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軍一大早突然攻城,更讓劉備認定趙雲就是昨天才趕到的,這個發現讓他悔恨不已,要是早一哪怕一天派關張去劫營,或許現在的局勢就大不相同,不過現在他們還有一個機會,就是期待江陵的守將並不是什麼厲害的人物!
城外在佈陣,早有細作在城牆和城門各處觀察着城外的將領,兩軍已經對戰將近兩年了,趙雲手下有多少武將,他們都十分清楚,彼此之間也頗有了解。
很快對方便發起了進攻,投石車在幾番試探之後,終於找準了距離,荊州配置的投石車雖然還不像水軍的那樣能夠一連三發,但改進到兩連發並不是什麼難題,鋪天蓋地的石雨轟向了襄陽城的城頭。
不過襄陽畢竟是荊州的郡守所在,不但城牆比普通城池的要高几丈,就連厚度也要寬四五尺,士兵們在城頭上活動的空間更大,所以調動也十分靈活,前面有竹牀擋住了大石,弓箭手則隨時準備待發,只要有敵軍進入射程之內,立即就會被設成刺蝟!
似乎沒有什麼新意,對方在幾輪投石攻擊不見效之後,便調動井闌上的硬弩進攻,雖然威力極大,能夠穿過竹牀,但畢竟數量太少,無法對守軍造成致命的威脅,也就是有點威懾力而已,面對數萬的守軍,幾十張硬弩如果不能射殺對方大將的話,基本上便失去了效用!
從整軍到幾番攻擊,不斷的轉變戰法,趙雲和西門的黃忠都沒有下令強攻,衝車和進攻的步兵全都紋絲未動,只有投石車和井闌上的士兵忙碌了一上午,時間過得倒也快,馬上就到了中午時分,天氣炎熱,對方暫時罷兵,士兵們如同潮水般退去,當然還有殿後的兵馬保護投石車慢慢運走!
劉備匆匆下了城樓,負責查探敵情的人已經將督戰的將領都彙總上來,一大部分都在,但黃忠軍中的龐德、李通、馬岱不在,北面的主力軍中則不見郭嘉、馬超和高覽!
這麼多的人都未曾現身,龐德昨夜魏延劫營的時候已經見到了,郭嘉和馬超也是出現過的,現在就剩下李通、馬岱、高覽,其餘的都是一些小將,並不足以重視,要是這三人中的一人或者幾人在江陵,要想重奪江陵的困難就會加大,因爲這幾人都是早年就追隨高順的,能征善戰,在軍中也頗有威信!
這個不太好的消息讓劉備眉頭緊皺,暗道郭嘉用兵果然思慮周全,這樣的漏洞他怎會不知道呢?
簡單用過午飯,還不等劉備再找人議事呢,城外又響起了鼓聲,對方的第二波攻擊來的如此迅速,讓劉備大吃一驚,他們在城中,軍糧什麼的都十分方便,早已準備好的,而城外的士兵退去之後還要埋鍋造飯,自己纔剛剛吃完,敵軍就再次到了城下,莫非方纔退兵只是假象?
一想到郭嘉經常令人防不勝防的計策,劉備就心中沒底,趕緊帶着親衛往城牆上走去,此時休息過的魏延和霍峻正在守城,見劉備到來,急忙迎到城上觀戰!
當劉備上城觀察之後,心中疑竇頓時全解,甚至還隱隱激動起來,他趕緊傳令親兵讓那些哨探繼續去查看督戰的將領,因爲這一次他在北城看到了馬超和郭嘉,而趙雲則未出現,看來對方是交替用兵,要進行不間斷的進攻!
劉備匆匆來到西城,也見到自己最期待的人,這次領兵的正是龐德,副將乃是馬岱,又除去一人,劉備忽然覺得希望再次出現,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他期待着郭嘉這一次能夠百密一疏!
此時張飛等人也都聞聲趕到,劉備趕緊讓他們去休息,對方交替進攻,他們也需要分作幾批人馬防守,否則遲早會被拖垮,而且這也是守城戰中的大忌,事態危急,張飛這一次倒也沒有爭執,帶着早上守城的將領先離去了!
“主公,司徒家丁來見!”正在劉備期盼着城外消息的時候,忽然孫乾跑到城上來找劉備,神色有些着急。
劉備心中一沉,頓時猜到了七八分,劉表自從進位司徒,從宛城回到襄陽之後便一直生病,前半月更是臥牀不起,劉備曾去探視過幾次,但自從中鹿港被攻破以後,劉備自己都忙得焦頭爛額,甚至連劉表重病的事情都給忘記了!
“可是族兄薨亡了?”劉備問道!
孫乾微微點頭:“正是!”
“唉,如今兵臨城下,荊州危在旦夕,我不能親自探視兄長,沒想到居然就此撒手人寰!”劉備一聲長嘆,他巧奪了劉表的荊州,就算他臉皮再厚,心中多少也有愧疚,所以一直對劉表還算不錯,並未虧待他在襄陽的一家,如今劉表忽然病死,劉備也不知道心中該放鬆下來還是該悲傷,但現在顯然不是他去劉表府中的時候,只好對孫乾吩咐道:“敵軍攻城甚急,我要親自督戰,鼓舞士氣,不能親自前往弔唁,公佑先帶人前去,待敵軍退去,我自會前往!”
孫乾看了劉備一眼,想要說這樣恐怕不合適,劉備已經有二十幾日不曾到劉表府中探視過了,劉家人對劉備頗有微詞,已經十分不滿,要是此時還不能前去看一眼,恐怕真會讓他們心寒,但城下的進攻還在持續,孫乾也是親眼所見,所以要勸說卻又覺得不合適,只好轉身離去!
“對了!”劉備忽然叫住孫乾:“兩位公子那裡,還請公佑多多解釋一番!”
“主公放心!”孫乾回身抱拳,去城下找劉表的家丁去了。
劉表有兩個兒子,長子劉琦性格溫和,卻身體虛弱,常年染病,次子劉琮卻比較剛直,而且生得一表人才,與劉表頗爲想象,所以劉表對劉琮頗爲溺愛,再加上蔡氏的維護,這就讓劉琮的脾氣多少有點乖戾,所以孫乾擔心的不是劉琦,而是如何說服劉琮,甚至他身後的蔡氏!
蔡氏雖不是劉表的正室,但劉表來到荊州之後正室已經亡故,所以蔡氏其實和正室沒什麼區別,加上劉備逼走了蔡瑁,又打壓蔡氏一族,所以蔡氏對劉備可謂恨之入骨,不過有劉表在中間調和,倒也算是相安無事,現在諸般矛盾加起來,以蔡氏的脾氣,不把他打罵出來,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這一切隱情,劉備又怎會看不出來?只是現在的情況實屬無奈之舉,更何況蔡家已經沒有了什麼實力,沒有蔡瑁這個帶兵之人在,劉備也不擔心蔡氏能鬧出什麼動靜來,最多不過是撒撒潑而已,相比於他現在生死存亡的大計,這一切都是微不足道的!
所以目送孫乾走後,劉備轉身又投入到緊張的督戰和鼓舞士氣之中去了,竹牀雖然能有效抵擋投石,但還是有不少的石塊漏過來,砸傷甚至砸死了不少人,再加上有硬弩的威懾,守軍其實並不輕鬆,要不是見到劉備還親自在城上巡邏,恐怕士氣基本上都要消散了!
“主公,主公!”就在劉備心不在焉的在城上來回巡視的時候,楊儀氣喘吁吁的從城樓上爬上來,一臉喜色!
劉備的心狠狠跳了幾下,但臉上還是勉強鎮定下來,上前走到楊儀跟前,與他往城下走去,嘴裡卻在問:“是不是有好消息了?”
楊儀雙手連搓,答道:“不錯,方纔哨探已經全部查看清楚了,馬岱、李通、高覽三人皆在軍中!”
劉備頓時舉得自己走路的腳步都輕鬆了許多,擡手卻止住了楊儀,沉聲言道:“回府再議!”
楊儀也知道事關重大,止住了聲音,跟在劉備後面,一行人急匆匆的到了劉備府中,劉備命人將大門緊閉,任何人不得打擾,便拉着楊儀進入了書房之中!
“威公,如此說來,江陵守將不過是無名小將了?”劉備一臉激動,或許真的是否極泰來,他終於抓住了最後的機會!
“不錯!”楊儀點點頭,分析道:“早上趙雲督戰,並未見其身邊副將在,想必定是派此人前去!”
“莫非便是那個從揚州打發來的楊逍?”對於這些大將身邊的副將,劉備當然也掌握了一定的情報!
“十之**!”楊儀言道:“此人年輕氣盛,就是在揚州兵敗被擒,不被高順重用,才趕回趙雲身邊,不想趙雲雖然勇武無比,卻在用人方面如此自負,如此一無是處之人,還敢委託重任,當真是天助我等!”
“好!”劉備激動的站起來,雙手一拍,隨即又皺起了眉頭,對楊儀言道:“雲長常在江陵,若雲長還在,由他帶兵最爲合適,若要鼓動城中百姓和守軍,非威信十足之人不可,莫非要我親自前去不成?”
楊儀急忙勸止道:“主公萬萬不可,如此危亡之際,主公若是離開襄陽,士兵若是以爲主公先行逃走,士氣一瀉千里,襄陽不攻自破,還是派三將軍去吧!”
“翼德性格魯莽,恐會壞事!”劉備憂心道!
楊儀卻道:“三將軍粗中有細,如此關鍵時刻,只要主公仔細交代,他自會小心行事!”
劉備沉吟一陣,實在沒什麼更好的辦法,便道:“也只好如此了!來人,去請三將軍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