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義苦戰段斬風,動若雷霆般的腳對上剛猛凌利劍,交鋒一百多招,還是打個旗鼓相當,眼看天若被三人圍攻,危在旦夕,薛義又被段斬風纏住,抽不出身,他頓時心急如焚,不顧一切加強攻勢,力求在最短時間內壓下段斬風,不管之後傷勢有多重,也要儘快馳援天若。
但段斬風豈會隨了薛義的心願,在激鬥中依然保持冷靜,另一邊的情況他也發覺了,雖然段斬鐵三人慘勝,讓他不禁心中震驚,但好歹是贏了。而自己這邊只要拖住薛義,以防他救走天若,那今日的目的就要達到了,不枉他們辛苦奔波一場,回去更是能有所交代。
薛義猛攻,段斬風就避重就輕,與他周旋。薛義要走,段斬風就凌厲一劍把他留住。戰況陷入僵持,薛義一時拿段斬風沒有辦法,無計可施。而天若那邊形式危機,刻不容緩。
天若擦了擦嘴角血絲,彎着背,以一隻手撐住地面,才能站起,勉強還有一站之力,整個人近乎力竭,只是目光炯炯,依然有神,看着即將攻來的三人,天若突然心中激憤難平:“我們無冤無仇,爲何要糾纏不休,非要置我與死地不可。我出生貧寒,孤兒一個,師門是我唯一的家,恩師如同生父,師兄弟如同手足,爲何要我的師門覆滅,一個親人不留。我深深愛着一個女子,我以爲得到了上天的眷顧,所以我倍加珍惜,爲此這段感情,我赴湯蹈火,拼命練武,闖蕩江湖,受了多好傷,好幾次差點丟了性命,我甚至沒有後悔,但最後換來的是什麼?爲何要我失去燕兒。爲何對我如此殘忍,我本來就沒有多少,爲何還要一再失去,一無所有。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誰,爲何會招來那麼多殺身之禍,爲何,爲何,爲何我的苦難,一直沒有完結。”
“爲何好人沒有好報,爲何要一再折磨我,爲何,爲何,誰能回答我?”聲嘶力竭的怒吼,天若化悲憤爲力量,氣質突然大變,失明目光依然狠狠盯着攻來的三人,牙關緊咬,全身抖動,眼裡兇光愈來愈重,一個股天若從來沒有的氣勢,在身上第一次強烈的散發而出。
段斬鐵三人都在天若眼裡看到了一樣東西,那是殺意,有生以來,天若第一次有了殺意。
殺意,滔天怒意,瘋狂催生鬥志,天若升起新的力道,整個人如箭離弦,兇猛撲向了段斬雲。
感覺到天若的殺氣,段斬雲心中無端升起懼意,一出招,氣勢上就弱了三分,手中的斷劍,不偏不倚刺中了天若,但是絲毫阻擋不了天若衝過來的勢頭,斷劍也他撞彎折了,又短了一截,而段斬雲的另一隻手已被天若重傷,沒有半分力氣抵擋。
鬼眼立即揮爪,從旁攻擊天若身側,想要替段斬雲解圍,但是他雙臂傷勢也不輕,力道上弱上不少。
對鬼眼的攻擊,天若視若無睹,一個猛衝將段斬雲撞翻在地,再一腳踩在段斬雲受傷的胳膊,痛得段斬雲發出殺豬般的慘叫,聲音讓人心膽俱裂。
段斬鐵心中一急,連忙揮指攻來,偷襲天若後腦勺,勢要救下段斬雲。天若感覺腦後生風,立即猛一回頭,一口咬住段斬鐵的手指,狠狠地咬,就像要將對方生吞活剝一樣。
“啊”段斬鐵痛得撕心裂肺,哇哇大叫,又蹦又跳,樣子非常可笑,但沒有一個人笑得出來。
天若緊咬着段斬鐵的手指,目眥欲裂,腦子裡這一刻,只有一個念頭“你們全都給我去死。”雙拳瘋狂亂攻,像一頭野獸一般洶涌。段斬鐵受制,疼痛和慌亂讓他本事大跌,零星抵抗,根本徒勞無益,連招重擊,還被天若一拳打歪了鼻子。
鬼眼急眼了,幽冥鬼爪只管力道,不管章法,一通胡亂猛攻天若,他此時心亂如麻,只知道天若不滅真身消弱了不少,如此狂攻猛打,一定湊效。
天若內傷加劇,堅強的意志,也撐不住鬼眼的猛攻,終是不爭氣得鬆了口。段斬鐵得以解脫,趕緊捂着鮮血淋漓的手指,痛苦的整張臉都皺在一起。
天若捱了鬼眼七八擊,腳下虛浮,幾步踉蹌,搖搖欲墜,全身都是破綻。鬼眼一鼓作氣想要結束這場戰鬥,繼續搶攻,手抓快速而來。
天若勉強穩住身形,有氣無力垂着頭,氣息微弱,但出手卻不像表面那樣虛弱,在鬼眼即將攻來之際,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
手臂被抓,鬼眼大感不妙,拼命想要掙脫,卻是動彈不得。天若緩緩擡頭,冷漠注視着鬼眼,彷彿看得不是一個人,而是一聚屍體。
接觸到天若的眼神,鬼眼突然感覺遍體生涼,恐懼蔓延全身,慌得六神無主。
鬼谷的幽冥鬼爪,銳可碎石,常常殺人,開膛破腹,撕裂皮肉,手段殘暴不仁。而今日天若打算如法炮製,手指慢慢刺進鬼眼手臂傷口裡,將傷口扯得更大,都觸到了骨頭。
“啊”鬼眼整個扭動,慘叫聲令人頭皮發麻,段斬雲與段斬鐵捂着傷口,愣在原地,望着眼前的情景,心中一寒,呆如木雞,他們有生之日再也不會忘記這種恐怖的景象。
突兀天若臉色一沉,發覺自己即將是強弩之末,連動手指的力氣都快要沒有了,無法進一步重創鬼眼,迎接他的依然是敗。
危難關頭,鬼眼求生的一腳,力道極重,踢在了天若腰腹,將他踹飛了出去。這才逃過一劫,捂着傷口,痛得死去活來。
段斬鐵與段斬雲痛楚消減不少,雖然心有餘悸,但還是一齊殺向了天若,他們外傷雖重,但內傷頗輕,功力還剩四成左右。現在任何一個對付天若都綽綽有餘。
天若被鬼眼踹飛,跌倒在地,口中有吐了一口血,不滅真身也到了盡頭,伏在地上,費了大勁才轉了一個身,虛弱的無以復加,再也沒有一戰之力,只能眼睜睜看着兩人殺來。
“完了嗎?”生死之際,天若沒有如何懼怕,哀聲一嘆,靜靜地閉上了眼睛,卻產生了個奇怪的念頭:“如果我死了,燕兒會是什麼反應?會哭嗎?”
“奇怪,還有誰?我似乎忘了。”
“傻小子,撐住啊?”
“就是這個聲音!”天若猛地睜開雙眼,雖然他看不見,但心裡感覺得到,頓時驚喜交加,趕緊將一隻手遞了過去:“林靜小姐。”
空氣中,溫度聚降,一股寒氣夾帶着怒意撲面而來,林靜向一陣風一樣撲了過來,急忙伸出玉手,趕在段斬鐵之前,與天若雙掌合一。
無雙武典悍然發動,天若體內的陽烈之氣,受林靜體內的嚴寒之氣一激,一股新力再生。像起死回生一般,從地上猛地跳了起來,澎湃一掌打中了只能單臂作戰的段斬雲,陰陽二氣,冰火二勁,打入他體內,威力煞是驚人,直接將段斬雲震飛了出去。
段斬雲滿臉驚駭,他感覺到體內,有兩股氣,截然不同,各佔據他一半身軀,一般身子,血液在沸騰,水分在流失,血肉在萎縮。另一半身軀,血液像是被凍結了一半,寒氣刺骨,直入骨髓,痛楚猶如千刀萬剮。更可怕的是陽烈與陰寒二氣,時而相互吸引,擠壓着他的身軀,時而相互排斥,撕裂着他身軀,根本無法抗衡。
“二弟”段斬風眼見形勢不利,兄弟情深,趕緊奔向段斬雲。但這次薛義不讓他稱心如意,閃身移動到段斬風面前,飛腿猛攻,不然他離開半步。
段斬雲臉色蒼白,被天若打得生死不知,在空中愈飛愈遠。就在這時,一條鞭子橫空而來,追上段斬雲倒飛的身軀,將他纏住,又將他扯了過來,出手的正是鬼鞭。因爲林靜識破他的調虎離山之計,飛速返回小峰派。鬼鞭輕功不及林靜,只能跟在她屁股後面,跑了過來,正好及時出手救下段斬雲。
林靜一掌與天若一手緊緊合在一起,繼續以陰寒之氣,激發天若體內陽烈之氣。另外一掌毫不客氣,向着段斬鐵招呼而來。自認冰雪聰明的她居然輕而易舉就上了調虎離山之際,肚子里正用一肚子氣。看到天若嚴重的傷勢,頓時怒火萬丈。還有深厚的家事,林靜一一掌絕對是沒有顧忌的不留情面。
無雙武典乃絕世武功,威震江湖,是無數人夢寐以求的武功。在前往小峰派的路上,鬼眼就將當初天若與林靜闖鬼谷,學會無雙武典的事,一五一十,娓娓道來。這也是他們不得不引開林靜的一個原因。
段斬雲內傷不重,也是不堪一擊,事實擺在眼前,段斬鐵哪敢硬接林靜一掌,更不敢得罪林家最受寵的少女,身子趕緊往旁邊一折,蘊含恐怖威力的一掌,貼着他的臉擦了過去。
避開之後,段斬鐵背後直冒冷汗,連退幾步,與鬼眼並肩而立。兩個人面面相覷,都看到了對方難看的臉色。林靜一到,那先前所作一切,豈不功虧一簣,心中極度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