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節:遙遠的歌聲(三)

鬼節剛過,步入九月的帝國北部天氣已經略嫌陰冷。

這裡是位於帕洛希亞高原下方的一座古城,名爲巴塔帕里亞,在拉曼語中的意思是偉大看守者。

已有500年曆史的這座城邦最初用於軍事用途,爲了抵禦高原上少數民族的襲擾護衛人民而建立。但在當今帕德羅西皇帝希格蘇蒙德·沃茨諾里昂·塞克西尤圖一世登基以後,勤造堡壘對軍隊進行改革並且於戰略上主動出擊,高地民所佔據的地盤已然大大縮水。

如今的巴塔帕里亞已經失去了過去的戰略意圖,在這50年間它逐漸發展成了一個相對悠閒的後方城邦。過去那般熱熱鬧鬧的模樣不復存在,但這裡的生活節奏也確實更慢一些。遠處高原的美景加上豐富的物資,算是遠近聞名的療養勝地。

在天氣晴朗的白天,站在巴塔帕里亞的塔樓上能夠一直看到10公里外帕洛希亞高原的烏匹金帕索山上哨所迎風飄揚的塞克西尤圖黑旗——這是如今這道防線的最末端所在,而最前端的哨所一直要深入到地平線以下的地方。

民間流傳這座50年前還只是屬於偉大高原帕洛希亞一部分,並沒有自己名字的小丘,是當年剛剛登基不久的皇帝陛下過來親自命名的。

烏匹金帕索的意思是“一小步”,而皇帝陛下取這個名字的意思也不言而喻。

以這裡的一小步作爲展開,他最終成功將帝國的疆域向着東面擴展了許多。野心勃勃卻又心思縝密,對於帕德羅西人而言,這是他們等了許久的又一位可以爭取到教皇所賜“大帝”之名的帝皇。

人民安居樂業,各種生產方面蓬勃發展。而對於傳教的熱情也讓不僅僅是士兵,還有許多傳教士都跑到了最前線的哨所駐紮。

這是宗教和皇室的威望達到頂峰的年代。而作爲這兩者最爲傑出的劍與盾,人民的守護神。國立十二聯合騎士團幾乎是所有人心目中最爲偉大的英雄團體。

憧憬成爲騎士的少年們對於每一個騎士團的徽章都如數家珍,而在這其中最受人尊敬的,他們提起來時每每兩眼放光的,還要屬在這幾年當中大放光彩的銀衛騎士團。

“勇敢地從死靈法師手中救下了皇太子殿下!”

“銀衛騎士團剿殺了邪教信徒!”

“邪教信徒的大本營被端,帝國萬歲!教會萬歲!銀衛騎士團萬歲!”

類似的新聞幾乎兩三個月就有一次。在前線把高地人打得崩盤,整個境內都鮮有戰事的如今,這類新聞簡直是牢牢地抓住了人民的心。

孤零零的馬蹄迴響在充斥着歲月斑駁痕跡的青石板上。套在甲衣外面的紅色披風隨着身下黑馬的行動而輕輕搖擺,引來路人矚目連連。

“那個人是”“啊啊對,騎士團的啊”在晴朗午後洗衣歸來的女人們盯着騎士小聲議論着,而當他用那雙灰藍色的眼眸望過去時,她們全都帶着紅撲撲的臉龐移過了目光。

空氣中飄來淡淡的薰香味。這味道來自於廣場附近的小祭壇,廣場中間的白玉石壁上面用剛硬的拉曼正體刻滿了許許多多的名諱——那全是曾在這片土地上奮勇戰鬥的先賢英烈。小祭壇上面擺滿了大大小小的木盤與盆子,上面放着素面糰子還有各種水果,這是在鬼節的最後一天要獻給先賢們的祭祖食物。

即便是皈依了白色教會信仰已有一千餘年,帝國各地的人也仍舊是保持了許多過去的傳統。

教會的聖典本就不是一成不變的。沒有深入過教會內部瞭解的許多人都不知道這一點,實際上傳教士先賢們有許多爲了令教會能夠被當地人所容納,而加入了許多原始本土信仰的細節。

他們爲了能夠將這倡導和平的宗教更多爲人接受,是花費了相當多的心思。

建立起來的修道院各種善舉層出不窮,財力鼎盛的教會不光是照顧窮人們的衣食住行。也在各種基礎建設上面投入了許多。

不分貴族與平民,若是肯學習知識的話,那麼神職學院就會向你開放。這由教會出資建設的學院設立了藥學院、理學院和文學院三個部分。在這其中除了學習與教會相關的知識以外,也能夠培養出專業技能成爲對社會有用的人才。

當然,在某些監管不力的細枝末節仍舊會有偷雞摸狗之徒。畢竟哪裡都會有照顧不到的地方,但從總體而言,這是白色教會的在民間的聲望達到了頂峰的年代。

窮人們幾乎是遇到什麼事情都會去教會求助,即便本身的教旨是“任何困難都是神明對於我們的考驗”,修士和修女們卻也總是樂於助人的。

一個組織能夠發展壯大到這種程度,總是有它自己的優越性存在。

他路過了廣場,開始更往裡去。沿途的居民們議論紛紛,而巡視的軍團士兵們看到了也都是立刻立正並且端正地行了一禮。

他輕輕點頭回了一禮,然後繼續驅馬前進。

穿戴整齊的護甲乃是最新的款式,關節和軀幹以鉚接有鋼條的皮革護甲作爲主體,搭配鎖甲,輕量化的同時防禦力和靈活性卻也絕佳。厚實的皮革表面不光用了硬化處理,還進行了一些雕刻。左胸的地方繪有閃亮的盾牌,處理方法是用刻刀勾勒再以銀漆上色。

罩在外面的斗篷是羊毛質地,以一條銀鏈橫過胸口固定。

在帝國境內城內區域能夠全副武裝騎馬前進,是連軍團的軍官們都少有的特權。甚至於騎士團的成員在非執勤期間也是禁止的,唯一能夠全副武裝在城內區域自由行動的,就只有身居騎士團高位的人。

但這樣的人又是爲何會來到這片區域的?

好奇心促使着人們往那個背影看去,而他駕着馬緩慢地前進,逐漸步入了下城區。

巴塔帕里亞有着標準的城邦設計,越靠近領主所在的上城區位置就越是繁華。居住於此的人自然也是地位更高。而下城區則通常都是平民們出沒的地區,貴族騎士打扮的人在此會成爲矚目的對象,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腳步聲忽然停下引致的寂靜被各種小聲討論所代替,人們都是停下了手中的各種事跡,望着這在如今的帝國境內算是明星的那個人的背影。

他們並不知道所有騎士的名諱,出於一些安全方面的原因,騎士們的名字一向都是被保密的。

本身十二騎士團的建立初衷就是成爲帝國的劍與盾,而他們的做法也通常更加傾向於成爲幕後的英雄而非走到臺前。銀衛之所以在這幾年內會被捧得這麼高,主要卻還是與當初救下了皇太子的事件相關。

死靈法師,黑暗,惡魔。類似的題材總是能夠引起人們無盡的討論。在宗教信仰堅定的帝國境內這些傢伙惡名昭彰,小孩子若是哭鬧不懂事的話父母也常常用“你這樣夜裡要被邪教徒抓走的!”的說法來恐嚇,並且頗有奇效。

如此人人喊打的對象,神秘而又危險的名號。這些人從他們的手中拯救了皇太子殿下,並且在幾年的時間內再三出擊,儼然一副要打光境內所有邪教徒的模樣。

正義痛打邪惡,光明戰勝黑暗,類似的題材總是數不勝數。在教會並不擁有私人武裝的情況下,這些騎士儼然就成爲了神明在人間的代行者,爲保衛光明世界而迎擊黑暗。

受人尊敬受人景仰,小孩子也在與夥伴的吹噓之間說自己將來要加入銀衛成爲騎士。

如是的日子,實話說對於他而言有些缺乏實感。

剛剛加入騎士團的光景依然鮮明,彷彿只是在昨天。然而回過頭去再看卻已經是走出了這麼遠的距離。

時間流逝得到底有多快,也唯有這種驀然回首的時候,纔會切身體會通透。

當初尚且稚嫩的臉龐,在多年的戰鬥和日曬雨淋之中也開始變得棱角分明。雖然以體格而言身形稍顯纖弱,但本來大塊頭的就更多是工匠而非騎士。

兵貴神速,唯快不破。運用武器、頭腦而不是蠻力戰鬥——無數次的強調,他已經就連對方的語氣都記得清清楚楚。

“吃點心啦!”身後遠方某位母親開口叫了一聲,緊接着玩鬧的孩童們發出了一陣歡呼。

祭奠先賢的祭品在擺放過後當然還是要下他們自己肚子的,像這樣的節日並不常有,所以人們通常會投入相當多的心血。小孩子們是不懂什麼傳統還有對於古人的尊敬的,他們所期待的,歸根結底其實也就只是好吃的點心。

單純又美好。他看着那些從自己戰馬旁邊跑過去的小孩子,如是想着。其中一個人偷偷地摸了一下他掛在馬上的盾牌。“你啊!”他的母親拍了一下他的腦袋,而青年回過了頭,對着對方微微一笑。

“騎士大人也來一點嗎。”女人笑盈盈地對着他遞過了盤子,但他只是擺了擺手:“謝謝,不了。”然後接着往前。

“要讓所有孩子都能過上這樣的生活。”

“爲此想學習更多的知識。”

一晃之間,已經過去了13年的時間。如今她的面容他都已經記不太清,但唯有說這些話時認真的語調,仍舊深深銘刻着。

要說沒有喜歡她的意思,那肯定是在撒謊。但從那個時候起他就深深地明白。

她註定不是屬於他一個人的。

說是孩子的天方夜譚,不成熟的天真想法也好。但那個人就是有這種魔力,能夠將天真的想法化爲現實,給予別人以前進的力量。

有些人註定是爲了指引他人前進而生。

因爲有了那天夕陽下她的隻言片語,這纔有瞭如今這個他。

銀衛騎士團團長。

海米爾寧·海因茨沃姆。

“咔噠——”馬蹄聲停了下來,目的地並不怎麼起眼,只是一棟不大的別院。兩層,有個小院子。種在院子裡的梨花樹探過了矮牆,但已是9月的如今並非它的主場,而是越過敞開的大門就能往裡頭看見道路兩旁鮮豔的雛菊。

“不知情的人還以爲,這是哪裡花農的家呢。”翻身落馬的他踩在地上發出了相當沉重的聲響。戎裝出行的騎士配合身高體格全重已經超過100公斤,走路起來都相當具有震懾力。

“所以你這小子今天剛剛任職,第一個想做的事情卻是跑來我這個養老院嗎。”“搭——搭——”的木頭磕石板的聲音響起,從院子一角,某個有些乾瘦的男人撐着柺杖邁着木腿朝着門口走來。

“畢竟還是想讓你第一個看到啊。”海米爾寧笑了一笑:“團長大人。”

“免了,受到現任這麼捧,我可受不了。如你所見我現在可是摔不起的。”他聳了聳肩,然後用下巴指了指旁邊。

“幫我泡壺茶吧團長大人。”前任團長如是說着,儘管身體已經受損,他那雙翠藍色的眼睛卻依然明亮。

“提這個的時候你倒是一點都不客氣。”海米爾寧搖着頭嘆了口氣,然後和他一起坐到了院子裡的椅子上,開始熟練地撥弄着炭火。

“新的甲?”儘管已經退役,習慣使然的着眼點卻依然遠離不了。他開口這樣說着,而海米爾寧點了點頭:“還有劍盾和馬,全是新的。”

“真好,我怎麼就這麼早退役了呢——哦對,我殘廢了。”前團長再度聳了聳肩。

“好冷。”但他的這個笑話明顯讓人笑不起來,海米爾寧搖了搖頭,然後把水壺提了起來往茶壺裡頭倒水。他先是焯了一遍,把裡頭的水倒掉了以後才又重新倒水,之後把它放在了一旁略微沉澱,讓茶葉的香味溶入水中。

“看來你還記得。”前任團長望着他的動作,說完這句話之後卻沒有再繼續。

“怎會忘得掉呢。”海米爾寧爲他斟了茶,然後又望向了那條老舊的木腿:“關節還是磨到嗎,用的墊料太硬了吧。讓他們幫你做成天鵝絨的吧。”

“算了。團裡現在預算吃緊你也知道,錢就不要花在我身上了,多配點好的裝備吧。”前任團長抿了一口茶然後皺起了眉毛,他總是喜歡喝滾燙的茶,因爲高溫能夠更加調動出茶的香味:“啊——不錯不錯,還是你小子的手藝好。”他頓了一頓:“再說了,連這種不適都無法克服的話,我這頭老狼怕是真的要掉光牙了。”

“.......已經報仇了。”海米爾寧忽然輕聲說了這麼一句。

“嗯。”團長點了點頭,只是這一聲就沒再說。

“終於結束了。”海米爾寧擡起頭看着高高的藍天,忽然又有些迷惘。

“老資格的團員們,沒有不服吧?”

“沒有,還是多虧了蓋多和利卡多的支持。要是沒有的話,我真怕有誰忽然跳上來一腳把我從授權儀式上面踢下去。”海米爾寧顯得有些後怕,但比起四年前他已經是成熟了許多。

若說那時剛剛成熟的他只是一位青澀的青少年的話,如今的他已經十足是個像模像樣的騎士了。

“不是貴族又不是什麼有錢商人世家的子弟,一個孤兒以23歲的年齡成爲了帝國境內最年輕的騎士團長。這話說出去,也沒人信吧。”海米爾寧學着團長的模樣聳了聳肩:“說實話我到現在都覺得我是在做夢。”

“啊哈,那要不要我抽你一巴掌試試。”前任團長瞥了他一眼。“免了。”年青人舉起了手,緊接着兩人一起哈哈大笑了起來。

“你小子知道嗎。”

“其實我也不是貴族。”

“啊?”略微有些出乎意料的說法,讓海米爾寧愣了一下。

“帝國騎士團的歷史,你也知道吧。銀衛是成立最晚的一個,並且和教會關係匪淺。”

“招人這塊兒之所以接收平民,就是教會那邊的意思。”團長說着,而海米爾寧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怪不得其它騎士團的人跟我們這麼不對付,我還以爲是因爲我們出盡了風頭。”

“那方面的原因也不能否定就是了。”團長聳了聳肩。

“全是貴族出身的人,終歸會限制了他們的思維。很多人眼裡只有榮耀和地盤。”

“只有從底層爬起來的人,纔會真正明白底層的人民需要的是什麼。當初入團的面試時我接受了你,是因爲我在你小子眼裡看到了一往無前的決心。”團長把茶杯放在了木桌子上,接着說道:“這份決心結合你的出身,不要忘記自己來自哪裡。我們銀衛不僅僅是皇帝的劍與盾,也是教會和人民的。”

“當以守衛人民作爲我們的己任,這是這個騎士團和其它騎士團不同的地方。教會之所以會支持我們,也是因爲這個原因。”

“銀色和白色本就很近不是麼,白銀的騎士,白色教會的騎士。我們的夙願是讓人民能夠安居樂業。老百姓可不傻,他們知道誰是做實事的,那些爭風吃醋的貴族騎士團風頭被我們比下去,整個民間都在歡呼着銀衛的名號。”“咚咚。”團長敲了一下桌子示意,而聽得入神的海米爾寧這才趕緊又添了點茶水進去。

“你小子總之別搞砸了,否則我拄着柺杖都要過去痛打你。”

“謹尊團長大人指示。”海米爾寧嘿嘿笑着。

聊天的時間過得飛快,轉眼之間就到了差不多傍晚的時分。剛剛就任就離開這麼久有些不恰當,因此不需要前任團長趕,他就準備抽身離開。

“不過就算你小子很優秀。”在離去之前,團長不無深意地開口:“這樣的晉升路途也算是太順利了一點吧。”

“......是有貴人相助,而且還有大家的支持。”海米爾寧的聲音變得有些低了,這一點沒有逃過團長的耳朵,但他沒有點破,只是輕輕地嘆了口氣:“小心點吧。”

“自家田裡顆粒無收,隔壁鄰居家的卻是碩果累累。俗語說的好,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長點心眼爲妙。”

“嗯。”海米爾寧點了點頭:“那我走了。”

“滾吧滾吧。”團長聳了聳肩,然後攤着手像是趕蒼蠅一樣趕走了他。

————

————

銀衛的駐地離巴塔帕里亞並不算遠。在出了城市以後海米爾寧就驅着馬跑了起來,因此很快地就回到了自己所在的地方。但他在馬廄放下了武器和盾牌卻沒有直接回到總部,而是朝着自己的休息處走去。

門是打開着的。

在門內部兩側站着兩個身形不輸給他的人,雖然穿着輕裝但實際上在罩袍下面也是藏了武器的。

這是精銳的護衛,戰鬥力絲毫不比騎士團的正式成員差。

“——”他們瞄了一眼來人,迅速地就判斷出了沒攜帶武器的事實。緊接着讓開了道路,讓他可以更往裡去。

在穿過兩道門以後,海米爾寧進入了一間稍大的房間。這是騎士團長的會客室,整棟小屋都是屬於他的,從今天起,沒有允許即便是團員也不能輕易進入。

但這裡卻已經有人在了。

他穿着簡單的黑色袍子,一頭長髮披在腦後。

“.......”海米爾寧沉默地走了進來,然後彎下了腰:“參見殿下。”

“.......”4年過去依然沒能登基的皇太子聞聲回過了頭,但看着他,不知爲何卻只是嘆了口氣。

“孩子,你始終記恨着嗎。”

“不敢。”海米爾寧低着頭:“殿下的隆恩鄙人一直銘記。”

“.......唉,可你明知道餘不是爲了。”皇太子嘆氣連連,最終卻還是從腰上的腰包裡頭掏出了某樣東西。

“你想打聽的那個人,消息有了。”赫墨斯皇太子開口說着,而直到這時海米爾寧才擡起了頭看向了他。

兩雙相似的灰藍色眼眸一經接觸,青年立刻錯開了目光重新垂下頭,緊接着轉移話題:“到底是?”

“消息可好可壞。你的這位意中人確實能力非凡,但也因此,她被派遣到了相當混亂的地方。餘也正是碰巧處理文書時看到了值得留意的名諱。”皇太子把文書遞給了海米爾寧:“她現在所在的地方。”

“是歐羅拉。”

“教會的誕生地。”

“最近發生了動亂,蘇奧米爾的民衆對於拉曼人出身的教會高層十分不滿,要求替換成蘇奧米爾人。在未果後就發動了叛亂,這是他們發出來的求援信。儘管近期依靠當地領主與王室的支持仍舊能夠維持得住,但一些偏遠地區的教會卻失去了聯絡。”

“.......”皇太子注意到了海米爾寧的沉默,他遲疑了一會兒,終於還是決定說出這個消息:“皇帝陛下決定要派出一支騎士團,這個人選還沒有定下來,你若是要的話......”他話音未落,看見了海米爾寧雙眼之中的堅定神色,嘆了口氣:“餘會幫你爭取的。”

“謝謝殿下。”海米爾寧重重地施了一禮。

“.......唉”皇太子再度嘆了口氣:“若是真正感激的話,那稱呼方式可否......”

“算了,彷彿是以兜售條件來交換的做法。也並非你心甘情願的吧。”

“是餘的失職了,孩子。”他走上了前來,想要伸手碰海米爾寧的肩膀。貴爲皇太子做這種事情海米爾寧顯然是沒有資格避讓的,但他自己猶豫了一會兒,這隻手掌卻始終沒有放下去。

“那麼,餘就此離開了。”沒有再繼續遲疑,他轉過了身開始朝着大門走去。

而海米爾寧擡起頭,望着那個有些落寞的背影,張開了口:“請——”

但卻始終沒能說出。

他握緊了拳頭,然後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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