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輕佻放浪的聲音,陸蝶祁面色如常,不帶半點感情波動地看向那聲音的來源,只見一個身穿月白色雲紋中衣,靛藍色金線交領短袍,外罩羣青色半袖直領對襟罩甲的青年男子,正一步一踱地朝着她走過來。
那青年男子的腰帶束袖盡是黑色皮革,十足的緊衣勁裝打扮。
陸蝶祁清冷的目光只是從他身上輕輕掃過,便轉向一邊不再看他,似乎是覺得眼裡有着此人的身影,對她來說是一種難以忍受的侮辱。
看見陸蝶祁這樣的反應,緊衣青年的臉上微微有些惱怒,眼中的厲芒一閃即逝,隨即又是裝作一副和顏悅色的神色地走上前去,和聲問道:
“沒想到今日竟然能在這裡碰見陸師姐,師弟我甚是欣喜啊!”
陸蝶祁依舊不去看他,也懶得跟他搭話,說來奇怪,雖然陸蝶祁的神色毫無變化,但圍觀的衆人卻是都能感覺到她此刻極爲的不耐煩。
緊衣青年的神色變幻數次,明顯是被陸蝶祁的態度激得更爲惱怒,但
卻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心中的憤怒強壓下去,仍舊是和顏悅色的說道:“三年不見,陸師姐還是這般冷峻。”
那些執法旗隊員此刻都是有些發愣,這分旗主素來極好顏面,陸蝶祁這樣不屑一顧的態度,他居然還能這樣和和氣氣地說話?
這叫他們如何不吃驚?
別人不清楚,可他們卻是知道,這位緊衣勁裝打扮的分旗主向來不容有人挑釁他的威嚴,在秦王山乃是出了名的飛揚跋扈,極好顏面,除了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旗主之外,就是另外七位旗主都不願意招惹他。
可今天,面對陸蝶祁一而再再而三的目中無人,竟然還能忍得住自己的憤怒,沒有發飆。
這個女人究竟是什麼來頭?
圍觀衆人顯然也是聽說過這位分旗主的大名,見他連連吃癟之下,居然還能平心靜氣地站在原地,不免都有些嘖嘖稱奇,低聲地談論起來。
“我靠,我沒看錯吧,他居然還沒發飆?”有長期往來於秦王山隘道,深知緊衣青年爲人的武者一臉吃驚地低聲問道。
“難不成他其實沒有那麼飛揚跋扈?”也有剛來秦王山隘道不久,只聽說過他的名聲,沒有親眼見過的武者,帶着一絲質疑的口吻說道。
這人的話剛一出口,當即便引來周圍人的一致反駁,還有人舉出自己經歷過的事情,證明緊衣青年並不是現在看到的這樣。
“怎麼可能?我曾親眼目睹幾個武者,因爲和他同時看上一件商品而得罪了他,當場就被執法旗打成殘廢,扔進外面的大山裡了!”
“就是,有的商賈不願意給他折扣,竟然扣下全部貨物,然後把人給全殺了!”
這些知情人聊得興起,幾乎把緊衣青年幹過的每一件壞事都給吐露了出來,聽得那些原本不明真相的羣衆紛紛面色駭然,連連慶幸自己未曾得罪過這逞兇肆虐的惡霸!
“不過這個女人又是誰啊?對他這樣不屑一顧,他居然還沒發火?”
“估計也是不一般吶,看來這惡霸遇到鐵板了!”
“噓!你這樣稱呼他,不怕他找你麻煩啊!”
“怕什麼,我巴不得那個女俠懲治他一番呢!”
圍觀羣衆們討論得越來越熱鬧,幾乎都忘記了他們口中故事的主人公此刻就在他們眼前,站在人羣中間的執法旗隊員們瞥見緊衣青年越來越沉的神色,頓時心道一聲不好。
沒看到這來歷不明的女子已經把分旗主惹得瀕臨爆發了嗎?你們這幫無知的武者修士竟然還敢火上澆油,這要是把他惹得發飆了,恐怕要殺了所有看笑話的人。
要知道,這位飛揚跋扈的分旗主之所以能夠在秦王山隘道逞兇肆虐,可不僅僅因爲是他有着靈慧魄的實力,又位列八大分旗主之一啊!
“哼!”
一聲冷哼陡然響起,彷彿在衆人心頭炸開一樣,緊衣青年滿是狠厲之色的目光,從圍觀衆人的面前一一掃過,凡是被他目光掃過的人,沒有一個人敢直視他的目光,盡是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
緊衣青年在秦王山的積威可見一斑!
緊衣青年的狠厲目光逐一掃過,直到把所有的人都逼退一步之後,最終把目光鎖定在了那個稱呼他爲惡霸的人身上。
那人一見緊衣青年的目光鎖定在自己的身上,想到自己先前的大放厥詞,背後瞬間冒起一絲寒氣,連忙轉身往人羣中擠去。
“咻!”
緊衣青年冷笑着看向那人的背影,絲毫不掩飾自己眼中的狠厲之色,陡然一揮左手,隨即便是一道明黃赤紅兩色交雜的火焰從手掌上激射而出,瞬間就跨越了近十丈的距離,狠狠地打在那人的背後。
“啊!”
那人當即發出一聲慘叫,僅僅是在火焰貼上後背的一瞬間,那股明黃中帶着赤紅色的火焰就將他背上的肌膚燒得焦糊一片,附着的元氣沿着後背的傷口迅速地竄入身體的經脈之中。
圍觀羣衆紛紛讓出一片空地,唯恐避之不及。
他們當中並不是沒有人能夠輕鬆接下這道緊衣青年隨手扔出的火焰,他們只是不敢對上這位在秦王山作威作福的分旗主而已。
可憐那人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易髓武者罷了,連八卦之力都尚未覺醒,縱使運起全身的元氣護體,在那拼命的扭動中,又怎麼能滅得掉靈慧魄強者那強大的離卦之火呢。
想來若是無人出手相助,這人勢必會在緊衣青年的火焰之下被活活燒成焦炭!
“誰再管不住自己的嘴,我不介意再燒死一個人!”溫兆陽一臉譏諷地掃視着圍觀的羣衆,得意洋洋的說道。
這種被人畏懼的感覺對溫兆陽來說簡直是爽透了,這一瞬間他彷彿和他作爲父親的長老一樣威武。
圍觀的羣衆雖然在心中不知道咒罵了緊衣青年多少遍,可是要讓他們頂着得罪緊衣青年的風險去救一個素不相識的人,恐怕沒有人會願意。
即使是和他熟識的人,又怎麼敢救?
修煉的世界裡,人都是自私的!
然而在場卻是有一個人,她是斷然不會坐視不理的!
“嗡!”
眼見着緊衣青年的火焰黏在那人的背後,要將他燒成焦炭之時,陸蝶祁揹負着的長劍卻是陡然一聲清鳴,冰冷刺骨的寒氣瞬間射向那人的後背,將那團火焰凍成一塊冰疙瘩。
然而火焰雖然被陸蝶祁凍成冰塊,可那滲入身體經脈中的元氣卻是在短短的一瞬間,就摧毀了那人的丹田。
從此一身修爲盡廢,再也不能修煉!
“幾句非議,就能讓你下如此殺手麼?溫兆陽!”
陸蝶祁方纔淡漠冷冽的臉色此刻已然消失不見,那清冷絕美的眉宇間隱含着深深的怒火,她雖然和緊衣青年乃是同門同輩,對他的爲人也是心知肚明。
但萬萬沒想到,三年不見,溫兆陽竟然更加變本加厲,飛揚跋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