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一直以來都是男子形象,現如今突然變成女子,這沒法兒解釋啊,讓旁人怎麼想明白呢。這個時代這麼封建,自己豈不是會變成人們空中茶餘飯後閒談的笑柄?
這個問題宋亦不是沒有想過,只是那也沒有什麼辦法,誰讓他一時老糊塗了,竟然讓女兒當了這麼久的男子,現在想來,真是對不起她已經死去的生母。
“澈兒只需安心養病就是,這些交給爹爹。”宋亦說完握住宋澈的手拍了拍,示意她安心。
宋澈只得點點頭。
宋亦說完就離開了,過了沒一會兒,林冶才進來:“睡醒了?”
宋澈好似在賭氣,撅着嘴不吭聲。林冶沒辦法在她已經失明的眼睛腫讀出她的情緒,只得問:“你發呆做什麼?”
宋澈不吭聲,直接捲進了被窩,矇住了頭,縮卷一團。
林冶上前輕輕撈了撈她的被子,嘴上壓低了聲音哄她:“別鬧,到底怎麼了,和我說不行麼?”
話剛說完,宋澈刷的一下坐了起來,將蒙在頭上的被子掀開:“你去哪兒了。”
林冶被她的話問的一愣一愣的,搞不清楚宋澈生氣和自己離開有什麼必要聯繫,直到聽到她喃喃自語的說,她沒有他在身邊就睡得不踏實。
聽到這話,林冶心裡一暖,坐在牀邊,伸手寵溺的揉弄她的頭髮:“下次不這樣了,你睡覺的時候,我都陪在你身邊。”說完之後覺得少了點什麼,又補充道,“直到治好你的眼睛。”
林冶突然就覺得應該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宋澈,告訴她治癒她的眼睛要有什麼樣的風險,問問她,還要不要接受自己的治療。
想着想着,林冶就這麼說了,告訴宋澈,她的眼睛從今天起就不用吃藥了,只用在眼睛上抹上一種中草藥泥,一天一次。
只是……這中草藥泥抹在眼睛裡異常疼痛,宛如刀割一般,而且還不能閉目,需要等到中草藥泥完全滲入眼睛才行。
最重要的是,這中草藥泥必須一連抹上七天,到第八天清晨,睜開雙眼,如果能看到,自然不必說,眼睛被治癒了,如果看不到……就再也沒有辦法可以治癒這雙眼睛了。
林冶說完,看着宋澈,
不再說話了。
宋澈聽了也沉默了好一會兒,看似平靜,實則下了很大的決心:“好。”
她相信自己的運氣一向不差,而且這種不是好就是壞,如此極端的一件事,就是需要有一定的勇氣去賭。
如果賭就有一半對一半的機率,如果不賭,就什麼都沒有。
林冶聽到宋澈只有簡簡單單的一個好字,壓力更大了。
不知爲何就很容易去想如果失敗……
不不不!林冶使勁的搖了搖頭。自己一定可以的!
因爲事情有風險,所以就沒有告訴宋亦,也沒有告訴衛嵐,宋澈覺得這件事她可以一個人承擔,反正是自己的眼睛,看見也好,看不見也好,既然自己賭了,就應該相信會贏。
其實林冶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準備,甚至曾經有衝動不告訴宋澈就爲她治療眼睛。
“什麼味道?”自從眼睛失明,宋澈覺得自己的鼻子越來越靈,很多從前沒有聞到過的味道,現如今總是可以聞到。
“魚腥草,決明子,蛇膽,紫草,半夏……竹。”林冶一邊將這一味味中草藥放入鐵藥碾,一邊說給宋澈聽。
爲什麼又有竹?宋澈很疑惑,因爲林冶配製的每一種藥都有竹,不管是治療什麼。
“會疼。”林冶將放着中草藥泥的小泥碗拿在手中,對宋澈說。
宋澈點了點頭,雙手緊緊地抓着厚厚的被子。
林冶看了看那雙緊緊抓着被子的手,將一條錦帕捲成卷放到她脣邊:“咬着這錦帕。”說完上前一步,抵着她的雙膝,令她的背緊緊貼着牆壁,拉了她的手環在自己腰上,“疼了就抓緊我。”
宋澈咬了錦帕,扶着林冶精瘦的腰,臉竟然微微一紅,深呼吸之後,配合的仰起頭。
他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兒,糾結的情緒在心裡反覆糾葛,只得深吸了一口氣,將調製好的中草藥泥慢慢的揉進她睜得渾圓的眼睛。
只是一瞬間,宋澈渾身的觸感都集中在了右眼,像是點了火還澆了油的感覺燒的不行,剜心般的疼痛讓她握着他側腰的手猛的收緊,若不是口中咬了錦帕,只怕是要咬碎了一口銀牙。
淚水在眼眶中
打轉,卻強忍着不閉眼,也不讓淚流出沖走那中草藥泥。
林冶緊盯着宋澈已經疼的慘無血色的臉,手上沒有停,極快的將餘下的中草藥泥抹入她的另一隻眼。
只覺得腰間的手,像是要將他的腰掐斷一般,而她睜大的雙眼裡滿含淚水,終是沒流出一滴。
心疼的林冶輕撫着她紅的發燙的臉頰,輕聲說:“再忍忍就好了。”
宋澈深深的呼吸了好幾次,以減輕自己的疼痛感,不敢動彈。
過了大概有一盞茶的時間,林冶將她輕輕的攔在懷中:“閉上眼睛吧。”說罷一動不動的摟着她,一遍一遍的輕撫她的背。
過了好久好久,宋澈只覺得已經要忍不下去了的時候,疼痛感才消失。
一個時辰,宋澈痛着,林冶抱着她,腰的部位已經被她掐的沒了知覺。
她緩緩推開他,將口中的錦帕取出,牙齦早已痠痛:“啊!不能忍!”
林冶將碗和藥具收拾好,看着聽到宋澈說的話不禁莞爾一笑,她疼的時候倒是強忍着,痛過之後也不裝英雄。
“我現在是不是兔子眼?”
林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不等林冶說話,宋澈就嘟着嘴說:“疼死了,跟火上澆油的感覺一樣!可不成燒成兔子眼。”不過只要能重見光明,痛又有什麼關係!“”你的腰痛麼?
“還好,沒你痛。”
宋澈聽完之後,知道林冶的腰一定很痛,因爲自己剛纔可是下了“殺手”啊!
於是很不好意思的想,下次就不抓他的腰了,還是抓被子吧。
林冶彷彿是看透了她的小心思,收拾好東西之後看着她說:“不準想有的沒的。”
“哦哦!”宋澈使勁的點頭。
往後幾次治療眼睛的時候,宋澈慢慢的能忍受這種疼痛,便不再死命的掐林冶的腰。
可是林冶的腰還是紫了,平日裡都不想碰着,可是還是很自然的在爲她治療眼睛的時候,把自己的腰送到她的手上,讓她掐。
終於,經受了七次這樣撕心裂肺的疼痛之後,宋澈忐忑的進入了夢鄉,心裡一直在期待醒來睜開眼睛的時候,能重獲光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