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宮隊伍上岸之後，就在湖灘休整，一邊清點物資，一邊集合人員。
幾頭禽妖飛上天，去找幻宗的行跡，因爲哨探溜了一圈回來報告，附近沒找到那支隊伍。
沒發現人員出沒，湖邊的林地裡也沒有腳印。
腰子湖可不像顛倒湖那麼大，幻宗隊伍大概是用神通抹掉了自己走過的痕跡，免得被天宮追蹤。
白子蘄看看自己指上的戒子。
沒有發光。
也就是說，附近沒查探到神通或者僞裝。
保險起見，他還得問一下灰鸚鵡：“請問神尊，此地可有異常？”
這就是真實世界？與幻界簡直一模一樣，幻界是模擬這裡建立的麼？
營地上方的高空，突然現出一隻巨大的金色獨眼。
眼珠緩緩轉動，一道道金光掃視下方的銀珠島。
它檢查得很慢很仔細，白子蘄卻盯着手中的銀珠果。
果子發出的亮光，越來越微弱了。等它完全熄滅後，誰也穿不回幻界。
金色獨眼將全島來回掃視好幾遍，約莫半刻鐘之後才消失不見。
“沒有神通、沒有幻象，沒發現幻宗的隊伍，但有人類活動，也有生靈活物。”
人類？白子蘄一怔，這裡也有人類？
是了，既是現世，有人類活動也不足爲奇。但白子蘄總覺得，哪裡不大對勁。
“幻宗隊伍不見蹤影，是不是藉助地形隱蔽，或者躲在山洞地道里？”這島上活物太多，一定會干擾真實之眼的掃視。
不過，既然妙湛天的真實之眼都沒檢測到神通和幻象，這裡或許的確就是真實世界。
白十拿出沙盤撐開，禽妖偵察過的地方，無論是山川河澤、城門民宅，都會在沙盤上具象出來。
這種自動測繪的神通，他們在幻界就已經用過一次了。
當然這種測繪不可能十全十美，沙盤只能模擬出禽妖所見。島上植被茂密，被林木遮擋覆蓋的東西，禽妖看不着，沙盤上自然也不顯現。
這時候，妙湛天就會用真實之眼來補全被遺漏的部分。
此時禽妖正好從低空慢慢飛過顛倒湖，沙盤上也繪刻出相應的沿岸景象。
這個大湖非常靜謐，岸邊林木鬱鬱蔥蔥，但樹影深處找不見任何一枚發光的銀珠果。
然後，湖中的巖碑也在沙盤上出現了。
這上頭的碑文，仍然是藤壺在不知名力量下擰結成八個大字。
裡外兩個世界，難道是一比一的復刻？
在明亮的月光下，碑上的每一個字都高清可見：
顛倒幹坤。
有去無回。
“不對，有個字不一樣。”
也虧得有這個字，纔好區分兩個世界。
白子蘄再一次望向前方的腰子湖面。
灰鸚鵡問他：“有什麼問題？”
“沒有。”他收回目光，搖了搖頭，“沙盤繪製太慢了。”
從新建立的沙盤上看，腰子湖周邊有十來個村鎮，北邊有幾座城池，最大的一座面積和人口都超過了銀珠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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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世的居民，比幻界更多？
不久，禽妖飛回。
白子蘄一看就知道不對：
派出去的飛行哨探二十頭，回來的只有七頭，其中還有三頭帶傷，最重的一頭腹部被箭矢打穿。
難怪沙盤繪得慢，原來眼線少。
“我們飛過人類聚居區上空，遭遇了箭矢和神通的襲擊、驅逐。”其中一頭禽妖稟報，“大城裡有仙人，很強，一下就擊落我們兩個兄弟，只有我逃了回來。”
“仙人？”白子蘄頓時想起幻宗俘虜的供詞，“幻宗派進腰子湖的仙人很可能沒死，而是滯困在此！”
吳誓道說過，過去三十年，幻宗先後有四位大仙人無故消失，宗內諱莫如深。
如果那四仙都在現世的顛倒海，幻宗實力還能漲回一截。
難怪肖文城要舉宗跨湖到現世來，敢情也想搏一個運氣。
他心裡一動，忽然問道：“錦那神和赤吒神過湖了沒有？”
先前天宮隊伍忙着跨湖，妙湛天就派這兩尊神明和大妖洞嬰，一起去追幻宗長老須陀。
白衛立刻傳令下去。
灰鸚鵡開了口：“祂們還沒出現，我感覺不到祂們的氣息！”
如今銀珠果的光芒都快要消失，兩位神明還沒從幻界過來，是遇上什麼問題？
即便追捕須陀出了岔子，祂們放棄行動趕來跨湖，應該也不是難事。
白子蘄知道，錦那神可是與豐曷同一個水準的從神，在妙湛天身邊的位次不低，在摘星樓的神殿裡也有一席之地，並塑金身承接信民香火。
何況它身邊還有赤吒神，這麼兩尊神明就算追捕失敗，自保之力總歸是有的。
反觀須陀拜入幻宗最晚，乃是天地災變之後數百年才投奔千幻門下，論道行在幻宗十幾個仙人裡處於中末端，遠遠不如被妙湛天處死的徐長老、被豐曷暗算而死的杜長老。
所以妙湛天才放心派祂們出去捕仙。
就在這時，湖中飛出一點金光。
它一出水，就扔掉附著的銀珠果，然後飛撲到灰鸚鵡面前，速度極快。
白子蘄只來得及看清那是一隻金蟬，灰鸚鵡就把它一口吞了。
“這是我剛剛放出去的眼線。”畢竟是跨界了，妙湛天也沒法感知幻界發生的事情，只得派一個眼線前往，“它的召喚，沒有得到錦那和赤吒的迴應！”
金蟬一回到幻界，就發出極其宏亮的蟬鳴，聲音幾乎傳遍整個銀珠島。如果雙神聽聞，即便沒有立刻趕來，也一定會有所響應。
然而，並沒有。
金蟬鳴叫了好一會兒都沒得到迴應，只得趕在銀珠果黯淡之前，趕緊再跨界回稟妙湛天。
也就是說，兩位神明果然出事了，白子蘄心頭微沉。
幻界之內，還有什麼力量能吃掉祂們？不會是千幻醒過來了吧？
且這樣算來，己方的仙魔力量也是大減，對幻宗還有壓倒性的優勢麼？
妙湛天當機立斷，下令乾脆：“繼續前進。”
他們已經回到真實世界了，無論幻界發生了什麼，都不能回頭。
這時，腰子湖對岸有了一點動靜：
茂密的樹林裡，鑽出一個村民打扮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