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菜刀,本能地擡起手來,要用胳膊去擋,可是,我突然想起了胳膊是肉的;是抵擋不住那把鋒利的菜刀刀刃的。
於是,我想起劉科長教給我的那一招,就飛起一條腿來;慌亂中,這條腿飛得姿勢很優美,甚至比他想像的高擡了不少,酷似電影中跆拳道的標準動作;
接着,我感覺到了鞋底與刀刃接觸的瞬間,刀刃將鞋底的膠皮割裂開來,然而,只是一瞬間後,那刀刃像是碰到了更堅硬的東西,在我勇猛往外一蹬的剎那時刻,菜刀咣啷啷掉在了地上。
“哦?!”黑牛頭看到這一幕,似乎沒有想到,眼睛驚得睜大了許多。
“黑牛頭,你他媽的,敢對我們張勇助理下黑手……”
看到菜刀落地,大黑驢一個箭步衝了上去,後面的林巧妹率領的女隊員更是瘋狂了一般,她們見大黑驢將黑牛頭摔到地上,
幾個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出自己那支穿了尖尖高跟鞋底的腳,狠勁兒地朝黑牛的檔間踢去;黑牛頭慘叫一聲,罵罵咧咧的嘴立刻閉上了。
“他媽的,你們都是看熱鬧的?上,上啊!”黑牛被摔在地上,不忘對下面的人發佈命令。果然,幾個黑衣人衝上來。
看到他們,我立刻將手裡的飛鏢發了出去,幾個人還沒有上來,就被我的飛鏢釘在地上了。
接着,又衝上去幾個保安隊員,像是報過去的一箭之仇,他們伸拳出腳,朝着地下的黑牛頭踢打起來……
看到不可一世的黑牛頭突然被保安隊打翻在地,周圍的菜販和觀衆們熱烈地鼓起掌來。
看到眼前的情景,我剛纔的膽怯、緊張徒然消失了;相反,一股自豪感衝上了大腦:呵呵,這揮舞菜刀的地痞流氓,也怕正義的打擊。
聽到周圍羣衆熱烈的歡呼聲,我覺得自己十分強大、十分孔武有力。自己教訓了流氓,自己爲老百姓做了好事,爲田老闆爭得了名譽。
不知怎麼,我的那一腳飛出去,菜刀嘡啷落地之後,我突然伸出雙手卡住了腰,以勝利者的姿態欣賞似地看着幾個部下對黑牛上陣拳打腳踢……臉上露出一副得意洋洋的神情。
“咔、咔、咔……”一陣快門按響的聲音傳來,接下來是燈光閃個不停……觀衆紛紛掏出手機,記錄這精彩的瞬間了。
第二天,《鎖陽日報》報道了這一重大新聞:
新助理奮不顧身迎菜刀,
火車站西瓜惡霸被剷除。
大字標題的一側,是一張壓題的大照片,照片上是我出腳踢飛菜刀一瞬間的特寫。
比這更精彩的是鎖陽市電視臺的《晚間新聞》,這則新聞記錄以手機視頻的真實畫面,播出了我奮不顧身踢飛菜刀、飛鏢收拾歹徒的全過程……
鎖陽縣城、不,鎖陽市城鄉的所有人幾乎都看了這條電視新聞和報紙上的這一則報道。
當然,人們看完了這一條新聞,不過是隨便感嘆一聲。有人感嘆黑勢力的猖獗,保安隊執法竟是這麼艱難!
大部分人都感嘆我這位年輕的助理奮不顧身的精神;說是目前這樣的保安不多見了,當然,也有些聰明的人暗中議論或者猜測,
認爲這個我這個助理不是公安人員出身就是部隊特務連出身;要不,他敢去迎接歹徒的菜刀嗎?!這些人,不過是隨便議論,說幾聲不痛不癢的話也就罷了。
真正關心這條新聞併爲此大動干戈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老家的靈芝。看了電視新聞,她沒等自己的父母說什麼,就立刻跑到我們家咚咚地敲起了門。
“張勇哥,你怎麼這麼唬?!”來到我們家,靈芝就拿起電話,衝着縣城的我發起火來,
“你不顧助理身份,說玩兒命就玩兒命……這樣唬拉叭幾的,要是有個閃失怎麼辦?!你就不能讓你的部下往前衝嗎?嗚……”一陣狂風暴雨之後,靈芝竟痛心地哭了。
“靈芝,別這樣……”我知道自己的父母親肯定在旁邊,覺得很不好意思,“那些歹徒,公開與我叫號,你說,我不衝上去,不顯得我太孬種了嗎?”
“可是,你就顧自己痛快,你想到我了嗎?想到我們的父母親了嗎?”靈芝近乎質問我了。
“這……以後,我注意、我注意……”我心裡話。這女人用這口氣對自己講話,恐怕還對存在幻想呢,其實,從看到她與趙窟窿在一起的那一刻起,我就決定永遠離開她了。
我表面上檢討了自己,同時心裡覺得很彆扭。你已經是趙家人,我的死活與你又有什麼關係?
“靈芝,我知道你這是爲張勇好。可是,他當上這個助理也不容易。”我的母親看到靈芝這麼數落我,就搶先說話了,
“聽說,別人進田老闆公司工作,有的是送了錢,有的是挖了門路。咱們家都是平民百姓,就憑着王部長一個電話,咱們進去之後就當上助理,
“全靠他自己的闖勁兒啊!現在,他剛剛上任,不踢開‘頭三腳’,行嗎?人家那些機關老油子能服他嗎?”
雖然靈芝表達了對我的關愛之情,但是,看到我的態度冷冷的,大概是猜到了什麼,覺得我們兩個人可能沒有戲,不一會便告辭回家了。
第二天,母親打電話問我:“靈芝還沒有忘記你,你爲什麼對她這麼冷淡?”我就說了她與趙窟窿在一起親熱的情形。
並表示對於她已經不感興趣了。母親說:“那也得有點禮貌。遇到機會解釋開就好了。畢竟得看你薛叔叔的面子吧!”
我就說:“薛叔叔也是個勢利眼。沒有什麼可讓人尊敬的?”母親一聽,大概是覺得我與靈芝不會有複合的可能了,嘆息了一聲。
說道:“都說農村人進入到城市就變成陳世美了。你現在還是個農民工,就瞧不起農村人了?”
我又解釋了一番,母親才放下電話,表示不再摻和我們的事情了。我又與父親聊了一會兒天,就把電話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