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乞兒道:“姑娘莫要惱怒,在下說的也只是實情罷了。”玲瓏道:“哼!從小到大,只聽聞長舌婦,今日卻是見識了,原來乞丐也會如此三八!”那少年乞兒聽了,也不生氣,只一個勁的微笑。
如果他發怒,與玲瓏爭辯也好,他卻偏偏不溫不火,惹得玲瓏無名火起,右掌揚起,便要朝他打下。
舟中衆人見了,都叫道:“這是哪來的野蠻女,怎的動不動就要打人?”“嘿嘿,都說是野蠻女了,豈會講什麼道理?”
小余怕事情鬧大,對二人影響不好,連忙拉住玲瓏,傳音道:“大家都看着呢,快收手。”玲瓏一把甩開他,喝道:“你幹什麼?你到底幫誰?”小余輕輕一咳,傳音道:“我當然是幫你了,可是舟中這麼多人看着,難道將他們一起打?”玲瓏環視舟中,見衆人覺面帶憤色,多半對自己不滿,心想好漢不吃眼前虧,待會兒下了船,等那乞兒落了單,再好好收拾他也不遲。計劃盤定,便點了點頭,道:“哼!”
小余見她沒有動手,心中吁了口氣,連忙拉着她走到一邊。
衆人又是一陣議論,那少年乞兒見玲瓏罷手,便也不再言語。
那艄公怕再生事端,連忙加勁划船,迅速靠了岸。
玲瓏怒氣難消,第一個衝下船去。小余走到那少年乞兒面前,微微一笑,在他手心寫道:“對不起。”便追了上去。
看着小余追出去的背影,那少年乞兒搖頭道:“又是一個癡人。”
小余加快速度,幾步追上玲瓏,傳音道:“玲瓏,咱們是在外邊,不要使大小姐脾氣好不好?”玲瓏哼了一聲,道:“我發誓,一定要狠揍那小子一頓!”忽聽背後沙沙聲響,以爲是那少年乞兒追來,便喝道:“來得好!”轉過頭去一看,不禁愕然:只見沙灘翻滾,幾隻巴掌大的烏龜正向這邊爬來。
小余見它們有趣,就走上去捉。玲瓏喝道:“不許捉!”搶到他前頭,一把捧起那三隻烏龜,叫道:“知道了!知道了!”又扔進了河裡,全然不顧小余的感受。
小余見她臉色鐵青,便關心的問道:“你今天怎麼了?怎地如此反常?”玲瓏道:“我很反常嗎?哼,你就當我是個瘋子好了!”她聲音奇大,引來下船衆人的圍觀。
那少年乞兒又一個搖頭,重重的一嘆氣,走了開去。
小余見衆人望過來的眼光十分好奇,怕引起無緣的誤會,便靜立一旁,待舟中乘客走遠了,同時玲瓏的氣消了,才又問道:“玲瓏,你到底怎麼了?跟我說說好嗎?”
玲瓏此時腦袋已冷靜下來,意識到了剛纔的失態,赧然道:“對不起,小余,剛纔我有點失態,請你不要在意。”小余道:“你不喜歡魚和烏龜嗎?怎麼一見它們就發這麼大的脾氣?”玲瓏道:“沒什麼,咱們走吧。”見她避而不談,小余也只得作罷。
玲瓏道:“先找個市集,買點乾糧水果。”小余點頭贊同。
二人沿着河岸上行,在路邊向一農翁問路,知曉了最近的一個集市地址。加快腳下速度,來到那個市集,依玲瓏的意思,買了些乾糧水果,將小余的“逍遙袋”【注1】裝的滿滿的。
小余腦中靈光一閃,涌起一個想法,暗中運起師傳心法。
又轉了一圈,玲瓏道:“小余,咱們再去買雙鞋子……噫,你怎麼了?”只見小余臉色通紅,喘氣粗重。小余欲抓喉嚨,似有想起什麼,連忙指指“逍遙袋”。玲瓏道:“‘逍遙袋’有問題?”小余連忙點頭,玲瓏伸手一摸,卻覺無甚異樣,道:“沒什麼啊。”小余記得雙眸亂轉,伸手將“逍遙袋”一託,復有放下。
玲瓏道:“重了?”小余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笑容。玲瓏道:“那好,咱們找間客棧,吃個飯,歇歇腳。”小余連連點頭,玲瓏見他神態可愛,猶如一個小孩子,不禁掩嘴笑道:“傻瓜。”
二人走進一家客棧,在一張桌子前坐下,玲瓏道:“想吃什麼?儘管點,我請客。”小余用茶水在桌上寫道:“你點好了,我不能說話。”玲瓏道:“哎呀,怪我不好,我餓忘了。”心道:“真是人不可貌相,原來傻小子還有幽默的時候。”便喚來夥計,點了幾樣該店的招牌菜,然後對小余道:“怎麼樣?滿意吧?”小余伸出舌頭,繞下脣一添,做了一個飢火難耐的樣子,逗得玲瓏又是一陣嬉笑。
客棧速度夠快,不消片刻時間,就將二人點的菜端了上來。小余一把抓起筷子,夾了一塊大肉,仰頭仍進了肚裡。玲瓏叫道:“你慢點,小心燙。”
半個時辰後,吃的飽飽的二人斜倚在椅子上,拍着鼓鼓的肚子,聽着令人愜意的飽嗝。玲瓏笑道:“怎麼樣,這頓吃的還滿意吧?”小余把牙籤塞進牙縫中,一邊自在的掏着,一邊不住的點頭。
玲瓏正欲結賬,忽聽旁邊一人道:“祝兄,晚上鬧鬼的事,你聽說了嗎?”那祝兄道:“怎麼沒有!鬧鬼的宅子與我家就在一條街上,唉,那嗚嗚的叫聲,別提有多嚇人了。”先前那人道:“是啊,每晚一鬧騰,我老婆便叫我起來,說是把門栓一栓,鬼就不敢上門了,害得我最近老失眠。”那祝兄道:“我們家也是,每到夜晚便不敢閉眼,生怕那鬼就進門了。”先前那人道:“對了,今早出門時遇到街頭的歐陽兄,他也深受鬧鬼之害,但前日得城外土地廟徐道士的符咒,貼到家中,便再也不怕了。”那祝兄道:“是嗎?那我也得去求一張。”先前那人道:“我也正要去求一張,祝兄既有此意,那咱們便一起去吧。”那祝兄道:“好,倒請王兄帶路了。”那王兄道:“都是兄弟,何計這些。”二人結了賬,便出客棧去了。
玲瓏心道:“鬧鬼?可得好好玩玩。”便對小余道:“今天走的有些累了,便在這裡住一晚吧。”小余也聽到了剛纔二人的對話,一見玲瓏轉眼珠,已明白了她的心意,便點頭答應。
玲瓏小手一揮,叫道:“掌櫃的,兩間上房!”
注1:逍遙袋系李仙遊法寶,李坐化後傳與林小余,此情節是臨時加的,將在《仙蹤》修訂版中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