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情是這個世間最要不得的東西,該放下的時候就要放下,越是執着,揹負的痛苦越多。”奶奶聲音明顯比以往要沙啞。
她一動不動,不言一語,只是空曠的眸子有一絲轉動。
奶奶摸着她的秀髮,慈愛道:“孩子,奶奶知道你初動情結,覺得這世間沒有能比的過愛情這東西,可是你看看這些歷代天女,她們一生都在月華谷,爲了神樹奉獻了一生,她們一生也是快樂的,因爲她們知道使命的含義,奶奶希望你能明白,愛情對於你生下來的使命簡直一文不值,你又何必如此呢。”
輕微的哭泣聲從樂天曉乾涸的脣內慢慢溢出,她哽咽道:“別說了,奶奶,我已經喘不過氣了,奶奶。”
奶奶眼眶微紅,輕微嘆息:“你好好想想吧,不要辜負了孕育你的神樹,還有敬愛你的族民。”
奶奶邁着沉重的步子慢慢離開祠堂,而寂靜的祠堂內也隨着穿透微弱的哭泣聲,聞者悲慼。
而這一月有餘中,被除去神籍的夜瞳,日日偷偷潛入山雲關,他想查明真相,還自己一個清白,可山雲關因爲經歷了一場戰役,防守更加堅固,處處都安插着放哨的神將,守衛緊密,可謂是連一隻蒼蠅也飛不進去。
夜瞳屢次被發現,一連幾場小規模的戰爭在山雲關響起,但是夜瞳身負冤案,故而並未下殺手,只要被發現便會隱去。
他也不時潛入天庭,終於在這一日抓獲了一名仙官,他認識這個仙官。是給天庭與月華谷傳信的差使,在他的威逼下得到了落海之境的方位,他欣喜若狂的趕往落海,卻只能在落海之上的迷霧內四處遊蕩,企圖找尋月華谷的入口。
因爲沒有綠精靈的指引。他只能無方位的在迷霧內徘徊,他一聲一聲殷盼的呼喚着心愛之人,換來的只有無聲,他日日堅持不懈。
“求求你們,我只想見她一面,族長。求求你。”他滿目期望的在迷霧中吶喊,祈求能得到一絲迴應。
絳雲殿之上,一臉肅然的族長坐在殿首,捏着柺杖的手越來越緊,殿中央稟告情況的族衛。急切道:“族長,這也不是辦法的,天王,不,那個小子天天在谷外呼叫,不少族民都已經知道殿下的私情,現在情緒高漲,都恐慌萬狀。擔憂殿下觸及到神樹靈根。”
左祭祀眉頭一鎖:“葛長老就沒有處理嗎?要是讓族民憤怒可不好。”
族衛還未說話,一陣略顯慌亂的腳步聲臨近,正是月華谷的掌事葛長老。白黑摻雜的鬍鬚隨着快速的步子,一抖一抖,進殿後一一俯禮:“族長,族民都將老朽的上勤閣堵得水泄不通,族民們雖心繫神樹狀況,但是更多的還是關心殿下。依老朽的意思,不如讓殿下跟那個鬧事的小子把話說明白。解鈴還須繫鈴人。”
族長猛地一錘柺杖,在壓抑的大殿之上更顯驚人。都敲進殿上所有人心中,一時之間寂靜無聲,屏息等到族長的怒斥。
族長道:“絕對不能讓他們見面,左祭祀,你將消息封鎖,如今曉兒正在祠堂受罰,任何人不準去騷擾。”又對向抖擻的葛長老道:“葛長老,族民的事情你要處理妥當,就直言殿下與那小子只是救贖恩情,並無男女之情,神樹也不會受到損傷。”左祭祀與葛長老紛紛領命。
族長也知道放任不管也非長久之計,便命令右祭祀將大祭司請來。
一盞茶的功夫,一身清冷的辰軒緩緩而來,進入大殿,便瞧見一臉聳拉臉皮的葛長老,想來是遇到難事被族長訓斥了,而左右祭祀都只是睨着眼望向辰潤,氣氛有些低沉。
族長幽幽道:“大祭司,近日的事可有聽說?”
辰潤坐在次位,輕輕抿了一口茶,如清風般:“聽說了。”
“那你可有良策?”
辰潤眉眼微擡,無波無讕道:“我覺得應該讓他們見一面,畢竟曉兒已經長大了,她有權利處理自己的事情。”
族長怒拍桌面,一陣茶杯摔碎的聲音清脆響徹大殿,族長怒道:“她可是你的徒弟,你怎能如此放縱,她與人相戀,本就不利於神樹,難道你想看她越陷越深嗎?我不能讓他們見面。”
“以曉兒的秉性,若是知道我們相瞞,一定會與族長心生嫌隙,這樣值得嗎?”
族長悲痛閉目,聲音有一絲顫抖:“那就讓她恨我吧,總有一天她會明白的,她可是天女,不是普通的女子。”
辰潤放下茶杯,問道:“族長想怎麼做?”
“開啓先天七光陣!”族長此言一出,殿上的衆人紛紛大驚,先天七光陣乃是用月華谷最強盛的七靈玄,組成七彩陣法,將谷外的入侵者擊殺。
辰潤站立起身,負手道:“真要做的如此絕嗎?”
族長咳嗽幾聲,身旁的左祭祀連忙拍着族長的脊背緩氣,族長比以往更顯老態了,族長緩過氣回道:“去吧,我意已決。”
辰潤呼出一氣,嘆息的踱步而去,望了殿北方的祠堂一眼,便離去了。
每個光束的七靈玄都聚集在月華谷入口,站立成半圓形,全着白淨的袍子,一塵不染,每個人面上的花紋顏色不一,七個玄派弟子雙手合十,指尖縈繞色種,與右臉上的光暈色相呼應,辰潤立在半圓形中部,廣袖輕拂,過膝的墨發隨着變動的氣流舞動。
谷外間斷的傳來清晰的呼叫聲,聲音急切、慌亂,夜瞳在谷外也察覺了一絲異樣,真切道:“我沒有任何惡意,我只想見一面曉曉,求求你們了。”
七靈玄面面相覷,都做好了佈陣,只等一聲令下,辰潤眉心微微起瀾,眼中閃過一絲不忍,最後還是一聲令下,七靈玄指尖一送,七色光束如同石柱衝向月華谷入口,中間伴隨着辰潤擊出的白光,威力更加強盛,七彩光束直穿谷外的迷霧,整個落海籠罩在七彩光芒之下,絢麗的如同天際的彩虹,奪目猶華。
同時天地陡然間佈滿殺氣,七彩靈光不只能救治,殺招更是兇猛,七彩光束全部涌向谷外的夜瞳,夜瞳雖早已察覺氣息異樣,只是沒想到不與世爭的月華谷會下此狠手,他迅如閃電,頃刻間打出深紫結界,七彩光束猛然撞擊其上,深紫結界邊緣光束激法,捲起落海大浪,迷霧中的霧氣瘋狂盤旋。
夜瞳大聲道:“我只是想見她一面而已,爲什麼你們要趕盡殺絕,爲什麼!”
辰潤勸說道:“你趕緊走吧,你們緣分已盡,又何必糾纏。”
夜瞳雖未見過辰潤,但是也聽樂天曉提及過,一時便也猜出了辰潤的身份,他像是抓到救命稻草,央求道:“大祭司,求求你,我只見她一面,我不想傷害任何人,求求你了。”
“夜公子,又何必執着,若你真愛曉兒,就應該爲她着想,她是月華谷的天女,以天下蒼生爲己任,妄動情念只會傷及神樹。”
“我與她相愛難道有錯嗎?我願意入月華谷做一個打雜的下人,只求能與她相見。”
辰潤微微一愣,這個男子其實秉性並不壞,還有一絲單純,以神界跟月華谷的淵源,又豈會收留神界叛徒,只怕是他急病亂投醫,一心只想見曉兒,看來這份情已經深入這個男子骨血中。
“你走吧,月華谷不能容你,你不要讓曉兒兩難抉擇。”
“不!我不走!我一定要見她。”他全力抵抗七彩光束,周身的深紫氣越發濃烈。
兩方鬥法,夜瞳也只是防守,他內心知道這些族人都是樂天曉的家人,他不能傷害這些人,只能防禦這些殺氣騰騰的七彩光束。
一天一夜,兩方僵持已經一天一夜,夜瞳也略顯疲憊,絕美的臉龐顯露一絲蒼白,而谷內的七靈玄更換了一批又一批,精力充沛,人人眼中都帶着冷峻,只想將這個鬧事的人趕走,還谷內一個清寧。
夜瞳狹長的鳳目微微垂下,疲憊之感一眼便能瞧見,他一遍遍加強結界,結界外的七彩光如同針扎般不停侵襲着他,突然一道強烈的紫光穿透結界,直透夜瞳的左肩,他垂下的眼眸猛地睜開,紅色的脣角慢慢溢出血跡,額間冷汗不斷,肩膀像是被電擊般,直達四肢百骸,讓他痛的呼不出一氣。
谷內的七靈玄也感知了攻破,紛紛抓住難得的縫隙,七彩融合衝破捲風強勢,擊的夜瞳節節後退,一滴滴血跡順着完美無缺的下顎滑落在白袍上,像是朵朵絢麗的紅花,他眉心一絲未蹙,不停喃喃:“曉曉,曉曉,讓我見她,求求你們了。”
絳雲殿祠堂外,素素雙手緊絞,內心慌亂不堪的來回踱步,還要掩飾着一切,祠堂內跪在靈位前的綠紗女子微微側頭,這個素素在外面的腳步聲連十里外都能聽到,而且腳步混亂,她朝着身後問道:“素素,你怎麼了?有什麼事讓你慌成這般。”
素素聞言,立馬頓住,結結巴巴道:“沒……沒什麼……一直站着腳痠,就……就走動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