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時候,小余忽聽到一陣腳步聲,隨即玲瓏小聲叫道:“小余,醒醒。”小余早已準備好,從牀上一躍而起,開門而出。玲瓏見他動作迅速,不由誇獎道:“好小子,原來你早等着了,有前途。”小余微微一笑,傳音道:“咱們走吧。”玲瓏道:“夜色已深,我們翻牆出去,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小余翹起拇指,表示贊同。
二人輕手掩了門,從側院翻牆而出,繞着客棧後面過去,轉身來到那條鬧鬼的街上。
玲瓏見沒有動靜,暗忖道:“是時候了,怎麼沒見鬼來啊?”小余第一次幹這事,不免有些激動,緊緊握着紫電劍,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玲瓏道:“你做什麼?”小余臉色一紅,不知該如何解釋。
正等得不耐煩時,忽聽一聲驚呼,卻是街尾傳來的。
玲瓏道:“在那邊,快過去。”畢竟她也是少年人,第一次捉鬼興奮過度,當時心下沒做多想,就與小余循聲跑了過去。
來到一座宅子前,只見寫着“秦宅”二字,門口一對石獅子,威猛異常,但大門虛掩,顯然就是出事的地方。
玲瓏道:“小余,咱們進去。”當先衝進去,小余跟着衝進。只見院內頗大,房子比肩接踵,還有兩個小湖。在內繞了幾個彎,看見一間房內亮着燈,玲瓏道:“應該就是那裡了。”推門而入,小余覺得這般進去不妥,但她動作太快,想攔已來不及,只得跟着進去。
衝進房間,只見牀上倒着一個男子,約莫四十歲樣子,牀頭坐着一個婦人,不停的叫着那男子的名字,看樣子該是那男子的妻子,此外還有兩個丫鬟,都只十七八歲,此時臉色已是煞白,估計是被剛纔的情況給嚇着了,連有外人進來都沒看到。
玲瓏走到牀前,問道:“夫人,發生什麼事了?”
那婦人正在哭泣,沒有轉過頭來看,聽有人問,只道是自家丫鬟,便道:“沒什麼,你們都下去吧。”其中一個丫鬟醒過神來,驚聞道:“你們、你們是誰?怎麼跑到秦府來了?”另一個丫鬟叫道:“夫人,夫人。”那夫人似是有點惱怒,喝道:“瞎嚷嚷做什麼?難道那女鬼又來了不成?”那丫鬟道:“他們、他們……”那夫人轉過頭來,看到房間裡多了兩個陌生人,差點就要發作,但她畢竟出生名門,雖經歷劇變,但仍能維持那份鎮定,問道:“二位是誰?深夜造訪秦府,可是有事麼?”
玲瓏道:“我們是湘山派弟子,趕夜路經過此地,偶然聽到驚呼聲,忍不住便進來瞧瞧,多有冒失,請夫人見諒。”此地往西二百里,有一山喚作湘山,山上有一修真門派,有弟子上百人,道法精湛,經常下山降妖除魔,甚得附近鄉民信賴,對湘山派敬若神明。玲瓏早已打探清楚,雖是隨口胡謅,倒也毫無破綻。
那婦人一聽是湘山派弟子,臉色立時就好看多了,揮手叫兩個丫鬟退下,問道:“原來是湘山上的仙人,剛纔因傷懷丈夫,對二位有失禮數,請多多見諒。”
玲瓏道:“夫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否見告,若有用得着我倆之處,定然在所不辭。”
那夫人道:“妾身秦齊氏,未請教兩位?”
玲瓏道:“我叫玲瓏,這師弟林小余。”小余向她一笑,算是見禮,心裡卻叫道:“我什麼時候成你師弟了?”
秦齊氏道:“原來是玲瓏姑娘和林小哥,妾身這廂有禮了。”
玲瓏道:“請夫人告知原委,我與師弟好助夫人一臂之力。”
秦齊氏道:“三個月前的一個晚上,原本有近百年平靜的鎮上忽然開始鬧鬼,也就是從鬧鬼的那晚開始,我的丈夫秦聶每晚二更時候就會無緣無故驚醒,然後如夢遊一般走到院內,望着一口水井發呆。我睡覺一般比較沉,所以一直未發覺。那一晚我睡夢中忽然醒了,肚內發酸,想要嘔吐,這才發覺枕邊無人。我當時有些迷濛,叫了相公兩聲無人應答,便起身去尋他,在井邊找到了他。我將他喚醒,問他發生了什麼事。他竟如大夢初醒,渾然不覺發生了什麼。
“以後幾日,我一直噁心發嘔,到醫館就醫才知道自己懷了身孕,於是每夜都會在二更時醒來,然後看着相公夢遊,一個月下來,把我嚇得着實不輕。”
玲瓏道:“你就這樣看着他,沒有想辦法施救?”秦齊氏道:“家中從來都是相公做主,他晚上那樣,白天卻又正常,我一介婦道人家,卻又何敢饒舌?”玲瓏:“!!!”小余:“……”
秦齊氏道:“在擔驚受怕中,我度日如年,即使有了身孕,也不敢跟相公提起。今晚二更時候,我又醒了,卻發生相公站在窗前,口中喃喃念道:‘美娘,美娘。’我一聽之下,只道他在外面有了女人,便一把扳住相公的肩膀,就要喝問他,不料他一回過頭來,卻嚇了我一跳。”
玲瓏禁不住好奇,問道:“發生了什麼?”
秦齊氏道:“相公他……他的連竟變作了一個女人,長髮披面,口吐鮮紅的長舌,兩隻眼懸在胸前,還、還笑嘻嘻的道:‘夫人,你怎麼了?’我驚叫一聲,往後便倒。當我醒來時,丫鬟已經到了,將相公扶到了牀上,之後二位便到了。”
玲瓏沉思片刻,道:“夫人,可否請剛纔的兩個丫鬟進來一下,我有話想問她們。”
秦齊氏道:“一一,二二,你們進來。”兩個丫鬟進來,向三人行禮,然後候在一邊。秦齊氏道:“玲瓏姑娘有話問你們,你們據實回答吧。”一一和二二道:“是。”
玲瓏道:“說說你們進來時的情況吧。”
一一道:“我是第一個進來的,當時老爺和夫人都暈倒在地,我便叫了二二,一起將他們扶到牀上。”二二道:“我進來的時候,眼前忽然閃過一道黑影,差點將我撞倒。”
玲瓏道:“黑影?往哪邊去了?”
二二想了一下,道:“往西南方向。”玲瓏道:“你確定?”二二猶豫了片刻,道:“恩,就是那裡。”
玲瓏道:“夫人,你且照顧好尊夫,我與小余追過去看看,天亮之後再回轉秦府,你看可好?”秦齊氏道:“但憑二位做主,妾身感激不盡。”玲瓏道:“告辭。”拉了小余,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