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聾的雷聲轟鳴着,瞬間電閃雷鳴,狂風挾持着雨絲像無數條鞭子狠狠抽打着,“暮曉!”瑾瑜驚慌失措,在狂風大雨中踉蹌起身,面色蒼白,在驚天撼地的滂沱大雨中慢慢向她靠近,暴雨沖刷着她滿是傷痕的身子,她抖着雙手慢慢撐起來,全力再次聚氣,對着瑾瑜發出最後的嘶吼:“瑾瑜!你若敢再往前走一步,就算我灰灰湮滅也不會原諒你,你走!”
“暮曉!”
一聲驚雷,烏雲裂開了,金箭似的閃電從密佈的濃雲中射向四周,天空紫光滾滾,紫雷穿透雨幕帶着劈天蓋地之勢擊來,烏雲在燃燒,噴着可怕的紫色火焰,天空在顫抖,大地也在膽怯地震動,她驚慌恐懼的仰頭耳邊全是瑾瑜驚恐的呼喊。
在這道紫雷劈下的同時,一個白色身影如同閃電頃刻襲來,她抖着身子只覺被籠罩在一個溫暖的懷抱中,雨水噼裡啪啦落個不停,樹枝被風吹得喀嚓喀嚓作響,耳邊都是震耳欲聾的雷擊聲,她試着掙扎,卻只會被他越摟越緊,鼻尖是熟悉的檀香味,她眼角溢出淚水,使出全力也不及他力道的萬分之一,她不想欠他的情,從使計離開朝翎宮之時就不想與他再有糾葛。
一道一道的紫雷撕扯着他,他又將她摟緊幾分,全身的皮肉一點點綻開,他只是輕輕淺淺的承受着,頭上的玉冠也被雷電擊落,滿頭的墨發披散垂落,竟生出一絲魅惑之感,所有過往的畫面在他腦海一一回放,身上皮肉裂開的疼痛卻比不了心上的疼,這道道兇猛的紫雷竟摻雜着心雷,他又能抵過幾分呢。
他身上的白袍已稀疏染紅,與她如同兩個血人,在紫色包裹的雷電中緊緊相依,一滴滴鮮血滴落在她蒼白的臉上、脣上,她只能不斷的對他輸入靈力,耳邊都是滾滾洪雷的聲響,他像一個巨人一般一動不動,生生替她受着天雷,當九九天劫全部結束後,天地瞬間明朗,天空澄碧,纖雲不染,絲毫不留電閃雷鳴、狂風驟雨的殘景。
她雖渾身無力,卻還是在他的保護下恢復了一些,立馬掙開他的懷抱,岩石上的血染上了一層又一層,近處的瀑布水已染紅,可想而知身上的傷口之多,她坐在血泊般的岩石上緩緩擡頭,與他溫潤的眸子相撞,他渾身的血跡深深刺痛着她的雙眼,她心頭一緊:“你怎麼會在這裡?”
“天道處的人告知我你在這裡渡劫,所以我才趕來這裡,正好助你渡劫”他笑着將虛弱的她輕輕扶起,她頓了頓,最後還是未加以反抗。
“原來是這樣,我也沒想到會是九九天劫,我似乎並沒有做傷天害理的事”她見他渾身凌亂的模樣,渾身星星點點皆是血跡,本想掀開他的袖擺看看傷勢,想了想還是作罷。
他笑了笑,溫潤道:“生前的殺戮只是其一罷了,還有天道。”
她不可察覺的鄙夷一笑,暗忖,這天道不就是指仙魔戀嗎。
瑾瑜一臉落寞的站在不遠處,心中酸澀難當,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卻不是他給予的幫助,他內心不免生出些許自卑,這樣的情緒是他從未體驗過的。
暮曉踉蹌上前幾步,擔憂對着瑾瑜:“瑾瑜,你沒事吧?”
他掩下所以情緒,嘴角帶着壞笑:“我能有什麼事?不就是一道雷嗎,小意思。”
她仍舊不放心,剛向前走幾步,卻被辰軒拉住,“曉兒,先去處理傷口吧,瑾瑜的傷我來照看。”
她點點頭,三人都受了傷還是先處理好傷口,依言回到竹屋用清水清洗傷口,她疼的呲牙咧嘴,又輕輕將傷口塗上膏藥,疼痛也慢慢減輕。
屋外辰軒從袖擺中掏出一個灰色青暗紋的藥膏盒遞給瑾瑜,神色不明,有着明顯的疏離感,瑾瑜接過藥,行禮作謝,心裡也明白當初與暮曉合計將他一軍,確實是觸犯了他的威嚴,瑾瑜挑挑眉行到瀑布隱秘處清洗傷口,卻見辰軒打出結界隔離出一片水域,瑾瑜暗忖地位崇高的人,是該有些警惕。
辰軒在結界內撤去衣袍,道道血痕佈滿全身如同蛇莽纏裹,已體無完膚,皮肉綻開可見其骨,不停涌出鮮血,他面色未動分毫,嘴角卻滴出血跡,更顯得臉上煞白,他苦笑一聲,眸色溢出哀愁,心雷果真厲害,以他二十七萬年的修爲區區九九天劫是不在話下的,可暮曉與夜瞳相戀,違背天道,纔會引來紫雷,爲了淨化她的心紫雷中有威力極強的心雷,若是清心寡慾便能安然渡過,若是不肯放棄心中執念便會被紫雷傷其筋骨。
在九九天劫中,所有的愛恨情仇都在他腦中閃現,一針一針深深刺進他的心臟,那些讓她怨恨的過往不停的啃食着他的心,他本無慾無求,豈不知這些愛戀竟深入骨髓,讓他不敢面對,沒想到卻成了他的天劫,他收拾妥當,一切情緒也被掩下,臉上永遠都是溫潤的神情,溫暖而疏離,如同夏末的風。
暮曉擦拭完傷口,沉思片刻,心中還是有些擔憂辰軒,但轉念一想以他的修爲,九九天劫應該不在話下,心中釋然動動傷痛的胳膊,雖疼卻覺得渾身靜脈舒暢,氣血運行充足,靈力也更勝之前,她轉轉靈眸,施法運氣,不料體內一股真氣自行從體內擊出,破風之勢直接穿透竹屋,一陣顫動與爆炸聲,竹屋被這股靈力穿透形成一個大型窟窿,上面還有未散去的紫光。
與此同時門外傳來焦急的敲門聲,她立馬穿上衣服,屋外的人來不及得到迴應衝進屋內,見到破敗的竹屋,都有一刻慌神,辰軒淺笑走進打量窟窿,回身如風,凌亂的墨發早已打理整潔,衣袍也是一如既往的精緻,他笑道:“看來你現在的七彩靈光已到紫光,渡劫後法力提升是必然的,但還是要多加練習,便不會出現無法控制的局面。”
瑾瑜眉眼舒展,斜着身子打趣她:“醜丫頭,如今你也算位列仙班,又法力大增,什麼時候請客,也好報答我這段時間對你的照顧。”
她鼻子一哼,牛氣道:“那是必須的,放心吧,這頓跑不了”又轉頭將他看一圈,瑾瑜笑着疑惑道:“看什麼呢?本公子這般英俊嗎?”
她聞眼,翻翻白眼,無奈道:“你能不這般自戀嗎?我只是看看你還有哪裡受傷罷了,看你這麼能貧,我也放心了。”
瑾瑜垂下眸子,心花怒放,臉上卻是一副不屑的模樣:“這點傷我還是能扛住的,還得多謝神君的良藥。”隨即對辰軒恭敬俯禮。
“無礙,你也幫曉兒擋了天雷,對你的修爲也算是有幫助。”
她躊躇一會,欲言又止,辰軒嘴角輕輕揚起:“怎麼了?想說什麼便說,什麼時候變得這般拘禮了。”
她呼出一氣,與他相視,堅定道:“謝謝辰軒哥哥幫我渡劫,你已經幫我夠多了。”雖心裡對他感激,但不代表過往的一切都能抹平消逝,可他終究也是撫養了她九年,不管因爲什麼,這都是事實,而也爲她擋了天雷,否則她也渡不了這紫雷,心中感激,隔閡感卻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