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欣喜上前,月光之下,是龍墨沄,同樣喜悅的臉龐,忽然好奇他第一次正式出現在人前的時候,得讓龍墨焎,墨焱,還有滿朝文武多麼驚訝?會不會驚堂大叫,亂作一團?
子遙手裡還提了四壺酒。只有師傅走在最後面,依然用長髮遮面,但也已經不懼人前。
“越王,南洋王,子遙先生,你們,我真是該死。今日本該先來拜會你們的。”此刻的心情,已經不是激動二字可以簡單形容。
龍墨沄的笑容略帶一絲靦腆,這讓他和皇帝大叔完全不同:“滿月,沒關係。白天我們也在忙,你找我們,未必能找到。現在沒打擾你吧。”
“怎麼會?你們來小暹一定會高興死的。”
“夫人,老奴這就命人備茶去。”老陳顯得更加積極。我當即攔住他:“家僕都歇了嗎?”
老陳點點頭:“老爺交代,酉時三刻全院宵禁,所以他們都已經各自回房了。可是,王爺們來了,他們該起來伺候。”
“不必。我來便可,你也回房休息吧。”晚上有時是墨刑和他的人開會的時候,爲防麻煩,所以讓家丁酉時三刻必須回房。這也是我們家第一條,被人認爲古怪的家規。
老陳只有是一聲,低頭而去。
隨即,我喜悅地邀請他們進入後院:“今日你們若不來,明日我也想去看望你們。子遙,我們今後倒是可以常見了。”
“是啊是啊。”子遙也頗爲高興,“酒友回來了,我們今晚應當好好喝一場,看,我可是給你帶來了杏花村的酒!”他舉起酒壺。在我面前晃。
我一把接過一壺,迫不及待地邊走邊打開,撲鼻的酒香讓人心曠神怡:“這酒拿來的正好。他也一定要喝。”
“他?”三人略帶疑惑地看我。轉眼已到後院,正想去通知墨刑,誰知裡面已經傳來石頭憤怒的聲音:“你們真當我是你們賬房先生嘛!混賬東西。一個個都爬到我頭上了!居然敢使喚我起來!”
瞬間,三人一時僵硬。我也僵了,望進院子,石頭正一手叉腰,一手對着空氣甩賬本,下巴高擡四十五度,瞪視夜空。長長的髮辮一如往常環在肩膀,修長的深藍身形。在月光下透出一分特殊的帥氣。
小暹很淡定地坐在他身邊的石桌旁吃桃子,倒是他頗有大當家氣定神閒的風範。
“混賬東西!”石頭憤然將賬本摔在石桌上“啪!”一聲,面沉如鐵,雙手叉腰氣呼呼地胸膛起伏。
小暹無意間看到了我們,驚詫地瞪圓了眼睛,怔怔驚歎:“父,父皇……”他直直地看向龍墨沄,目瞪口呆。
是啊,小暹還沒見過龍墨沄真正的臉。
石頭聽到他的驚呼立刻順着他的目光朝我們看來,登時。他的神情瞬間僵滯,眼神裡涌起了無法遮掩的激烈情愫。
那一刻,鴉雀無聲。
小暹驚愣愣地從凳子上下來,桌子底下居然鑽出了琅琊。是真正的琅琊,褪去了黑色,還他一身紅棕亮眼毛皮,還有尾巴稍上那一點他一直引以爲傲的火紅。
氣氛忽然莫名地顯得有些尷尬。我看向墨沄,師傅還有子遙。墨沄看石頭面露一絲疑惑,眸光裡是星星點點的似曾相識。師傅卻是看向了琅琊,目露微笑。倒是子遙,顯得格外驚訝,久久盯視石頭,紅脣微張,半天僵硬。
“呃……”石頭終於回過神,尷尬地舔舔脣,發出了這個略顯僵硬的單音節,看看我們,垂下臉,“呃……”
“父皇?!”最後,還是小暹打破了這個僵局。他吃驚地朝龍墨沄而來,龍墨沄收回停留在石頭身上的目光,微笑地看向小暹,“小暹,我是你六皇兄。”
小暹吃驚地頓住腳步。石頭轉臉鬆了口氣,趕緊拿走賬本在大家都看小暹時轉身回房。只有,一個人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隨他而去。
子遙的驚訝盯視讓我心裡產生了一種古怪的滋味。這三個人裡,只怕只有子遙與墨刑接觸的時間最多。他們可是酒友,時常在夜晚外出去杏花村喝酒。他們是好朋友。墨刑說的。只是墨刑一直不知道,他居然喜歡他。
面對自己曾經暗暗相愛的人,他的一言一行必然深深刻入心中,無法忘記。如同我認出孤心,認出石頭一般。他是否也因爲方纔墨刑的本性暴露,而已經認出了他?
小暹目露驚喜,朝龍墨沄和師傅大步跑來,黑亮亮的大眼睛裡帶出了淚花,朝他們撲去:“大皇兄!六皇兄!”
他們將他環抱,喜悅的團聚畫面,讓這個夜晚變得溫馨。
想之前即便是小暹最喜歡的墨焱和龍墨焎到了我們梨花鎮,他也從未露出這般驚喜的表情。反倒是平日與他不怎麼接觸的師傅和墨沄,反倒讓他變得激動。或許真是最愛的人,傷得最深。
他最崇拜的龍墨焎和龍墨焱,卻是傷他最深的人。也難怪他再見他們時,會憎恨討厭。
“六皇兄,你居然跟父皇長地一樣!嚇到我了,我真以爲父皇復活了。”他把師傅和墨沄往院裡拉。一身青白柳葉長袍的龍墨沄,除了透出他本有的書香,還多出了一分文人的清氣。不再畏畏縮縮,而是大方自然。
龍墨沄微笑地摸摸小暹的頭:“所以,六皇兄才一直不敢見人吶。”若是從前,墨沄斷不會這樣大方說話。這幾個月,他也變了好多。
小暹撓撓自己的頭:“我還總是看你的書,卻不知原來你長相如同父皇,真是白做你的讀者了。”
“呵……”墨沄也略帶靦腆而笑,“而且,人死怎能復生?”
“這可不一定。”小暹隨口說出,卻讓衆人的目光落在他一人身上,子遙再次看向石頭的房間。小暹似是察覺自己也有說漏嘴的時候,立刻讓大家趕快坐下。
大家紛紛落座,我將酒放上石桌時,墨沄問道:“方纔那位是……”他指向敞開的房間,裡面燈光明亮,一個身影正在忙碌。
“哦,正是家夫王白石。”
“王白石……”他側臉深思。與皇帝大叔一般俊美的臉,在絲絲縷縷的劉海下,更是帶出了一分精緻。他像皇帝大叔,更甚於皇帝大叔。精緻的美男,無一處不被精心雕琢。
再看師傅,雖然已經走出自己的世界,可是似乎因爲臉上的疤而依然無法擡起胸膛,正面對人。
這時,石頭又匆匆走了出來,手裡是放有茶壺和茶水的托盤,面帶笑容,已無方纔的殺氣。但是那臉上的笑容似是因爲有意剋制內心的激動而顯得有些不太自然:“老婆,給各位上茶。”
“恩。”我接過茶盤,他坐下接受大家觀瞻。也忘了平民該向王爺見禮。看來剛纔他回房冷靜去了。呵,和兄弟忽然相見,定讓平日鎮定的他也激動了吧。
墨沄笑道:“真沒想到滿月這麼好的女子,便宜了你這個賣饅頭的。”
“呵。”有人起了話頭,氣氛開始自然起來,琅琊蹲在一旁,看來看去,還叫了一聲,“喔!”
就在我給大家上茶時,突然從墨沄衣領裡探出了我們熟悉的小腦袋,是文小公子!
墨沄也是一驚,哈哈笑了起來,文小公子竄下去,琅琊趴在了地上,和文小公子玩了起來。小暹主動去拿瓜果糕點,一派其樂融融。
“是啊,我石頭幾世修來的福氣,娶到了大司樂。”他拉住我的手,將我拉坐一旁,握住我的手,對我百看不厭。
深情的目光,羞煞旁人。看,那三個男人都回避目光了。正巧,小暹歡快地跑回,放上瓜果點心,問我:“姨,你見到六皇兄不驚訝,是不是早知道他長得像父皇?”
再次是小暹,幫我們緩和氣氛。
大家再次笑了起來。我點點頭,問墨沄:“墨沄,皇上他們看見你時,是不是嚇壞了?”
“呵……”墨沄忍不住笑了。看來當時的情景一定很有趣。
“那算是聖龍最亂的一天了。”沒想到,未曾開口的師傅,笑談起來,擡手放落墨沄的肩膀,“老六那天穿斗篷上殿,然後,在所有大臣面前拿下斗篷,呵呵,小月,你不在真是可惜了。那些平日再鎮定的大臣,都慌忙向老六下跪,喊先皇萬歲,哈哈哈……”
“真的?哎,沒看到真可惜。”
“是啊,我當時也被他們嚇到了。皇上讓我過兩天再上朝,好讓大家適應一下,那天把皇上也給嚇到了。”
“我看他是心虛吧~~”想$要閱%讀更^多精彩內容*請登錄$派+派後-花^園我撇開臉嘟囔,師傅和墨沄眼神閃爍起來。
“咳。”石頭握住我放在石桌下的手,捏了捏,我睨他一眼,他微露嚴肅的神情。好吧,知道這話題太嚴肅,不說了。
“請問……石頭兄弟家鄉在哪兒?”子遙忽然問向石頭,墨沄和師傅看向他,他只看石頭。
石頭揚脣淡笑:“大昭湖。”
“大昭湖?聽說那裡的魚很美味。請問石頭兄弟,那裡還有什麼特產?”子遙居然追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