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城,鼓聲隆隆,殺聲震天,火光映照,煙塵飛揚!
當井闌和投石車兩輪攻擊之後,城上的袁尚等人面如土‘色’,還未攻城,對方便殺死了好幾十人,這在攻城戰中,聞所未聞,正常情況下,先損傷的,定然是攻擊的一方,而在城上的守軍,只要小心注意,在未攻上城牆之前鮮有傷亡!
袁尚的面‘色’還在發白,躲避到城牆一角,身邊有數十親兵保護,逢紀也縮在一邊,連頭都不敢‘露’出來,方纔井闌上的弩箭,直接貫穿兩人,殘忍景象,猶歷歷在目!
這等威勢的弓箭,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雖然每架井闌上僅有一支那種弩箭,但幾十輛井闌就在城下,黑黝黝的‘洞’口對着那些守軍,讓他們心驚膽戰!
‘射’程之外,井闌上的弓箭手也無法向城上放箭,但那些弩箭卻不同,帶着嗚嗚的風聲呼嘯而來,是真正的奪命殺器,‘射’空的箭矢深深‘插’入青石之中,箭尾劇烈擺動,讓人心顫!
清河城的士兵十分緊張,他們遇到了和武安時同樣的難題,既無法出城攻擊,又要被動挨打,雖然那只是稀疏的幾支弩箭,但每次威力奇大,造成的威懾力卻不容小覷!
逢紀揪着‘脣’邊有些‘花’白的鬍鬚,皺眉不語,幷州軍不知從何處改良的這種器械,威猛如斯,除非有人能帶兵出城破壞,否則的確是一個天大的麻煩!
“將軍,末將願帶一支人馬殺出城去,將這些勞什子箭樓毀掉!”張南實在忍受不住這種壓抑,他也是冀州之人,河北之士,多年帶兵打仗,還未曾遇到過如此窩囊之事!
“不可魯莽!”逢紀擺擺手,阻止張南:“城外皆爲幷州‘精’兵,又有太史慈、張遼等人虎視一側,將軍出城,正中其計也!”
“這……”張南向遠處望了一眼,正好看到又一輪弩箭‘射’來,城上的士兵紛紛躲避,還是有幾人被當場殺死!
“噯!”張南恨恨的一跺腳,卻又無可奈何,張遼等人的本事,他也十分清楚,能與顏良、文丑大戰幾十合部分勝負的人,絕非泛泛之輩!
轟隆隆,城下又響起這種聲音,每當此時,投石車和井闌都會向前緩緩移動一段距離,他們這是在試探弓箭手的‘射’程,每一次迫近,都讓他們心中沉重幾分!
井闌威力如斯,而投石車至今還未發動攻擊,估計是‘射’程也不夠,但看着那車後堆積如山的巨石,他們也能相像出來是什麼樣的場景!
投石車逢紀也曾見過,卻想不到幷州軍的投石車能發‘射’如此巨大的石塊,普通的投石車拋‘射’距離太短,高大的城牆根本無法投擲,由於材料不夠結實,太大的石塊也難以發‘射’!
但看麴義的準備,顯然投石車還能派上用場,只是他們在等待時機,逢紀偷偷觀察着那些投石車,車架都用鐵皮包裹,也看不出什麼材質,而那根長杆卻分明是生鐵做成,陽光下泛着黑‘色’的冷光,看上去十分沉重,光是要拉動這跟鐵桿,就要耗費不少力氣,更別說還要裝載巨石了!
逢紀皺着眉,百思不解,他沒有學過槓桿原來,自然也就想不通這其中的關鍵,而且光是那些材料,整個冀州也無法供應,光是打造兵器和鎧甲,以冀州的實力,都有些供應不足,更別說還要打造這種器械!
驕陽當空,‘波’光粼粼的清河還在緩緩流淌,寬大的護城河不起半點‘波’紋,城上已經死傷數百人,但城下卻十分乾淨,除了那幾百令人心驚的器械之外,根本不見一點慘烈的景象!
當又一輪弩箭放過之後,城下的投石車忽然有了動靜,在距離護城河一丈開外,有三架投石車在麴義的指揮之下裝載巨石,袁尚驚疑不定,在垛牆之後靜靜的看着,逢紀等人也是面有憂‘色’,那麼大的石塊,足有幾十斤重,如果真的能夠發‘射’到城牆上來,還如何防守?
城下風聲颳着旌旗呼啦啦作響,城上一片寂靜,大家都屏息凝神,等着投石車攻擊,方纔硬弩已經造成了威懾,讓他們心有餘悸,此次投石車發動,每個人更是惴惴不安,彷彿等待宣判的囚徒一般,幾千人在城牆上,盯着那三架緩緩發動的投石車!
嘎吱吱!
隨着兩名士兵將石塊放入投石車上,兩邊各有三名士兵開始拉動繩索,整個車駕都在發出聲音,彷彿死神的呼吸之聲,城上的士兵聽得真切,有的甚至稟住了呼吸!
鐵臂緩緩升起,加快速度,在即將上揚的時候升至最快,隨着前面一根巨型鐵桿的阻擋,投石車劇烈顫動,但那塊巨石卻飛上了半空,奔着城牆而去!
清空之下,彷彿出現了三朵黑雲,看似緩慢,卻瞬間便越過了護城河,急速向城牆墜落,那一片區域的士兵大驚,紛紛向四周逃去,這麼大的巨石從天而降,誰也不願意白白送死!
轟轟轟!
三道聲音先後響起,城上的士兵面‘色’鉅變,他們分明感覺到了城牆都在抖動,雖然那三塊巨石都沒有落到城牆上,但威力奇大,兩塊砸中了城牆,出現一個深坑,最遠的一塊卻砸在垛牆上,石屑飛濺,周圍的士兵來不及躲避,被碎石擊傷了數十人!
袁尚的雙手緊握,手心中冷汗滲出,嘴‘脣’微微發抖,逢紀的揪着自己的鬍鬚怔住了,突然下巴一陣疼痛,居然將幾根鬍鬚揪了下來,張南和焦觸大張着嘴巴,滿臉不敢置信!
這樣的威力,要是再靠近一點,誰能擋得住?又如何抵擋?他們不由自主的嚥了口唾沫,突然覺得喉頭有些發乾!
逢紀突然覺得,冀州或許真的要易主了,沒想到高順軍中還有如此高人,硬弩已經令人聞風喪膽,又改良瞭如此威猛的投石車,要是有幾百架這種器械擺在城下,三輪攻擊,恐怕城上便空無一人了!
他想起當日自己嘲笑淳于瓊無能,居然擋不住田豐率領的幷州預備役,如今看來,淳于瓊所言非虛,武安未等防守便敗退而走,實屬無奈之極!
護城河一般都在守軍的弓箭覆蓋範圍之內,這樣就算攻城的敵軍要想填平護城河,就必須先付出足夠多的傷亡,但是清河卻是天然形成,河道寬闊,水深數尺,河水湍急,要想將清河填平,實在太難,這是清河城最好的屏障!
如今幷州軍並未填河,也不見架橋,僅僅用投石車和井闌,便讓城上的守軍手足無措,驚恐不安,不知如何防守,所幸這兩樣東西雖然厲害,但數量不多,而幷州軍也無法過河,守軍的心態還算穩定!
一次試探之後,井闌上的硬弩再次發動,城上又是一陣‘騷’動,惶恐不安,生怕那個黑黝黝‘洞’口對準自己所在的位置!
麴義擡手指揮,雖然井闌和投石車的效果俱佳,震懾住了守軍,但他也不敢加快速度,因爲硬弩的箭矢都是特製,並非量產,他在晉陽兵庫之中,親眼見過這種箭矢,不僅需要專人打造,且箭簇上的生鐵耗費也巨大,每一次發‘射’,麴義都很心疼,所以破城之後第一件事,麴義便是分派人馬去搜集這些箭矢!
然而投石車就不同了,那些石塊又不用‘花’錢,但投石車十分笨重,每一次發‘射’都要耗費數人,尤其是那幾名‘操’作的士兵,更是需要輪換,又要相互配合默契,才能將投石車的威力發揮至最大,麴義也不敢過分‘浪’費!
這一次,每一輛投石車中都裝載着黑‘色’的瓦罐,並非車後面的那些巨石,城上的士兵雖然不明所以,但麴義知道,這些東西也是要耗費人力才能做成,雖然瓦罐不值錢,但一次‘性’‘浪’費這麼多,又要隨軍運送,也不容易!
瓦罐之中,裝滿了草木灰和石灰,這些東西以往都是守城之時才用得到,如今卻被主公用來攻城,的確令人匪夷所思,麴義當初聽聞,也一陣驚歎,沒想到主公不僅能部署大局,連這種小小的對戰之法也能如此心思巧妙,對高順的敬佩又加深了幾分!
幾十個黑‘色’的瓦罐在半空中緩慢旋轉,飛向了城牆,瓦罐重量不如那些巨石,自然能飛得更遠,大多數都落想了城牆之上,城上的士兵紛紛奔走,相互躲避着,‘亂’成一團!
張南大怒,上前踢到了幾個胡‘亂’奔逃的士兵,大聲呼喝,這是瓦罐,並無多少重量,僅需將其挑開便是,或者用大盾擋住,何必如此逃竄,城上大‘亂’,不是給敵軍攻城的機會?
張南大罵着,率先走到人羣中,手中長槍對準了一個落下來的陶罐,手臂用力,就要將這陶罐挑飛!
嘭!一聲短促的響聲過後,只見灰塵飛舞,‘亂’糟糟的草灰鋪撒下來,張南大驚,他想不到這些瓦罐如此脆弱,而罐中又是草灰,根本來不及躲避,便被覆蓋其中,滿臉滿須、渾身上下變成了一個灰人,張南拍打着鎧甲,劇烈咳嗽!
與此同時,所有的瓦罐也落在城上,一時間整個清河城的西城之上灰塵漫天,不辨人影,劇烈的咳嗽聲和碰撞聲響成一片,麴義揹負雙手,想象着灰塵中的情景,嘴角‘露’出一絲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