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話音落下之時,李筠慶腦海中瞬間閃過了很多信息。
拋開擅養私兵這種大逆不道之事不談,許元他手中握有一支不屬於相府的軍隊整件事本身就很扯淡。
雖然沒接觸過兵權,但作爲皇族商會的掌權者,李筠慶多多少少也是清楚培養一支軍隊是需要耗費怎樣的人力物力。
從初期的篩選資質開始,每一步的開銷都是一個天文數字。
想到這,李筠慶看向許元的眼神變得有些古怪,腦海中下意識浮現了兩個字。
藏拙。
在大炎一千三百餘年的歷史中,不乏有一些臥薪嚐膽刻意藏拙,後而一鳴驚人的先賢,但理智不斷地告訴李筠慶,這種事情不可能和眼前這許元沾邊。
臥薪嚐膽?小人報仇一天到晚!
就算拋開這些問題不談,許元的性情與行事風格都是演出來的,他自己也在已經過往的歲月中暗自構築起了一個龐大的勢力網絡。
可問題是有必要麼?
曾經故意藏拙之人,無不是處在絕對的危險之下。
不藏拙,就得死。
而許元呢?
在相國府那種家庭環境下,許元他遇到什麼事情直接一句“哥來”就解決了,若是實在解決不了,那就再加一句“爹來”。
現實不是畫本故事,
那位相國在過去的數十年的時間裡已經將相國府經營成了一個龐然大物,有現成的不用,許元去另起爐竈,這不就是脫了褲子放屁麼?
一切不合理的信息綜合之下,李筠慶看向許元的目光中逐漸帶上了一抹警惕。
按照過往的經驗,
這廝,多半又是準備坑他的棺材本。
“那長天你能借我多少兵馬?”
“.”
許元泛着淡金光芒的瞳孔掃視着下方熙熙攘攘的街道,並沒有注意到李筠慶的神色變化,略微沉吟,輕聲答道:
“初期,應該可以借你一個整編營。”
李筠慶聞言眼神之中更多了幾分警惕,試探着問道:
“初期五千人?什麼修爲?”
許元回憶了一下當初小白與他回報的額信息,回道:
“保底七品。”
李筠慶眉頭微挑,心中暗道這餌不小,嘴上笑道:
“這等軍隊雖比不上真正精銳,也算是一支悍勇精兵了。”
許元微微一笑,淡金色的瞳孔鎖定了那方纔從雅翠宮大堂中走出的兩名異域之人:
“這是西恩人的國力不弱,若是借兵少了,你可能會死暫且不談,重要的是我借出去的這些兵馬也得隨伱葬掉。”
李筠慶眼角跳了跳,維持着方纔神色,笑呵呵的問道:
“放心,本王可是一個愛兵如子的人,你借我的兵馬我絕對善待,就是不知這些軍馬駐地在哪,又可否帶我去看看?”
話落,
李筠慶心神略帶緊張的望向了許元。
巧婦難爲無米之炊。
父皇給的那點仨瓜倆棗,讓他只能東瀛島之事上左右逢源步步爲營。
而且就這,還得看人家西恩皇朝的臉色。
也因此即便李筠慶心中不認爲這許長天能突然從褲襠裡掏出這麼龐大的一支軍隊,但還是有着幾分希冀的。
畢竟,
前往東瀛島後,手中的兵馬越多,他便越安全,便能在東瀛島做更多的事情。 若是多到一個臨界點,這些籌碼甚至足夠他將這些日子推演出來的佈局全盤推翻重來。
而在李筠慶那含情脈脈的視線注視下,許元卻沉默了。
過了好半晌,他才憋出來一句:
“現在還不行。”
“.”李筠慶。
砸吧下嘴,李筠慶問道:
“爲什麼?”
許元此刻也後知後覺的聽出了李筠慶話語的意思,回過眼眸,直接反問道:
“你懷疑我?”
李筠慶袖袍下的拳頭直接硬了,皮笑肉不笑:
“懷疑?怎麼可能,本王就算不相信皇兄,也會相信長天你,畢竟咱們來交易了這麼多次,我可太熟悉你的爲人了。”
許元眉頭一皺:
“不是,我許長天什麼時候坑過你?”
“呵呵。”李筠慶。
“嘖”
“哈。”
“.”
“.”
氣氛忽然沉默。
有那一瞬間,許元覺得很傷心。
自己對掏心掏肺,李筠慶居然就因爲過往一點小錢,這麼看待他的人品。
不過即便信任崩塌了,但這事他必須得插手佈局,畢竟現在的東瀛島並不單單只是關係着東瀛島一地,而李筠慶藉着皇命出使東瀛的大義之下,註定了他是眼下最好的代理人選。
揉了揉眉心,許元心中暗襯了半晌,也便想通了李筠慶的心中的疑慮所在,輕聲道:
“我大概知你懷疑些什麼了,也能夠理解你的懷疑,畢竟以我相府情況,我許長天確實沒必要另起爐竈。”
聽聞此言,李筠慶的神色略微緩和了一些,但依舊沒有說話。
許元見狀哼笑一聲,悠然說道:
“若是你直接相信了,我其實是準備今夜便找你兌付一部分僱傭金的,不過現在看來是行不通了,嘖”
“.”李筠慶。
許元略微斟酌了一下用詞,提議道:
“這樣吧,既然現在你不相信,僱傭金的事情咱們暫且不談,待到你看見了實物之後咱們再行商談借兵的價格如何?這樣你也不會損失任何東西。
“當然,
“若真到了那時,爲了補償你對我的不信任,價格肯定會比現在高上一些。”
故意噁心人是吧?
李筠慶心中暗罵,但還未等他開口,許元便呵呵一笑,擺了擺手道:
“我開個玩笑,雖然確實會讓你提供一些僱傭金,但價格絕對不高。”
說着,許元的神色帶上了一絲凝重:
“畢竟,現在東瀛島之事,已經不單單隻侷限於那一介彈丸島國了。”
李筠慶張了張嘴,看着眼前對方臉上的神色,莫名感覺自己有點感動,但隨即他便將這一抹感動壓了下來,輕笑出聲:
“看樣子,長天你也很重視這個西恩皇朝?”
“是的。”
許元沒有隱瞞自己的想法:“在我大炎如此局勢之下,一個不知實力的未知勢力必須得引起重視。”
一邊說着,
許元擡手指了指下方那緩步走入馬車中的絕美金髮女子以及那名鐵皮罐頭,微微一笑:
“所以筠慶啊,現在我們去把他們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