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心俠義,漸行漸遠,爲善大道,潛藏僞善。】
北蒼,梟城。金戈鐵馬,重守以待。
當北蒼派大弟子祈落曜向漠孤煙講述完畢事情經過後,傲世大殿上各路仙道前輩們議論紛紛。而水雲宮宮主闕茹水因情緒過於低落,來到北蒼與各位拜會以後,便獨自回住處去休息了。
“不想,連銷聲匿跡幾百年的‘血魂十六鬼’也出現了,血煞與幽紅冥雖然皆爲後輩,不足爲患,然而魔道的爭鬥野心,可見一斑,晚一輩都如此,何況其他。”唐月門的人說道。
“沒錯,這‘血魂十六鬼’乃是極陰毒的功法,不僅實力大增,反噬的風險也是巨大,畢竟那曾經披靡魔道的十六鬼,可都不是什麼善主。”旌雲派的掌門人說道。
“近幾個月以來我仙道各派與魔道皆有衝突不斷,星海、北蒼、雨林以及中州,魔道無處不染指,魔道明顯有擡頭之勢,擴張迅速。那爭奪靈脈、搶奪異寶、殘害無辜、壓我仙道的件件惡行都是昭顯赫然魔心的條條罪狀,仙魔爭鬥的勢頭愈演愈烈,各有損傷,每一遭遇,都是生死之戰,就連一些只求修煉的異獸也都頻頻現世了,這是千年以來不曾遇見的。”華溪宗的掌門人說道。
青峰幫幫主惋嘆道:“哎,如此瘋狂掠奪天地靈脈,以致修道界靈氣紊亂也就算了,只是今後的修道者們倒是要倒黴了,最令人髮指的,是那諸多的凡人界生靈,他們無辜被捲進來,生命、鮮血和靈魂被魔道無情地瘋狂般地掠奪了,尤其血靈沼澤,在那血魔老鬼的指使庇護下,尤爲過分,實在叫人痛恨!”
“仙魔對峙愈演愈烈,我們需嚴陣以待,加強巡察,以防魔道來奪北蒼派三件尊寶。只要不叫魔道大計得逞,仙道便有機會,蒼生便有生機。”湘河派的人說道。
“沒錯!誓死護寶!以戰魔道!毀其噁心!解救蒼生……”
一時間,傲世殿內呼聲四起,當真是同仇敵愾。
其餘人激動不已,漠孤煙卻是抿着嘴巴,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向來這些仙道小小門派,從來就沒入得他孤傲的雙眼,漠孤煙內心清楚,這些個所謂來相助的仙道同仁,有的是真心來相助;有的不過是走走過場,交交朋友;還有的是爲了聚衆扎堆兒,尋求護佑罷了。
此刻,漠孤煙的眼神飄向離他最爲近身的太虛門、梵靈寺、妙音谷三方人物,在他眼中,魔道如果興起大的風浪,天底下真個要出了什麼亂子,仙道這一方唯有太虛門、梵靈寺、妙音谷三派和他的北蒼派纔是仙道真正能夠與魔道一戰的勢力。至於那些嘴上喊得歡的人,雖然也都是一派之主,口口聲聲叫着誓死護寶、解救蒼生口號的人,到時候十之八九早就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的確,他人呼喊着緊,太虛門、梵靈寺、妙音谷三方,不論前輩晚輩,皆或坐或立,沉沉穩穩,不作一聲。
濟昀大師寶相尊嚴,白眉舒展,見漠孤煙朝這邊看來,等他答話,不得已擡起右掌而立,道了句:“阿彌陀佛,魔道活動之頻,的確是千年少有,而對於魔道一統天下的野心,也只是我方的猜測,不要因解救蒼生,茫茫大世,勿要妄語。行善除惡,不因有魔道大計而將要爲之,而是萬千年以來,日日需爲之行。”
濟昀大師話語一出,一些昧着心亂喊一氣,不嫌事大的傢伙頓時臉蛋通紅,止住了呼聲。
玄蕭道長哈哈笑道:“幾個魔道晚輩做出點聲色而已,不至於大驚小怪,嚇成這樣,如果真個魔道巨頭們來了,也不過生死一戰罷了,我等來此,不也就等着那一日到來麼?這要是放在從前,哪裡會引動這般關注。”
漠孤煙頻頻點頭,還是玄蕭與他性情見識相合。
神逸風采的妙音谷扁詩韻卻道:“玄蕭道長此言差矣,想當日我妙音谷玉杯被奪,卻是魔道兩派聯手,突然而至,哪有防備,當時道長與玄弈道長同在,可是見得真切的,此事需得多加提防,不可大意啊。”
玄弈未語,玄蕭卻道:“扁谷主言外之意,我玄蕭大話說得,卻戰不得魔道不成?魔道若是有自知之明,棄其癡心妄想也就罷了,如果真來,那便來得正好,叫老夫滅他個片甲不留!”
玄蕭性情好勝喜鬥,最聽不過涉及他拼鬥有失的言語,其實扁詩韻並不是有所意指,而妙音谷玉杯被奪也不是玄蕭的責任,只是玄蕭的性子,聽不得此言,尤其當日有他在場,還叫魔道得了逞,多年已過,即便扁詩韻不提,玄蕭也是悶悶於心,他來北蒼,其實早盼着能和魔道大人物們來一場大戰,只是玄弈看得真切,多次提醒他的錯誤思想。
漠孤煙一旁道:“罷了,既然諸位同心,羣情激昂,具俠者大義,肯爲我仙道及蒼生捨命,不論魔道何時來侵擾,我們便聽扁谷主所言,將原有的編隊再次加強,多多防範,諸位也都用心盡力,各施其職,一旦魔道來擾,叫他們有去無歸!”
“好!”各派代表紛紛以應,回頭吩咐各自手下行事。
玄蕭冷哼一聲,拂袖而去,漠孤煙神識傳音道:“玄蕭兄莫要鬥氣,此般情形需要我們精誠團結,方可渡此劫難,我身爲北蒼之主,各道來相助北蒼,我豈能不說些場面話,做些場面事?話說回來,我北蒼派可不是他妙音谷,北蒼三件尊寶,不是誰想拿便能拿得走的。”
從傲世大殿出來後,王家雷悶悶不語,李燕在一旁見了,不悅道:“你既回到北蒼,又見了我,幹嘛一副愁眉苦臉的不高興樣子?”
王家雷忙推說不是,轉而搖了搖頭,悠悠長嘆道:“你觀方纔那傲世殿上,哪裡是從前我們印象中的仙道諸派長者樣子?曾經的仙道各派,受世人敬仰,無比虔誠,是一派飄渺高逸,才俊不凡,以善心俠義爲根本的蓬勃景象。如今的仙道,人人自危,各懷心思,修煉方面倒是還好,可是這修行上,是越走越遠了。畢竟修道一途,不能光顧着修實力的,實力再強,違背天地之本,也是難得飛昇。仙道已經不是從前的仙道,無仙心無俠義,人心不古,瘴氣叢生,魔道選擇這個時候要喚起遠古巨魔,一統天下,看來是做了十足的準備的,我只擔心,魔道的瘋狂野心,沒準真個能成功呢。”
李燕聽言勸道:“到底還是書生氣,長吁短嘆地念及世風日下、事態炎涼麼?算了吧,許多事情不是你我之輩能夠左右的,仙魔兩道爭鬥這麼久了,幾萬年都有了,你看何時真個分出絕對的勝敗了?放心吧,這個世界亡不了,仙道覆滅不了,人心向善,是亙古不變的真諦,世人之苦,數不勝數,哪裡解救得過來?而且魔道之徒也不都是隻知道作惡的傻子,不然這徒手空拳,沒有法寶法術的凡人界,不早就被滅除了麼?凡人界乃是仙魔界修道者的根基,這方世界,有自然天地之法,離開了個體自然運轉,可是離開了哪一個羣體,卻還真是不行,自然需要平衡,你的心態也需要平衡呀,還是好好做好你自己得了。”
王家雷又搖了搖頭,道:“此言差矣,國家興亡,匹夫有責,你說你我之輩不能夠左右,可我看或許有那麼一日,你便是這場爭鬥的左右者之一,近些年年輕一輩頻傳晉升佳音,更有鍾雁冰與你這般上古神體打破常規,不僅在於仙道,更在於魔道,據我所知,上古神體優秀者,絕非你與雁冰二人,想來你們早晚有一天,很有可能是這場仙魔大戰的關鍵性決定者。”
李彥聽得瞠目結舌,她沒有想到,王家雷的此番話語,更沒有想到,上古神體頻出,屢屢突破晉升背後會隱藏着什麼。李燕忽然間對她眼前的這個男人,陡生敬畏,不再覺得是憂國憂民的酸氣書生,而是眼光獨到把握時局的一代豪傑。
“糟了!”王家雷本來正遙望着遠方,一副哀傷憂愁的模樣驟然鉅變,他望着天之西方,大呼不妙。
“怎麼了?”李燕驚奇,這王家雷又是想到了什麼或是發現了什麼?
“那日與幽紅冥、血煞、葬情女交戰,幸得闞前輩與你等來得及時,將他們逼退,然而幽紅冥、血煞如今的實力,當真不可小覷,更可怕的是……他們離開而遁走的方向,正是那天之西方。”
“西方?”李燕繼續問了一句,仍是不明所以。
“西方,正是鍾雁冰、章堯如今所處的方向!”王家雷擔憂地說道。
李燕聽後,也跟着遙望西方,見那落日餘暉,遍灑大地,殘陽如血,殷紅刺目,道了句:“天地之大,不會真個那麼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