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述盛情邀請, 陸鳴修也不好拒絕,於是第二天他準時來到了遊樂園門口。反觀姜述,明明是他約出來的, 自己反倒是遲到了。
“對, 對不起, 我來晚了。”
姜述揹着左右搖晃的揹包出現在了陸鳴修身前。
陸鳴修伸手擋了擋太陽:“怎麼還背了書包?”
“這裡面可都是好東西, ”姜述拍了拍鼓鼓的揹包, 包裡便傳來了一陣塑料聲,“剛剛在便利店掃了一堆零食,裡面的東西賣的可貴了。”
“看不出來, 你還會省錢?”
“錢也不能亂花嘛,”姜述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他將帶來的遮陽傘打開給陸鳴修撐着, “我們趕快進去吧。”
“怎麼還帶了傘?”
“怕你被曬黑, 黑了就不可愛了。”
“切,是你自己怕曬吧, ”陸鳴修和他走到進園入口,才發現這兒早已人滿爲患,隊伍都排成長龍了,“都怪你,來這麼晚, 你看看這麼多人, 得排多久啊。”
姜述指了指另一邊的vip通道:“我買了會員票了。”
“那……那得多少錢啊。”
光是門票價格就已經很高了, 更別說會員優先通道了, 這還是節假日呢。陸鳴修前兩天才覺得自己還清了, 現在又覺得自己欠了他點什麼了。
“不是和你說了,該花就花, 該省就省。”
陸鳴修搖了搖頭,這話從那天醉後隨手給司機白送了一百塊錢的人口中說出,還真是諷刺得緊。
陸鳴修跟着姜述,由於是會員的緣故,所以玩項目幾乎都不用等太久。
在先後體驗了碰碰車,大擺錘等輕量級遊樂項目後,姜述連扯帶拉地把他帶去了過山車那。
“姜述,你,你還是自己玩吧。”
“幹嘛,你害怕?”
“不,也不是。”陸鳴修瞥了一眼那一羣人被送上天又被尖叫着甩了下去,他都好多年沒有來過遊樂園了。
小時候他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什麼刺激項目都敢玩。哪裡想到年紀越大,膽子反而越小了。
現在光是看着,陸鳴修都覺得手心發涼。
“來嘛,嘗試一下。”
姜述拽着陸鳴修的手坐到了第一排的位置上,陸鳴修心懷忐忑地坐了下來。
陸鳴修左顧右盼地看了眼後面一個一個坐上來的羣衆,有些小聲地問:“姜述,咱們能不能坐後面去?這前面也太嚇人了。”
“傻子,”姜述輕輕拍了拍陸鳴修的腦殼,又十分誠懇地解釋道,“坐第一排纔是最安全最不嚇人的,最後一排才嘴嚇人呢,你懂不懂。”
“真的假的?”
“我騙你幹嘛?”
姜述幫他把安全鎖給扣上,然後伺機握住了陸鳴修無從安放的左手。陸鳴修因爲害怕,並沒有掙脫開來,甚至也微微握緊了一些。
“別怕,我一直在你身邊。”
過山車緩緩開到了頂端,陸鳴修氣死盯着自己的腳,只覺得下方的一切都變得格外渺小,上面的風也很大,吹得人心神不寧的。
隨後只聽咔咔的微微響動,過山車猛地墜了下去。陸鳴修嚇得閉上了眼,手也下意識地使出了最大的力氣抓住姜述的手掌,生怕自己從空中被甩出去。
“啊啊啊啊啊!”
是誰說坐第一排不嚇人的?
騙子!妥妥的大騙子!
陸鳴修全程閉着眼,但仍能憑藉着那顛三倒四的感覺幻想出眼前的刺激場面。
陸鳴修腦袋一片空白,全程一直在重複兩個想法:萬一坐到一半安全鎖鬆了怎麼辦?
還有就是,這玩意到底啥時候停啊啊?
“救命啊嗚嗚嗚……”
伴隨着陸鳴修的鬼哭狼嚎,過山車也已經慢了下來,陸鳴修這纔敢睜開眼睛,他驚悚地看着眼前平坦的軌道,連忙用手按着胸膛把剛剛竄到嗓子眼的心給按下去。
姜述忍不住調侃道:“不是說不怕嗎,我怎麼感覺坐在你旁邊,像是聽完了一部驚悚鬼片呢?”
“其實也沒有很害怕啊,還好,還好。”
“是嗎?那你握我手握得這麼緊幹嘛?”姜述盯着仍被陸鳴修抓着的右手,手背上已經出現了很明顯的印子,“難不成你喜歡我?”
“神經病。”
陸鳴修趕緊收回了手,他擦了擦手上的汗,解開安全鎖後和姜述一起離開了座位。
“接下來去玩什麼?”
“那個。”
姜述指着對面的木製過山車:“雨林巨蟒。”
陸鳴修嚥了口口水:“又是過山車?”
“啊,你害怕的話就算了,這個一點也不刺激,和剛剛那個比完全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那就玩這個吧。”
“算了算了,反正你也害怕。”
“誰跟你說我怕了?我就想玩這個。”
姜述走在前面,他用眼角的餘光瞥了陸鳴修一眼:“唉,你這人玩過山車全程閉眼,真是失去了遊戲的意義,還是不玩過山車了。”
陸鳴修被激將法套得死死的,他嘴硬地說:“那,那是剛剛沙子進眼睛了,這次我絕對不閉眼。”
姜述脣角勾起一道陰謀得逞的笑容:“那就打個賭吧,你要是全程睜着眼,我給你一百塊,你要是閉上眼超過一秒鐘,你就得接受我做你男朋友。”
“好,賭就賭。”
陸鳴修跟着姜述在雨林巨蟒號的第一排坐下,當機器倒計時三秒時,姜述才說:“剛剛跟你開個玩笑,這玩意比剛剛那個過山車刺激多了。”
“你說什麼?”陸鳴修話還沒說話,雨林巨蟒號就帶着他猛地衝進了一個側彎下沉,“啊啊啊啊啊姜述你這個死騙子!”
這木製的過山車好似結構不穩定似的,陸鳴修只覺得非常顛簸,彷彿隨時隨地都會散架一樣,再加上幅度和彎道多得多。
剛剛那個只是恐怖,這個才稱得上是驚悚。
但爲了贏得這個賭約,陸鳴修也是拼了命地睜着眼沒有閉上,甚至到中途兩隻手都用上撐着眼皮子了。
到了最後平緩快要結束的軌道段,陸鳴修才終於鬆了口氣,他頂着紅紅的眼球道:“姜述,準備掏錢吧。”
“……爲了贏你真是拼了。”
正在此時,姜述忽然探過頭來,做出要親他的架勢。陸鳴修被扣在座位上牢牢的,壓根無處可逃,當對方的臉湊過來時,他一下子慌得閉上了眼。
“你,你幹嘛?”
一秒後,姜述笑了起來:“你輸了。”
“你!”
二人離開座位之後,陸鳴修立馬爲自己鳴冤:“你能不能遵守一點遊戲規則,你怎麼,怎麼能這樣?反正我不管,我沒閉眼,你不許耍賴。”
“好好好,算你贏了行了吧。”
“什麼叫算我贏了,本來就是我贏了。”
姜述無奈地掏出一張百元大鈔:“拿去吧。”
陸鳴修拿到鈔票,正興奮地要走時,卻發現姜述去往了一邊的服務檯。幾分鐘後,姜述手中拿着將張照片走了過來,他將其中一張遞給陸鳴修:“給你,看看你在上面的傻樣。”
陸鳴修接過來一看,發現自己一臉驚恐,眼睛瞪得賊大。姜述則像個異類似的,不僅一點也不害怕,甚至盯着自己在笑。
“這什麼啊,把你拍的那麼好看,你偷偷塞錢了吧?你還笑話我,有什麼好笑的,”陸鳴修一邊走一邊不滿地說,“哎對了。你手上那張啥樣,給我看看唄。”
這張照片剛好捕捉到了姜述湊過去要親陸鳴修的畫面,照片雖是靜態,但卻充滿了動態美,彷彿下一秒,照片中的二人就要吻上了一般。
姜述收起了照片:“和你那張照片一樣的。”
“好吧。”
二人從雨林巨蟒園區出來後,陸鳴修在路口拿着姜述的一百塊錢,花五十八給自己買了一個史迪奇的氣球。姜述看着就肉疼:“就這一個氣球,至於花五十八嗎,淘寶上買個九塊九包郵的不就行了。”
“那能一樣嗎,你看看這做工,再看看這色彩,還有那氣球裡面blingbling的東西,”陸鳴修興奮地說,“再說了,這可是正版的,支持正版不知道嗎。”
“是是是,您說的都對,那咱接下來去哪?”
“去鬼屋吧。”
陸鳴修不怕鬼,況且鬼屋這種純工作人員扮鬼的地方,陸鳴修就更加不害怕了,去鬼屋玩純屬是打卡的。來都來了,總得去看看。
於是二人一起進了鬼屋,陸鳴修看着那骷髏頭青煙血跡,又或是突然冒出來的人頭和地上探出的手時都完全沒感覺。陸鳴修有些自信地說:“怎麼樣,姜述,我都跟你說了我不怕這個吧?”
“姜述?”
陸鳴修回過頭,才發現姜述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這隻有一點微光的長廊裡只剩下了他一個人,而旁邊還播放着陰森的古怪音樂,身後更是吹着陣陣涼風。
“姜述你人呢?”
陸鳴修喊了幾遍都沒尋到人,心裡纔開始有些慌了,他往前走了一段路,正找着姜述時,肩膀忽然被人從背後拍了一下。
陸鳴修下意識地回過頭,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個染着血跡的牛麪人像,同時還發出了一道瘮人的嘶吼聲。
“啊——”
陸鳴修大喊一聲,掄起拳頭一拳揍在了對方臉上。
對方“哎喲”一聲,連連倒退幾步,隨後他揭下了面具,捂着臉蛋求饒道:“陸,陸鳴修,是我啊,你這是要謀殺親夫啊?”
“姜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