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相伴,兄弟情義,剛剛團聚,又將遠離】
夜色下,是清涼的晚風吹過;長桌前,是混亂灑落的酒菜。
衆兄弟們早喝得起興,簡直爛醉如泥,但每人都意猶未盡,原因有二:一是情誼,二是美味。尤其是南宮川以清泉水燉的譙魚,和變化着方法做出的各種炸魚、烤魚、薰魚、溜魚等,更叫大家拍手稱奇,讚不絕口,回味無窮。
大家喜談過往開心生活,展望未來修道前途,當鍾雁冰望着那無盡的璀璨星空,再次想起了衝擊他慣有認知的異界。
那邊是酒醉歡聲依然,這邊是鍾雁冰癡癡望天。
“兄弟情深,把酒言歡,人生快事,豪邁壯哉!不過,修道一途坎坷艱險重重,不得有更多凡事分心。”
一個聲音將鍾雁冰思緒拉回,更是酒醒了幾分。
“虛靈師祖……”鍾雁冰識海中打招呼道。
“嗯……你的這些兄弟,各個不凡,也都是青年才俊。不過,以你的上古神體,和附體四象金鐘,加上你的天生資質,應當走得更遠,攀得更高,要嚴格要求自己,萬不能懈怠,你自己心中一定要做好準備。說太虛門的擔子確實有些遙遠,即便是爲了你自身的未來,註定要克服更多的困難,磨練更強的心智。既然身處修道一途,便不要渾渾噩噩度過一生。”
“是,師祖。”
“咦?”談論間,虛靈師祖忽然驚疑了一聲,鍾雁冰納悶也在識海中一探究竟。
鍾雁冰體內的金鐘,忽然自行運轉起來,鍾雁冰凝心閉目,細細感應,不多時,在天之西方,總有一股力量一波又一波細微地傳來,似召喚,似呼喊,似夢中牽繞,似暗中鬥角。
鍾雁冰強運神識,打算再求進一步探索,卻感應不到什麼了,每每感應的,只是到此程度爲止,不多時便消逝不見。
“這是什麼?”鍾雁冰問道。
“不知道,應該是某種感應,這種感應基於某種聯繫,既然有四象金鐘自行運轉,引發異樣波動,應該與它有關係,而微小的感應自西方傳來,應該就在西方雨林。”虛靈尊者分析道。
二人正在識海對話間,忽然又一聲驚疑傳來。
“奇怪!”
眉頭緊鎖,一臉疑惑,正是章堯。
章堯唰地一下從體內祭出元鼎,鍾雁冰等人這才突然意識到,怎麼?章堯的元鼎竟也是在其體內當中。
元鼎一出,迅速放大,成慣用大小。章堯閉目良久,猛地睜開了雙眼,他利落地站起身,直望向天之西方。
鍾雁冰心頭一震,問道:“怎麼?章堯兄也從西邊感應到什麼了?”
章堯淡淡地答道:“沒錯,一股一股的波動,似乎在召喚着我,或者說,召喚着元鼎,這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很奇怪。”
王家雷眼珠一轉,走上前來,道:“聽雁冰的意思,你們二人同時感應到了某種類似的波動?”
“嗯。”
“既然如此,應是有什麼機緣,而十之八九,是和你二人體內的古寶有關。兩樣古寶都出自上古枯城,若從更深一步看,沒準與上古枯城也有着密不可分的干係。”
王家雷微微扇着鐵扇,比較肯定地道,那精鐵扇在他手中游刃扇動,揮灑自如,好似竹扇一般輕盈。
章堯未答,只是繼續望着天邊,道:“我想,我該走了。”
“誰?誰要走了?!”邱厲龍端着酒壺,晃晃悠悠地湊了過來,噴出一嘴惡臭的酒肉之氣。
話一說開,兄弟們紛紛響應,也吵着要一起離去,同往西方。只是感嘆在太虛門這些日子的歡樂時光將近尾聲了。
南宮川從房裡出來,身姿婀娜,步履款款,夜色下望向鍾雁冰。
四目相對,鍾雁冰走了過去。
“雁冰哥哥,你要走了?”南宮川一對兒水靈靈的大眼睛看向鍾雁冰,包含着濃濃深情。
鍾雁冰低頭看着南宮川俊俏的臉蛋,用手輕輕撫了下南宮川烏黑柔順的一縷頭髮,體貼地藏與其耳後,道:“還不一定,只是有了一些異樣的感應。”
“哦,男兒志在四方,修道者不可錯過機緣,你應該去的,只不過,咱們倆纔剛剛和好就……”南宮川有些失落,露出悵惘之情。
“哈哈哈哈……”那邊一羣兄弟傳來炸開的笑聲,原是邱厲龍酒喝得多了,舌頭不好用,結結巴巴地嘟囔着:“一起去……闖闖倒是極好的,咱們兄……弟聯手,所向披靡……只是這美味的譙……魚,能不能辛苦南……宮丫頭,給我多帶上點……啊呃!”說完,邱厲龍一個大飽嗝猛地蹦出,直接將他本已經搖搖晃晃的矮胖身子反震了去,一下子躺倒在地上。
見到這搞笑的一幕,鍾雁冰和南宮川也笑了,心中陰鬱的情緒立刻緩解了不少。
羽昂怕師父玄東生疑,吃過譙魚後,早早迴天權峰去了;羽旦不勝酒力,也早回房休息了。剩下羽晟走上前來,要將邱厲龍攙扶起,笑着道:“哎,師門有命,有任在身,只可惜我不能與各位同往了,不過我倒是還有福氣繼續嘗得到南宮師妹的手藝,譙魚味的道果然夠回味的,哈哈。”
邱厲龍聽了,一下子從地上躍起,道:“要不,我也不去了吧,哎我說鍾兄弟,別怪老哥我不夠義氣了,畢竟我去了也是拖後腿兒的主兒。”
“嗯,瞧你這能被一個飽嗝幹倒的能耐,還是甭去了。”無情羅漢劉殿緣揶揄道。
“切!”邱厲龍嘴巴一歪,積攢着鬱悶的情緒。
“誰說在太虛門的還能嚐到我的手藝,誰說我就不跟着雁冰哥哥一同去呢。”南宮川玉臉兒一揚,道。
“西方雨林,少有仙道門派,幾乎不與中州來往,未知兇險太多,你這心頭上的姑娘,還是別去爲好。”虛靈尊者在鍾雁冰識海中提醒道。
正吵吵嚷嚷間,鍾雁冰提高嗓門,正色道:“走與不走,待我稟明掌門再議,如果要去,唯有我與章堯兄同行,畢竟那西方所來的感應,只與我二人相關。”
一言一出,衆人無話,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王家雷似笑非笑,心道:“雁冰好心腸,這是怕給大家夥兒平添危險吶。”
邱厲龍又坐回地上,用打結的舌頭說道:“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西方沒有南……宮的手藝,佳人相伴,兄弟情義,剛團聚,又遠離……”
王家雷一收鐵扇,敲在邱厲龍的腦門子上,還沒等說話,袁乘玉一旁替他說道:“邱老哥酒喝多後,竟學起書生來了,把家雷的話都給搶了,呵呵。”
“莊稼漢就別說我了,你那鐵手莊主到底是怎麼封的?什麼時候叫俺見見那個毛都沒有的鐵手莊?”邱厲龍嚷嚷道。
鍾雁冰不聽大家爭論,與南宮川同步離去了。
張自語道:“邱老哥這是怎麼了?情緒如此不穩?”
“你穩!你當刺客的當然穩了!我能比得了麼?!”
劉殿緣見邱厲龍突然耍了起來,也是要上前相勸,可沒等開口,就聽邱厲龍罵道:“胖和尚別假惺惺地來安慰我!瞧你那外號就別假作好人啦,無情羅漢……無情羅漢,根本就是個沒感情的主兒。”
邱厲龍接着酒勁,又一指喚靜立一旁,一直無話的無辜之人章堯道:“還有你!擎天那名字威猛豪邁,霸氣十足,本就挺好的,非得改叫什麼什麼章堯,我頭一次聽見的時候,還以爲是藏獒呢,老子還納悶,這傢伙怎麼起了個狗名?”
噗!
章堯可不慣人,直接以剛猛的拳頭回應,條條青筋勾畫出的是健碩的手臂。
一記重拳將邱厲龍打吐了,也打得清醒了許多,情緒也穩定了許多,他低着頭,也知道自己方纔把一圈人都得罪遍了,嘆息道:“我是在鬱悶,雁冰竟然將我的玩笑話當真,真個把我當耽誤事的拖油瓶了……”
一聲嘆息後,是一副落寞地年老可憐的樣子,
“呵呵。”王家雷樂了,道:“邱老哥怕是喝懵了,想錯了,雁冰此舉,是爲大家考慮。”
邱厲龍不解,看向王家雷。
王家雷道:“想那西方雨林,少人涉足,並非遊玩之地,此中兇險,雁冰自知,尤其憑金鐘、元鼎兩件古寶感應,是福是禍,無法論斷,雁冰此舉,是不想叫咱們以及南宮川身臨險境啊。”
衆人紛紛點頭。
王家雷繼續道:“我來問你們,你們自己覺得,修爲可夠強悍?”
除了章堯不配合,其餘人紛紛搖頭。
“雁冰此去,原因何事?你們可知?”
連同章堯,衆人一齊搖頭。
“那西方雨林,你可去過?你去過?你?你?你……?”
王家雷拿起折起來的鐵扇,挨個兒指着問道。劉殿緣、張自語、袁乘玉、章堯、羽晟紛紛搖頭,王家雷穩住局面,略有得意,待問道邱厲龍老哥時,邱厲龍以不同的聲音愣愣地道:“去過……”
王家雷得意的神情一閃即逝,睜大眼睛與大家看向邱厲龍,作爲修爲最低的邱老哥,竟然去過西方雨林,難怪這個那個的發起脾氣來了。
面對衆人如此表情,邱厲龍倒有些意外,繼而得意,道:“何止去過,雁冰小的時候,我還給它講過吶,諾,就在天璣峰藏寶閣那兒……”
時光飛逝,轉眼二十餘年過去,古樸靜謐的千年古派依舊,直指蒼穹的天璣峰依舊,收納乾坤的藏寶閣依舊,若隱若現地出現在遙遠的夜色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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