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光年專注的凝視着眼前兩個男人,放下文件慢慢的笑了:“你以爲就憑這些你們就可以將我送進監獄嗎?未免有點太異想天開了。”
石秋白眸色一緊,抿了抿脣。沒有說話。
林訣修劍眉一挑,嚴肅的說:“你可以試試。”
吳光年起身,慢悠悠的在病房裡踱着步子,手掌纏繞着白色的紗布已經隱約滲出了血,他擡起手,欣賞似的觀看,嘴裡喃喃道:“既然如此,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我想你們應該能猜到稍後的貴客是誰吧,我們來打個賭如何。”他轉身,精湛的眼眸滿是算計,對石秋白說:“石秋白。我賭你的心裡始終沒有放下蘇茵,我賭你不會違揹她的意願。包括林訣修,你也是,雖然你一開始就跟我說蘇茵是陸家的人。但我能看出來,你對蘇茵的感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也賭你不會做任何蘇茵不願意的事。”
石秋白與林訣修對視一眼,皆是沉默。吳光年到底在打什麼主意,他們還不知情。石秋白似是用眼神在詢問林訣修‘待會蘇茵真的會來嗎?’,林訣修用微笑迴應‘應該會’。所以他需要在蘇茵來之前就處理好吳光年的結局。
石秋白眸色微沉,“你什麼意思?”
吳光年開懷的笑,“我什麼意思還不明顯嗎?當年你和你父親利用我們家對石家的忠臣以怨報德落井下石,害的我們吳家近乎家破人亡。我不過是以同樣的方式來報復你,蘇茵是你石秋白的軟肋你不得不承認,林修,你覺得呢?”
他突然眸光一轉。戲謔的看向一旁沉思的林訣修,林訣修擡起頭。瞥了一眼石秋白,臉色沉黑,沒有說話,但表情已經明顯給了肯定的答覆。
石秋白不是不知道林訣修與蘇茵的關係,當初林訣修在光影集團的重要晚宴上公然將蘇茵介紹給所有人認識,就已經在直接的宣揚他和蘇茵的關係不同尋常。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去驗證,只要他不開口問蘇茵,一切都只不過是謠言而已,他還可以繼續活在自己的世界裡,覺得蘇茵只是暫時的離開了,遲早有一天還會回來。
病房裡登時變得安靜異常,石秋白清淺的聲音幽幽響起:“你錯了,我和蘇茵早就已經成爲過去,如果說我對她還存留一些特別的感情,那就只有恨。我恨她當初的不告而別,恨她公然的背叛,所以你不要妄想我會因爲蘇茵而有所退讓。吳毅,收手吧,不要越陷越深。”
蘇茵匆忙來到醫院,在護士的指引下找到了吳光年所在的病房,幽靜的走廊上只有她奔跑的聲音,她伸手正要敲門,卻發現門自己打開了一條縫,一眼就看見了正對面坐着的林訣修,面色沉寂,以及背對她的男人,單薄的背影是那麼的熟悉,蘇茵心口一跳,石秋白?
吳光年從門縫裡看見了她,刻意的說出了石秋白的軟肋,刺激石秋白正面迴應。而石秋白的回答也剛好被站在門外的蘇茵聽見。當她聽見石秋白說他對她只有恨時,手中緊握的手機突然啪一聲掉在了地上。
石秋白和林訣修兩人紛紛側目看向門口方向,皆是一頓。
蘇茵潛意識裡是害怕見到石秋白的,她怕見到石秋白那張熟悉的臉,怕聽到他的聲音,怕他隨意的一個眼神就能輕而易舉撩起她脆弱的心。所以當她的目光與石秋白驚愕的視線相觸碰時,果斷的轉身邁開步子就往回走。
“蘇茵。”石秋白喊了她,毫不猶豫的起身追了出去。
林訣修已經邁出去的步子頓了好久才訕訕的收了回來,淡漠的看着兩人消失的門口,不自覺的握了握拳頭。
吳光年心情大好,重新回到坐位上,拎起桌面的茶壺往林訣修的茶杯裡續了茶:“林董可真沉得住氣,自己的兄弟去追自己的女人,這滋味可不好受吧,來,喝點茶,壓壓驚。”
林訣修掃了他一眼,目光極冷:“還是留着帶到監獄裡自己慢慢喝吧,後會無期。”冷然起身,頭也不回的往外走了。
蘇茵剛走到服務檯就被石秋白抓住了手,“蘇茵,你等等。”蘇茵毫不猶豫的甩開他的手,連電梯也不等了,直接衝下了樓梯,一圈又一圈的往下跑,石秋白不疾不徐的跟在後面,擔憂的呼喊:“你別跑,小心摔跤。”
蘇茵哪裡還有閒情迴應他,巴不得現在腳下長出倆風火輪來可以直接飛出去。她的體力畢竟有限,沒下幾層就被石秋白重新拉住了手。不由她反抗,石秋白大力捏着她的胳膊,將她重重的推至一旁的牆壁上,強迫她冷靜下來。
他目光柔情似水,深深的望着她:“爲什麼要跑?”
蘇茵低垂着頭,就是不願意看他的眼睛,“你追我,我當然要跑。”
石秋白慢慢的鬆開手,見蘇茵的情緒緩和下來,他才歉然開口:“對不起,剛纔我……”
“你不需要解釋什麼,剛纔的話我只當沒有聽見。我們之間已經是過去了,既然過去,就不要再提。老同學見面嘛,說一句好久不見就夠了。”貞序來號。
蘇茵聲音微喘低啞,沙沙的,透着些許無奈。她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滿不在乎,其實心裡早已開始流淚。她面前站着的,可是石秋白,可是她心心念念多少年的石秋白啊,她卻只能冷漠的迴應,淡然離開。
石秋白目光微斂,看着她的眼睛沉聲道:“老同學?對,我們就只是老同學而已。那,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蘇茵感覺到心裡什麼東西在不斷的坍塌,一點點下陷,她斂眸,擡頭看了石秋白一眼,想要說什麼卻還是忍住了。只是朝他點了點頭,就與他擦肩而過。
不是所有的重逢都充滿了喜悅,有時候會是淡淡的憂傷,夾雜着對過往的喟嘆。石秋白,不是我要刻意疏遠你,而是你我之間,實在不該再有任何的摩擦。
石秋白雙臂下垂,安靜的平視着前方,靜靜的聽着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遠。
這就是他夢寐以求的‘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