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霓虹初上,夜色尚未降臨,滿天夕陽殘照,正是黃昏。
如血的殘陽此時就掛在高樓縫隙間,河面紅光點點,樹影裡的路燈昏昏透亮,走在街上的人們少了白天的急切疲憊,喧鬧簇擁着進出各種餐館飯店,一片熱絡景象。
江輔宸開着黑色的賓利,用餘光瞄了下身旁的樑儼雅。
她兩腿疊在一起,正頷首沉思,帶棕色的口紅顯得紅脣像油畫色彩一樣凝重,還緊緊抿起,看樣子大腦在長時間的緊張思考狀態下,顯得有幾分疲倦,但掩不住她嬌美的臉型和驚豔的五官,細膩白皙的象牛奶凝脂一樣的皮膚,額前的細卷劉海一直垂到睫毛上面,隨着睫毛的眨動而顫動着。長長的睫毛被夕陽結成幾點晶瑩的淡黃色光暈,偶爾忽閃一下,讓人的心也跟着顫動一下。
江輔宸暗歎一聲,這個女人真美,美得轟你的神,吊你的魂!
華燈初上時,他們就來到此行的目的地,新世紀大酒店。
酒店座落於南邑繁華的商業和娛樂中心地帶,毗鄰城市最主要的交通幹道,佔盡地利之便。
放眼一望,整個酒店氣派非凡,雍容華貴,兩百多米高的豎井型設計,讓人不可仰視,環繞周圍的六部觀光電梯不停的上下穿梭,都市美景可盡收眼底,來到這裡的人也都會倍感尊崇。
這是超五星的酒店,其他五星酒店和這裡一比,簡直可以丟進垃圾桶了。
諾大的店前轉盤上陸續駛入了各式各樣的豪華名車,衣着光鮮的男男女女們姿態優雅的步入酒店。
讓江輔宸有些意外的是,下了車樑儼雅主動挽住了自己的胳膊,指間碰到她柔軟的肌膚,心裡一陣激盪。
樑儼雅被他看的有點不好意思,蹙眉道:“記得我給你說過什麼?”
“裝啞巴。”
樑儼雅抿嘴一笑,兩人這才步入酒店大堂。
晚宴大廳里人頭攢動,已經來了很多賓客,只是晚宴還沒開始,大家拿着酒杯,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談笑風生。
今天能夠成爲座上賓的人都是一省商界的風雲人物,只要是懂點社會交際學的人就不會錯過這個結交豪商的機會,想了解政策的走向、想了解大盤經濟的走勢,這裡是最好的地方,也許在這裡,某人不經意透漏出來的一個小秘密,就能令你一夜暴富,身價倍增。
樑儼雅款款走進來的時候,全場的氣氛爲之一滯,很多人都停下來,目光齊刷刷投在她身上。
和在場的衆多名媛佳麗色彩絢麗的衣着相比,樑儼雅的一襲黑裙着實低調,但她的出現卻宛如在月光下悄悄綻放的黑玫瑰,低調的魅力輕鬆搶走了別人的風頭。
不管是官場要員,還是商界名流,所過處溢美聲、讚美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她最多隻是向熟悉的人們點頭致意一下,然後挽着江輔宸來到不起眼的人羣邊上,似乎在刻意的與人羣保持距離。
如果說人們第一眼看的是樑儼雅,那麼第二眼肯定投向的是江輔宸。只不過與對樑儼雅截然不同的是,投向他的目光則充滿了懷疑、戒備、甚至是仇視和妒忌,暗影裡一對對陰風陣陣的目光,恨不得把這個有幸陪伴佳人的男人一巴掌拍死了事。
好在江輔宸對這些不友善的眼神直接無視,他感到的不是緊張和壓抑,而是……無聊,頂多有一部分警戒,雖說酒店本身很重視安保,可他既然來了,就會盡他的責任。
在一陣悠揚的旋律聲中,一個女主持人手持麥克、提着裙角翩然上臺,看來這場慈善活動就要開始了,會場馬上安靜下來。
“感謝各位白忙中出席今晚“龍騰”慈善酒會活動,請允許我首先邀請本次活動的主辦者,龍騰基金會主席,同時也是商界著名的風險投資人季騰
飛先生和大家見面。”
人羣中走出一位面容俊朗的男人,穿着件英倫風的小西服,整潔,硬朗,乾淨,帥氣,加上一絲不苟的背頭,細膩微削的面頰,將厚妝突出的“成功人士”表現的淋漓盡致,目光就算不經意的一瞥,也充滿了招搖的意味。
還有他180以上的身高,隨便站在哪裡都有種鶴立雞羣的味道。
不能不說人靠衣裝,季騰飛這一身西服撐下來,加上化妝師的精心準備,可是比江輔宸上一次見到他時變了很多,上次就是個紈絝,而這次是成功企業家、社會名流。
他在大家豔羨的目光以及如潮的掌聲中款步上臺,對在場的人們微微一躬,用他富有磁性的獨特嗓音說道:“女士們、先生們,晚上好。首先,非常感謝各位能在百忙之中蒞臨本次慈善酒會。鄙人是這次酒會的召集人季騰飛。”
等掌聲過後,他頓了頓,繼續說道:“今天同時也是“行走的力量”慈善系列主題活動的啓動儀式。我本人謹代表龍騰基金會所有同仁向各位表示最誠摯的歡迎和感謝。”
“什麼是有意義的事?我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多年前我有幸組織了“愛的翅膀”慈善活動,走進貧困地區普通的留守孩子們,讓我感觸很深,在那種條件和環境之下,他們對學習的渴望,對生活的熱愛並沒有因爲生活環境的艱苦而消磨減退。此後,我參加了幾次慈善活動,雖然杯水車薪,但我覺得是充實的,滿足的,我的心靈得到了一次次的昇華。那時的我便萌生了要建立一個廣泛的慈善聯盟事業的想法。
如今,在各界朋友的支持下,“行走的力量”慈善系列主題活動得以順利的起航,在此向所有支持這項慈善事業的朋友由衷的致以感謝。”
說到這裡,他深鞠一躬,“需要說明的一點是我只是這次活動召集人,如果沒有江天地產的大力支持,我想‘行走的力量’計劃是沒法啓動的。今晚我們有幸請到了江天地產董事局主席兼總裁樑儼雅小姐,不知道我有沒有這份榮幸請樑小姐上臺來講幾句話。”
很多不認識樑儼雅的人都在驚歎:原來她就是樑儼雅,沒想到江天地產總裁會這麼年輕漂亮!
人們的目光再次聚集在樑儼雅身上,樑儼雅得體一笑,在禮儀小姐的引導下上了臺。
季騰飛跟她握了握手,很謙卑的退到旁邊,神情專注的望着她。
樑儼雅清澈的眸子望着在場的人們,“慈善是靠實際行動而不是說,所以我只說一句話,那就是好的企業與偉大的企業之間只有一個差別。一家好的企業可以提供優秀的產品和服務;而一家偉大的企業也可以提供優秀的產品和服務,但它還要努力讓這個世界變得更美好。”
然後她一聲不響的下臺,來到江輔宸身邊,平靜的看着臺上。
一句話就完了?在衆多商賈名流雲集的場合,作爲全場發言的唯一一個嘉賓,就只說了一句話?貴賓們面面相覷,顯然還沒來及做出反應。
有人覺得樑儼雅傲慢,有人覺得她務實,有人覺得她講話幹練,但無一例外的對她說的那句話有所觸動。
全場的氣氛有些凝滯,季騰飛對還在發呆的女主持使個眼色,她馬上清醒過來,“尊敬的來賓們,下面進入今晚活動的第二個環節,慈善拍賣。必須聲明的是,本次拍賣所得的善款將全部用於行走的力量計劃。現在請工作人員請出本次拍賣的拍賣品……”
現場的禮儀小姐拖着一隻紅綢包裹的金色托盤來到臺上,主持人神秘的一笑,慢慢解開上面的紅綢,出乎大家意料的是,托盤裡不是什麼金銀珠寶之類的東西,而是一聯四枚的郵票。
大部分的人雖然不知道這張郵票的來歷,但都很清楚,能出現在這個場合的拍品一
定非同小可。
主持人甜美的一笑道:“很榮幸的爲大家介紹,我身邊的這件拍品,就是全世界最珍貴的郵票之一,‘倒置的珍妮’。每枚面值24美分,是美國1918年發行的第一枚航空郵票。由於印刷錯誤,郵票中心的飛機圖案印倒,使之成爲珍貴的錯體郵票,在圈內素有“美郵之王”的稱號。迄今爲止,在全世界範圍內只有100張‘倒置的珍妮’被發現,然而在二戰後,很多珍貴的藏品毀於戰火,使之成爲世上僅存的四枚珍品。現在拍賣開始,一聯四張“倒置的珍妮”起拍價爲40萬美金,每次加價不低於一萬美金。”
名流們開始交頭接耳,其中不乏見聞廣博的人早就聽說過這款郵票,這是全世界古董郵票的圖騰,一直以來都受到全世界集郵愛好者們的膜拜,真不知道龍騰基金會是怎麼搞到這款郵票的。
他們並不是真的願意花幾十萬美金賣張小小的郵票,但誰都清楚在這樣的場合,誰要是能一舉拔得頭籌,賺到的不僅僅是眼球,更重要的是慈善聲譽。
按照一般拍賣會的遊戲規則,第一個叫價的人往往會成爲全場追逐的焦點,況且在場的人實力都不俗,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誰也不願首先叫價,所以過了一分鐘之久,竟沒有一個人出聲。
樑儼雅輕聲道:“你幫我叫價,這四張郵票我勢在必得。”
“你不是要我裝啞巴嗎,怎麼現在又讓我叫價,這是拍賣會,叫出去的可是真金白銀,你可想好了,萬一搞砸了可別怪我。”江輔宸說道,“還有,不就是一張郵票麼,你花出去的可是大把鈔票,而且還是美金啊,你要是喜歡集郵的話,把錢給我,我給你買一車回來。”
樑儼雅瞪他:“你到底叫不叫!”
“叫多少?”
樑儼雅可真有點不耐煩了,對這位把錢看的比命還重的窮酸“老公”實在無語,“叫到沒有人叫價爲止。”
這時,臺上的主持人見遲遲沒人叫價,只好拿出煽情方案:“我猜各位貴賓都太保守了,郵票雖小,但它包涵的社會文化和投資價值卻絕對不是四十萬美金可以買到的。需要向大家透露的是,這款郵票本來是季騰飛先生的私人珍藏品,數年前季先生在美國拍賣會上以高價購得,一直珍藏至今,如果不是爲行走的力量計劃募集善款,營造社會影響,他絕不會輕易拿出這件藏品的……”
“一百萬!”角落裡傳出一個慵懶的聲音,聲音不大,卻像炸雷一般引爆全場。
主持人瞪大眼睛,目光在人羣中快速搜索:“剛纔是那位先生叫的價,可不可以讓大家看一看。”
江輔宸在後面舉了舉手,就磁石般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好整以暇的斜眼看了樑儼雅一下,表示他是在替樑儼雅叫價。
連樑儼雅都沒想到他會爆出如此驚人的天價,剛纔還擔心他沒經過這麼大的場面不敢叫價,誰知道他隨隨便便一開口,就蒸發了自己整整六十萬美金!
他竟然還說“怪你”!
主持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得不重新確認:“這位先生剛纔的叫價是一百萬美金嗎?”
江輔宸點了點頭,只是點了點頭,樑儼雅的臉色已經讓他不敢多說一句話了。
主持人興奮得聲音有些顫抖:“現在……這位先生叫價一百萬……美金,還有沒有出價更高的,有沒有。”
臺下除了一張張茫然的表情外,鴉雀無聲。
“一百萬美金一次,一百萬美金兩次,一百萬美金三次。成交!”
江輔宸陪着樑儼雅上臺接過拍品,他忽然滿不在乎對樑儼雅笑道:“我一秒鐘可以把一百萬變成一千萬,你信不信?”
“你什麼意思?”樑儼雅不知道他又要搞什麼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