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蕾走在隊伍的最後面,正前行間,忽覺脖頸處一涼,似有一股極寒的陰風吹過:“好香甜的血食啊……”
雲蕾大吃一驚,知道是有怪物來襲,幸而她應變極是機靈,也不回頭,急急向前一躍,青冥劍反撩而出,只聽撲的一聲,如刺敗革。她心中一喜,回頭一看,正看到一個白髮蒼蒼的大頭張着血紅的大嘴,向着自己的咽喉猛咬過來!
更詭異的是,他的眼被青冥劍刺了個大洞,洞口處汩汩流出的不是鮮血,而是無數細小的蛆蟲,他似是毫不知道疼痛,大嘴翕張,噴着一股中人慾嘔的腐臭味兒,眼看就要咬到她的肌膚……
雲蕾情不自禁,啊地一聲驚叫,只覺雙腿發軟,胃裡翻騰。忽然一道白光電閃而來,竟後發而先至,一下子砍在那顆大頭的眉心上!
那顆大頭一聲怪叫,黃煙冒起,向後退了七八丈。
雲蕾嚇得一顆心卜卜亂跳,定睛一看,正看到張丹楓不知何時擋在了自己身前,她心頭一熱,低聲道:“謝謝你。”
張丹楓卻是頭也不回,望着那個襲來的怪人,淡淡地道:“我應該稱呼‘你’,還是‘你們’?”
這時衆人聽到動靜,已都圍了過來。看着那個白髮怪人,人人倒吸一口冷氣。
那人竟然長着兩顆腦袋!一個腦袋白髮蒼蒼,是個皺紋堆壘的老者。另一個望上去約莫有四十多歲,居然是道家裝束,漆黑的頭髮如被墨染。 生的蕭疏俊逸,竟然甚是瀟灑。這兩顆腦袋都生在一個圓滾滾的身子上。這個身子也極爲怪異。上面有四隻胳膊,下面卻是有兩條腿外加一個黑色的魚尾。
那白髮老人那邊的兩隻手中是持的白蛇杖,兩條白的幾乎透明的小蛇在杖端纏繞盤旋。而另一側的黑髮人那邊手裡拿的卻是一柄拂塵。如不是生在這般詭異的身子上,他幾乎算是仙風道骨的。
這樣怪異的組合衆人還是第一次見到,花抱月嘻嘻笑道:“你們是孿生連體兄弟?嘖,嘖,怎麼一個老的快進棺材了,一個還正當壯年?老天爺造你們的時候睡着了?所以纔會造出你們這對怪胎?”
風天祭卻看着那白髮老人呆呆出神,半天方纔顫聲道:“你,你是風頂天族長?!你,你還活着?怎麼變成這個怪樣子?”那人居然是失蹤在融火洞中的前任女媧族族長!
那個白髮老人本來張大了嘴,似要擇人而噬,聽到風天祭的話表情卻是窒了一窒,似乎有極久遠的回憶零星飄過,面上掠過一絲痛苦,卻嘎嘎一笑,笑聲極其嘶啞:“還有女媧族的後裔麼?嘎嘎,好久沒見如此鮮美的血食啦,把你們的血肉獻祭給我吧!”
那黑髮人一對眼珠卻緊緊盯在雲蕾身上,面上露出狂喜之極的神色:“天陰聖女!哈哈,我居然看到了天陰聖女!”他的嘴角滴出饞誕,拂塵一甩,無數根銀絲幻化成爪狀,向着雲蕾就抓了過來!
那邊的白髮人猛地一掙,卻是朝風天祭撲了過去。
兩顆腦袋,兩種思想,分襲向兩個方向。他那圓滾滾的身子禁不住這樣的撕扯,竟然哧喇一聲從中裂開,露出了兩套鮮紅的內臟,兩個腦袋臉上都露出了痛苦之極的神色,卻誰也不肯遷就誰,啪地一聲響,兩半身子忽然暴長,兩條紅蛇一般,分襲兩個目標。
雲蕾被如此詭異的場景嚇得幾乎呆住,一見那個黑髮人朝自己襲擊而來,手腕一翻,下意識地就要出劍抵擋。張丹楓卻是早有防備,白雲劍錚然出鞘,輕輕一揮,似乎有漫天的月光凝聚在他的劍上,那無數根銀絲所幻成的利爪錚地一聲正抓在他的劍身上。
“哧,哧。幾聲響,那無數利爪俱化爲無形,空氣中傳出一股的焦臭味兒。
那黑髮人嘿嘿冷笑:“月神火?你居然會失傳已久的月神火?倒真出乎我的意料呢。”他的聲音如同金屬互相刮檫,說不出的刺耳難聽。
張丹楓淡淡一笑,寶劍斜指,左手捏了個劍訣:“你想必就是那位千年前騙的女媧族長的信任,偷雞不成反蝕把米的所謂仙人吧?怎麼?你還沒有下地獄?”
風天祭卻沒有云蕾這麼幸運,他一見那白髮人居然是曾經的族長,哪裡還敢和他動手?見那白髮人張着大嘴朝自己襲來,慌忙後退。
然而那白髮人的身法快極,風天祭剛剛退了兩步,那白髮人已追到了跟前,一張大嘴張成常人決難達到的詭異角度,利齒森森,幾乎已齧上風天祭的咽喉。
風天祭避無可避,百忙中手中的金蛇杖橫掠而出。盤在杖端的兩條金蛇電射而出,朝着那白髮人眉心射了過去!
那白髮人伸手一撈,如抓蒼蠅,那兩條金蛇不知怎的竟被他一下抓在手中。他手勁奇大,這一抓之下,那兩條金蛇登時被捏得蛇睛怒突,信子吐出來再縮不回去。
那白髮人伸出鮮紅的舌頭一舔嘴脣:“呵呵,居然是金虎蛇呢,正合我的胃口……”話音甫落,他巨口一張,已將那兩條金蛇塞到了口中,大嚼起來。
滿耳都是骨肉碎裂的咯吱之聲,兩縷鮮血隨着他的嘴角緩緩流下。
雲蕾只看得心頭一陣陣發冷,胃裡一陣噁心,險些就吐出來。
這兩條金蛇是風天祭賴以成名的法器,極爲罕見,他也是因緣際會才得了這麼兩條,平時愛如珍寶,如今就這樣平白失去,心中疼極,手足抖顫,一時竟不知該怎麼反應。
轉眼間那兩條金蛇已被白髮人嚼碎吃淨,他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脣,也不知是否是錯覺,雲蕾見那白髮人吃掉那兩條蛇後,一對眸子似乎是亮了不少,妖冶如同妖鬼。
一雙眸子如同電光,忽然直射向軒轅水洛:“我的血裔啊,把你的血肉也奉獻給我吧……”
十指萁張,朝着軒轅水洛猛撲了過去!
軒轅水洛大吃一驚,她的歌聲有迷惑衆生的力量,但本身的法力卻並不算高,根本就不是這已成魔的老族長的對手。拼盡全身力氣向後一掠。
“月神如花般綻放,帶來幽冰的吉祥……”
一陣奇異的吟唱聲如潮水般涌來。夕迦法師踏前一步,正將軒轅水洛擋在後面。嘴脣翕動,一串串音符自他口中流了出來。隨着吟唱聲,一道冰牆憑空出現,橫亙在衆人面前,正將那雙頭怪人隔在冰牆外面。
那冰牆藍光盈盈,似是萬載寒冰壘成,剛一出現,便帶來一股徹骨的寒氣。饒是衆人功力深湛,也不禁激靈靈打了個冷戰。
那雙頭怪人似是一愣,到口的美食被忽然隔離,他們立時怒發如狂,瘋狂地向着冰牆撞了過來。
“轟”
黑髮人的拂塵,白髮人的蛇杖一起擊在那冰牆之上。發出驚天動地的一聲巨響,冰牆瞬間晃動起來。
軒轅水洛嚇得一顆心砰砰直跳,情不自禁伸出一隻小手,捏住了夕迦法師的一隻袍角,小臉嚇得蒼白,卻不敢驚擾師父。
夕迦法師後退一步,原本有些病態的臉更加蒼白,卻咬緊了牙關毫不退縮。雙指凌空連連划動。一個個詭異的字符飄了出來,附着在冰牆之上,那冰牆晃動了幾下,登時又不動了。
軒轅水洛長長鬆了一口氣,咯咯笑道:“師父,還是你厲害,這般厲害的魔頭也被你的術法擋住……”
她話還沒說完,忽聽喀喀幾聲輕響,那道厚厚的冰牆上竟然裂開了幾道細紋。那細紋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增大。忽然轟地一聲,那道冰牆忽然爆裂,漫天的冰屑紛飛,這爆炸力極其驚人,那些冰屑如同無數的暗器,帶着尖銳的呼嘯,直奔衆人而來。
張丹楓寶劍一揮,凌空劃了一個圈,劍氣所過之處,那些暗器般的冰屑便被一種看不見的力量停滯在空中,然後,化成了水滴,沿着劍尖墜落……
隨着冰牆的破裂,夕迦法師一口鮮血登時噴了出來,臉色蒼白的已有些發青。軒轅水洛第一次看到師父受傷,心中似有一根弦被人猛地一撥,瞬間顫抖成一團。情不自禁撲上前去,抱住夕迦的後腰,叫道:“師父,你……你怎樣?”
夕迦本來神情甚是委頓,被軒轅水洛不顧一切地一抱,身子微微一震,他強壓下喉中狂涌而上的鮮血,笑道:“我,我不要緊……”忽然面色又是一變,猛地推開軒轅水洛叫道:“水洛,小心!”
那雙頭人勢同瘋虎衝了過來。
此時的雙頭怪人似乎是認準了目標,那黑髮人依舊是衝向雲蕾,白髮人衝向軒轅水洛。
張丹楓更不遲疑,寶劍連揮,道道如月光般的劍氣縱橫飛舞,形成一個光之結界,那黑髮人似乎對這月光般的劍氣甚是顧忌,剛剛衝到近前,便猛地停了下來。面上神色咬牙切齒,似乎恨不得將張丹楓撕成碎片。
那邊的夕迦看到白髮人又衝了過來,神色一冷,將軒轅水洛護在了身後,正要再使巫力抗衡,花抱月忽然橫掠而來,銀光一閃,月亮般的彎刀隨即祭起,朝着白髮人的大嘴,閃電般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