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課罷後,息雲教上下衆弟子不禁私下裡議論紛紛。聽一些在沐林諼身邊侍奉的弟子說,那個妖女柳未若不僅蠱惑易青桓,還欲私盜教中至寶流光劍,於昨天夜裡行動之際被掌教發現,現已關押在禁妖閣中。
禁妖閣,名義上乃關押一些法力高強的妖怪的,實際上確是息雲教的囚牢,周圍布有禁法,入內後法力全失。且禁妖閣中設有各種機關陷阱,所以只要被關了進去,就很難逃出。當然了,那裡一般只會關一些禍害世人的妖怪,以及一些罪大惡極之人。
當然了,對於這件事情,有些弟子卻懷疑沐林諼的用心,因爲她那天爲報仇而不擇手段的情形,大多數弟子是看見了的,他們不能不對此感到懷疑:是否此事乃掌教一手策劃,其目的就是爲了報仇?
然而就在教內弟子衆說紛紜之時,沐林諼卻看似十分平靜,似乎這件事情同她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就在弟子們同往常一樣,各自散在不同的角落裡修習法術時,突然間,空中飄過來絲絲縷縷的黑色霧氣,這情景甚是怪異。只是瞬間,濃濃的霧氣便將整個休雲山頭全部籠罩其中,衆弟子心中俱是感到一陣陣的不安和恐懼。
牧尹秋見狀,一面努力平復息雲教弟子們慌亂的心緒,一面派人前去稟告掌教此處所發生之事。其他弟子集中在山門前的一處空地上,互相打聽着是否發生了什麼。
就在這時,一位身着大紅色衣衫的豔麗女子緩緩從空中飄落,如同一朵鮮豔的扶桑花,剎那間亮了衆人的眼,在漫山的黑霧之中,她的妖嬈,她的美豔,似乎是唯一不被侵蝕了的,彷彿黑夜裡幽幽閃爍的一點燭火,魅惑中透着一絲妖豔,那麼的惹人心醉。
衆弟子只覺心神激盪,恍然間那女子已經落在衆人眼前,她微微一笑,柔媚的聲音又輕又軟,衆人只看到她櫻口微張,至於說了什麼,卻已完全沒有了印象。
正當所有弟子都被迷得暈頭轉向,直愣愣地站着不知如何是好時,突然被一聲威嚴的呵斥清醒了頭腦。
“嵐瓔,你終於來了!”沐林諼得意地大笑,緩緩走向那紅衣女子。
“沐林諼,你抓了我的徒弟,爲的不就是我嗎?”嵐瓔粲然一笑,眼波流轉之間,彷彿在同情郎私語一般。
她臉上的肌膚吹彈可破,看上去就如同二十多歲的小姑娘;而反觀沐林諼,美人遲暮,雖然可以從她的臉上看出往日的風華,但細瞧之下,就會發現歲月已經逐漸在她的臉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
“不錯,我爲的就是你!”沐林諼雙手握拳,恨恨道,“你奪我夫君、殺我女兒,這筆舊賬,今日我便與你算個清清楚楚!”
“哈哈哈……哈哈!”嵐瓔仰頭大笑,“我不來找你,你倒是心心念念着我呢!那好啊,你倒是說說看,你想怎麼跟我算這筆舊賬呢?”
“嵐瓔,事到如今,你還是這麼有恃無恐?”沐林諼眼中的狡詐之色一閃而過,“難道你當真不怕你那乖徒兒替你承擔了罪責?”
“哦?”嵐瓔手中把玩着自己的髮絲,似是毫不在意的樣子,“息雲教竟是如此卑鄙無恥嗎?竟拿一個無辜女子的性命來威脅我?”
“哼,你這個魔女,教出來的徒兒也不會是什麼好東西,一個個都是狐狸精,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沐林諼緊緊盯着對方那張令人生厭的的美麗臉龐,“跟你這種魔頭,根本就不需要什麼光明磊落!”
“光明磊落?”嵐瓔突然間眼中露出一抹譏諷,嘲笑道:“我差點兒忘了呢,我們沐掌教可從來視光明磊落不知爲何物呢!陰謀詭計、暗中傷人可不就是你的強項嗎?”
“你胡說!”沐林諼氣急敗壞地指着嵐瓔,那眼神彷彿立刻便要撲上去跟她拼命。
“我胡說?怎麼,沐掌教莫不是敢做不敢當了?”嵐瓔朝着沐林諼嫵媚一笑。
“哼,不管怎樣,現在我要你死!”沐林諼怒極反笑,“我就直說了吧,若想你的徒弟活命,就乖乖的束手就擒,否則我便先殺你的徒弟,再殺了你!”
“呵呵,你的話我可不敢相信啊!”嵐瓔搖搖頭,眼裡露出不屑的神色,“就算我束手就擒了,恐怕你也不會放過我的徒弟,還不如我現在便殺了你,還能圖個痛快呢!”
“哼,你也太小瞧了我!”沐林諼眼神中露出一抹得色,“我今天是有備而來,若是對付不了你,我又何必弄這一出?”她說罷便對着旁邊弟子道,“去把那妖女帶上來!”
那弟子聽命而去,與此同時,嵐瓔眼中瞬間掠過一絲擔心和猶疑,但只片刻之間又恢復了那淡然無波的態度。
然而,就在那名弟子剛剛離去之時,只聽身後一聲“師父”,待衆人回頭看時,卻發現一名紫衣女子已經飛奔到了嵐瓔的懷中。而那女子身後站着的,不正是據說已經被關在了禁妖閣中的易青桓嗎?
原來,昨夜陸巖抓二人只是個幌子——以他的本事,又豈會淪落到被人威脅的地步?他這麼做,也只是想看看這沐林諼究竟有什麼目的。
其實在他出發去“捉”柳未若二人的同時,就已經悄無聲息的將汐兒帶走了。而後,他與二人商定,假裝擒獲他們,在沐林諼自以爲目的達到之時,再將二人放出來。
果然,沐林諼就在不知不覺中落入了他們的圈套,還沾沾自喜地自以爲奸計得逞了。
“你們怎麼……”沐林諼一怔,復又滿不在乎道:“無妨,反應你已經出現了,她也就無所謂了。”
“哦,現在你手中已經沒有籌碼了,又如何能敵得過我?”嵐瓔輕輕推開撲在自己懷裡的柳未若,不屑地看了一眼沐林諼。
“哼,嵐瓔,你可千萬不要小瞧了我!”沐林諼陰險地笑了幾聲,朗聲向遠處喊道:“陸公子,該你出場了吧!”
這時,衆人眼前一花,便見一個俊朗男子立於衆人面前。他神情悠閒,頗爲不解地望着沐林諼道:“沐掌教,我可就不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們之間的恩恩怨怨,卻又幹我什麼事呢?”
沐林諼神色變了變,“怎麼,你反悔了?”
“你要這麼說,那我也沒有辦法了!”陸巖看着沐林諼鐵青的臉色,突然間哈哈一笑,“怎麼,你一個小小的凡人,當真以爲能威脅得了我?”
沐林諼皺着眉看向腰間,才發現不知何時,那本來裝着汐兒的袋子已經空空如也了。而在此刻,汐兒正以一個靈芝的樣子,乖乖地躲在陸巖衣服裡面。
沐林諼隨即“哼”了一聲,“也罷!”遂轉頭看向了嵐瓔,“我們倆的恩怨,還是我們親自動手的好!”
嵐瓔爽快地說了一聲“好”,便要柳未若退至一旁。她取出自己的兵器,乃一條烏黑長鞭,而沐林諼所持的正是流光劍。
二人之間仇深似海,頃刻之間便交上了手。
就在衆人目光全部投入到場中二人的較量之中的時候,陸巖悄悄地退至一個僻靜的牆角,將懷中急得想出來看熱鬧的汐兒用手托出,“好了,你可以變回人了!”
“悶死了,陸大哥,我們趕快去看他們打架吧!”汐兒揉揉自己的四肢,拉着陸巖回到了衆人之間。
陸巖只得無奈地搖了搖頭:“你當是在看戲啊?”
嵐瓔本是魔,天生便擁有強大的力量,再加上她修爲本就比沐林諼要精深,若不是沐林諼在冰刃上佔據了優勢,早敗於嵐瓔之手了。
嵐瓔也發現了一個問題,沐林諼之所以能與自己對抗如此之久,乃因其手中兵刃之故,那寶劍削鐵如泥,自己的鞭梢在碰到劍刃時即刻便被削去一截,且自己身體周圍凝聚起來的煞氣進可傷人於無形,退可阻擋對方攻勢,然而對方手裡的寶劍似乎蘊含着極爲強大的靈力,自身的煞氣不僅對其毫無作用,反而一碰到劍刃便立刻消失殆盡了。
嵐瓔皺了皺眉,只能暫且凝神防守,她此刻絲毫不敢輕敵,儘量不用兵刃去碰對方的寶劍。
嵐瓔逐漸處於下風,在一旁觀戰的柳未若不禁急得冷汗直冒,但自己功力太低,又無法上前去幫忙,只能乾着急。眼看着沐林諼手中寶劍刺向了自己的師父,而師父卻躲閃不及,她立刻着急地大叫一聲“師父”,便想衝上前去,卻被易青桓死死地抱住。
就在沐林諼一劍劃破嵐瓔身前煞氣,即將刺進嵐瓔的身體之時,手裡的動作卻突然間停了下來。
衆人仔細看去,才發現不是因爲沐林諼心軟而停了手,只是她使勁了力氣,卻絲毫不能讓手中寶劍前進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