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傕仗着手中之利,一道文牒便將管亥封爲青州刺史,由反賊變成了朝廷命官,引起軒然大‘波’,天下人無不唾罵,如此正邪不分,黑白不明,讓那些文士更是無法接受,一時之間,討伐文書及百官奏摺如同雪片般灑向長安!
李傕卻不管這些,李儒幫他解除了咸陽危急,他自然也要投桃報李,不到十日,韓遂和馬騰相繼撤兵,咸陽城的兵馬終於鬆了口氣!
李傕正準備調兵回城,卻有流星馬報告牛輔已經先一步進入長安,李傕大驚,牛輔此時不按約定先進長安,定然對他大大不利,即刻點起三千兵馬爲先鋒,殺奔長安而來!
長安城‘門’緊閉,李傕的人馬無法進入,只好等待後軍來援,李傕大怒,親自督兵攻打長安西‘門’,不到半日時間,城上士兵抵擋不住,潰散而逃!
李傕殺入城中,直奔未央宮而來,卻見皇宮早被洗劫一空,獻帝和幾位重臣都不見蹤影,查問之下,才知道牛輔早已挾持皇帝及大臣出了長安東‘門’!
李傕想不到牛輔會將獻帝帶出長安城,不由又驚又怒,獻帝雖然對他來說不重要,但對諸侯卻是一種震懾,讓牛輔突然搶去,李傕豈能善罷甘休,他命李別先將未曾逃走的百官拘禁,自己先帶‘精’兵追趕牛輔!
兵馬疾行,一路追趕到潼關,牛輔在這裡留了部分兵馬,阻擋李傕,李傕不得不屯兵關下,讓李別帶領‘精’兵隨後來援,連夜攻打潼關!
潼關的人馬並無多少,第二日,潼關便被攻破,李傕入關,得知牛輔早已與張濟二人聯合,在弘農安置皇帝,幾萬‘精’兵把守,一時間也無可奈何,只好在潼關屯集兵力,等待機會!
管亥被任命爲青州刺史,其他人也不過是義憤填膺,聲討一番,便悄然作罷,但袁紹卻是萬萬不能就此罷休的,這關乎他的利益,袁譚爲青州刺史,不過是他表奏而已,哪裡有皇帝親自下詔來得名正言順?
案几上有三份書信,袁紹目光冰冷,臉皮上的‘肉’忍不住顫動,沒想到自己剛剛離開冀州,形勢便急轉直下,先是南皮被黃巾攻破,再是連管亥也成了名正言順的朝廷命官,乃是朝廷所封的青州刺史,黃巾軍佔領南皮,冀州境內未被消除的賊軍餘孽又開始蠢蠢‘欲’動,各郡有告急文書都發到了鄴城!
袁紹當年以鐵血手段鎮壓黑山軍和黃巾軍,雖然效果明顯,但也讓這些逃走的人對他痛恨無比,此時眼見管亥突然崛起,自然也就有人暗中挑動,尤其是南皮被攻下之後,更有不少人暗中與管亥聯絡!
相比這些消息,顏良率軍攻破高唐的消息實在不值一提,如果黃巾軍再進一步,危急渤海郡,青州有失,冀州的危急便加重,更何況袁紹已經先行率兵攻打過高順,焉能預料高順會不會忽然從幷州出兵,到時候冀州背腹受敵,饒是冀州兵‘精’將廣,也難以應付!
“傳令三軍,午時撤軍!”令人壓抑的沉默之後,袁紹雙手緊握,從牙縫裡發出了命令!
“父親!”袁熙大驚,就要上前相勸,卻被袁紹以橫眼嚇得縮了回去!
連續一個多月的挖掘,地道已經快要直通公孫瓚所在土丘之下了,就此撤兵,便前功盡棄,這讓袁熙等人心中十分不甘,眼睜睜看着到手的功勞化爲泡影,半年多的努力付之東流!
袁紹又何嘗不是?更何況他還有與高順的賭約,但眼下的形勢卻讓他不得不撤軍,相對於公孫瓚,冀州的安危纔是重點,袁紹雖然狂傲,但並非不分是非,之前不聽逢紀之言,是因爲局勢還在他把控之中,如今冀州人心浮動,袁紹便不得不撤兵了!
號角連營,鼓聲震天,旌旗飄展,兵馬齊動!將至秋季,這是一個豐收的季節,袁紹卻不得不放棄到手的果實,不甘而去!
高順和郭嘉等人立於大營之外,遙遙望着撤退的冀州兵,也爲袁紹惋惜不已,李儒藉助李傕把控朝廷的時機,居然爲管亥謀得管家身份,連他和郭嘉都大出意外,這招棋看起來對管亥似乎毫無用處,但這個身份卻會讓黃巾軍在百姓的眼中逐漸轉變!
“李儒果然老辣,袁紹此去,青州必有一番大戰!”郭嘉遙望着遠處說道,塵土飛揚,戰馬嘶鳴,袁紹已經率兵渡河,看來這次是徹底放棄易京了!
“有黃巾軍牽扯袁紹,是否該讓子義從壺關出兵,奪取冀州?”高順‘摸’着下巴,這可是個好機會,攻堅戰高順不喜歡,但落井下石的事情,他也不介意來上幾下!
郭嘉卻搖搖頭:“時機尚不成熟,冀州雖有‘騷’動,但民心穩定,貿然攻打,難以拿下,袁紹此番撤兵,全因黃巾軍所起,攜憤而去,自然要與其分出高下,若勝,則會揮軍南下,一舉將黃巾軍‘逼’出青州,若不勝,自然會調集兵力與其周旋!待其兵乏將困,民心有怨之時,發兵不遲!”
高順點點頭,郭嘉的分析還是很符合袁紹的‘性’格,這一次回去,定然要與黃巾軍分出個高下,無論勝敗,都將是一場惡戰,戰爭對於百姓的消耗是驚人的,如果常年消耗,就必須從民間徵調物資,甚至強行徵調民夫從軍,如此一來,自然失去了民心,就算袁紹有四世三公的光環,也罩不住他如此窮兵黷武!
“既然如此,那就先收拾掉公孫瓚吧!”高順回身走向中軍,邊說道:“公孫瓚這幾日殘殺士兵,但凡有疑者,皆被斬首,易京城內,風聲鶴唳,人人自危,只要我們再點一把火,易京便不攻自破!”
此時的公孫瓚正獨立哨樓之內,看着突然撤走的袁紹兵馬,疑‘惑’不已,但臉上並無半分喜悅之情,就在他眼前的廣場之上,數百顆人頭掛立高杆,鮮血染紅了練兵臺,被陽光照‘射’,血跡皸裂,甚至翹起了一層黑紫‘色’的皮!
自從得知有人暗中與高順勾結,公孫瓚大怒之下,先將軍中的劉虞舊部全部斬殺,再將軍中可疑之人全部拿獲,一個個審問,但凡言辭有錯,便立即斬首,高杆上的那些人頭,正是劉虞的舊部!
易京內外,都被淡淡的血腥氣籠罩,將士戰戰兢兢,不知道下一刻會不會突然被提審,接着便會人頭落地,屍首兩分,對負責稽查的關靖更是充滿了畏懼,所有人的生死,都在此人的一念之間!
“嗯?”遊目四顧的公孫瓚突然發現,在袁紹安營之處,有一個巨大的深坑,泥土還是新翻出來的,公孫瓚早先帶人挖過易京的壕溝,自然也看出了袁紹所挖的那個坑絕對不淺,那些泥土,是兩丈以下的地面纔有的顏‘色’!
公孫瓚皺眉,原先這個大坑被隱藏在軍營之中,十分隱蔽,公孫瓚一直未曾發現,如今大軍撤走,自然暴‘露’出來,公孫瓚越看這個坑,越覺得心中不安,呆立片刻,他匆匆下了哨樓!
“報!”高順中軍大帳之內,進來一位傳令兵:“將軍,袁紹所挖地道深達十餘丈,恐已到第一層防線之處!”
“嗯,派人到地道附近,觀察公孫瓚的動靜!”高順點點頭,吩咐道!
“是!”哨兵退走!
“袁紹挖的倒是夠快,眼看就要到公孫瓚腳下了!”高順笑道:“這個消息要讓公孫瓚知曉,恐怕寢食難安!”
郭嘉也道:“公孫瓚自恃易京堅固,龜縮其內,此乃敗亡之途也,今夜公孫瓚定會派人打探情況,明日大哥派兵圍住大坑,以營帳遮掩,讓公孫瓚不能知曉虛實,其心不不安,自會帶兵來攻,或可一舉擒殺之!”
高順言道:“既然如此,便讓易京的內應之人也做好準備,一旦公孫瓚出城,便挑動士兵,以爲內應,易京唾手可得!”
差一點就讓袁紹就要先一步進入易京,高順想想袁紹的固執,還是一陣欽佩,挖地‘洞’這種浩大的工程,在後世或許算不上什麼,但在鐵器尚不能普及的漢代,這的確算得上壯舉了,這可不是單純挖掘那麼簡單,還有地下水滲漏、坍塌等各種危險,真不知道袁紹是如何避免的,算在後世,袁紹倒有做工程師的天賦!
“公孫瓚殘殺劉虞舊部,懷疑士兵,此乃軍中大忌,閻柔和鮮于輔早已準備多時,此事讓二將負責便可!”
郭嘉知道這一月來閻柔等人是最不好受的,眼睜睜看着公孫瓚在城內殘殺士兵,一個個目眥盡裂,要不是防線太過難攻,他們早就殺入城中去了!
被高順和袁紹連番攻擊,易京早已不像當初那樣銅牆鐵壁了,一道地‘洞’,讓易京的防線形同虛設,內部軍心不安,人人自危,此時的士兵,誰還想着爲公孫瓚賣命,不被突然之間殺頭就已經是萬幸了,這些人可謂惶惶不可終日,有的人甚至期盼着外面的敵軍儘快殺進來,就算投降,也比這樣提心吊膽來得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