易打倒,你會後悔對我所做的一切!”
蘇茵離開咖啡館不久,蘇爸的電話就打了進來,電話裡的他很緊張的說明了一切。陸展雲果然提起了訴訟,以同樣故意傷人罪的罪名將蘇媽告上了法院,警察去醫院已經盤問過蘇爸,可蘇爸支支吾吾根本說不出所以然,就一直強調是陸家人先動的手,並且是於清珊將蘇媽推到了牆角砸破了頭,警察認真的做了筆錄也按程序詢問了醫生,別的沒有說,只是交待蘇爸做好打官司的心理準備。
她聽了,心裡雖然緊張也很害怕,但民事訴訟法方面她高中的政治課也學習過,知道有正當防衛這麼個說法,便也沒有恨認命,眼下她需要找一個靠譜的律師,幫她迎接這一場‘誣陷’的官司。
蘇爸找親戚借了一筆錢,蘇茵則四下尋找有實力的律師,可不管她去哪家律師事務所,總是會吃閉門羹,對方都聲稱這個案子不好打不能接沒時間之類,一圈下來,廊城的律師所已經被她拜訪遍了,根本就沒有結果。她突然意識到,一定是陸家的勢利在從中作梗,不然怎麼會有錢也找不到一個律師,她恨,她簡直太恨陸家了,她發誓,只要她還沒有倒下,就一定要跟陸家戰鬥到底。
醫院裡,蘇爸再也忍不住終於當着女兒的面落下了眼淚,活在世間五十載,連自己的家人都保護不好,如果不是怕老婆醒來沒人照顧以及所有的壓力落在女兒頭上,他真想一走了之。
蘇茵看着他兩側斑白的髮根,蒼老的面容老淚縱橫,心中陡然生起一個念頭,或許,這個時候,只有他纔可以幫助她抵抗陸家。
她一咬牙,拿着自己的包不顧蘇爸的呼喊衝出了醫院,直接坐車來到光影集團的大樓前。她着急的敲了敲前臺:“我找林訣修。”
前臺禮貌的笑問:“小姐有預約嗎?”
蘇茵一滯,搖了搖頭:“沒有。但是他說過,只要我來找她,不需要預約,你就說是蘇茵來找他。”
“好吧,你等一下。”前臺爲難的幫她打了電話。
不多時,林訣修的秘書迎了下來,作了一個請的手勢,“蘇小姐,林董等您很久了,這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