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你離家出走了,那,那你現在住哪?”
“至於那麼大驚小怪的嗎, 我們現在又不是一家人, 我離的又不是你的家, ”陸鳴修皺了皺眉, “我這兩天都在同學家住着呢。”
“同學家, 那多打擾啊?”
“你說夠了沒?”
陸鳴修掏出紙巾來擦了擦嘴:“我吃完了。”
“等等,要不……你住我家來吧?”
“你家?”陸鳴修看了一眼對方那一雙眼睛裡透着的慫,自己大概就是遺傳他的, 真是不給自己留點什麼好的特質,“你女兒不會不讓?”
“啊, 妞妞她很好說話的, 上次是個誤會……”
陸鳴修忽然道:“好啊, 那就去唄。”
陸修文壓根就沒想過他會答應吧,大概也就是這麼隨口一說, 好彰顯他這個做父親的有多麼偉大,能夠在關鍵時刻幫自己一把。
但陸鳴修偏要答應。
他倒要看看,陸修文在後面還有什麼招數。
陸鳴修伸手抓着桌布,毫不客氣地說:“就是房間得給我準備個大點的,我想帶朋友一起去住兩天。”
“沒問題, 你想住多久都行。”
“那我先回去了, 過兩天我會通知你來接我們的。”
陸修文又一次叫住了他:“哎, 還有這個。”
陸鳴修看了一眼他掏出來的銀行卡, 以及臉上堆積的笑容, 有些厭惡地說:“麻煩你微信轉賬給我,都什麼年代了, 還給我銀行卡,多麻煩啊。”
回去的路上陸鳴修沒讓他送,而是選擇了自己打車。在快到姜述家的時候,陸鳴修收到了陸修文的轉賬,這一回陸修文轉了十萬元來。
“還真是願意花錢啊。”
陸鳴修緊握着手機的指節有些發僵,曾經記憶中每天都會逗自己開心的爸爸已經越來越遠,和現實中的陸修文,已經完全無法重合在了一起。
他這是要拿錢來彌補這些年對自己的虧欠嗎。
可是過去的事情,無論多少錢都無法改變了。
陸鳴修盯着屏幕的眼睛有些發酸,他接收了轉賬,隨後點開了母親的微信,和母親上一次的聊天還是一個星期之前。陸鳴修猶豫了一會,最後將錢全都轉了過去。
「陸鳴修」:錢是陸修文給的,我既然拿了就不會再退回去,你要是覺得花他的錢羞恥的話,就自己去找他還給他吧。
十分鐘後,母親接收了轉賬。
陸鳴修手機始終保持着亮屏,但是一直到陸鳴修敲開姜述家的門,母親也一直沒有回覆他,陸鳴修有些失落地將手機放進了口袋裡。
“回來了?吃飯了嗎?”
陸鳴修疲憊地躺到了沙發上,隨後將書包脫下來扔到了一旁,他盯着坐在自己旁邊的姜述:“等期末考試完,你陪我去陸修文家住兩天吧。”
“陸修文,你爸那?”
“對啊,聽說他現在都住上別墅了。”
“怎麼突然想去他家住兩天?”
“這不是我離家出走了嗎,總不能一直待在你這吧,”陸鳴修揉了揉腦門,“再說了,現在陸修文想要彌補我,我爲什麼要拒絕他的示好?”
“說的也是,不過,你當然可以一直住在我家啊,”姜述嘀咕着,順便還擡起頭大聲問在房間裡的爸爸媽媽,“爸,媽,陸鳴修一直住在咱這成不?”
“行啊,當然可以。”
“就是,那有什麼不行的。我可喜歡小修同學了,比你這傢伙是要乖多了。要是小修同學是個女生的話,我肯定讓你爸去找他媽媽去商量訂婚的事兒呢。”
姜述拍了拍陸鳴修的肩膀:“怎麼樣,沒說錯吧。”
“……你媽媽怎麼怪怪的。”
陸鳴修報着滿腹心事睡了一覺,第二天便是期末考試的前一天,誰知在這關鍵時期,姜述卻不見了。明明二人是一起去的學校,到上課的時候,陸鳴修旁邊的座位卻空了。
等到下午第二節課,姜述才現身。
姜述出現的時候,身上一身的泥土,衣服也破了好幾處,頭髮更是亂得不能看。最嚴重的是,姜述臉上手臂上,都有好幾處傷痕,那明晃晃的血跡,叫人看得心裡慎得慌。
姜述一進教室,就引來了議論紛紛。
姜述坐到了自己位置上,像個沒事人一樣翻着書,他手上的血漬把書都給染髒了。陸鳴修眉頭緊鎖,他小心翼翼地抓着對方的T恤下襬:“喂,你幹嘛去了,怎麼弄成這樣?”
姜述悶哼一聲:“打架去了。”
“打架?你怎麼又去打架了?”
陸鳴修還以爲他變好了,沒想到還是這個老樣子。他到底知不知道,現在三中抓得可嚴了,打架鬥毆是一定要受處分的。陸鳴修責怪道:“你都已經一身處分了還打架,你就不怕被開除啊?”
“這次打的不是別人。”
“你打誰了?”
姜述咧起嘴笑了笑,然後掏出手機,點開了相冊放在陸鳴修桌上。陸鳴修點開照片,發現這些照片都是姜述把那些人打趴在地上後拍的。
“你拍這些東西幹嘛?你有病吧……”
姜述戳了戳照片:“你仔細看。”
陸鳴修仔細一看,照片裡的人竟是老黃還有黃俅他們幾個。陸鳴修一怔:“怎麼是他們?”
“你不是說我打不過老黃嗎,我就證明給你看咯,”姜述的笑外露着三分壞以及幾分顯擺,“我和你說,自從上次和老黃交手後,我一直都有鍛鍊,現在就是三個老黃,我也不怕。”
話音剛落,姜述就嗷嗷喊疼地捂住了腰。
“嘶——這傢伙還真是下了狠手了。”
“你還顯擺呢,你都傷成什麼樣了。”
“沒事,他們傷得比我還嚴重呢。”
“你真是,”陸鳴修無奈地站了起來,“你起來。”
“幹嘛?”
“去洗洗,不然等下老師看見了該說你了。”
陸鳴修拉着姜述去洗了洗身上的泥土和傷口,又用創口貼貼上了幾處較小的傷口。倒是姜述的手臂上又是印子又是傷痕的,現在處理肯定是來不及了,要說是摔傷也不會有人信。
思來想去,陸鳴修從抽屜裡拿出了秋季的校服給他:“穿上吧,正好擋擋。”
“哇靠,你是要熱死我嗎?”
“那也比被開除強。”
在陸鳴修的要求下,姜述乖乖地套上了校服。
等第二節課上課,姜述成功吸引了歷史老師的注意力:“姜述,大熱天的,你穿外套幹嘛,還有你臉上那,怎麼搞的,是不是跟人打架了?”
“啊沒有打架沒有打架,我就是今天騎車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然後又感冒了,所以有點冷……阿嚏——”說完,姜述演技非常差地打了個噴嚏。
當下引來班上一陣鬨笑。
下課後,班主任又來班上開了個會,同時又根據實際情況調整了幾個班裡的座位。陸鳴修想着一會要帶姜述去診所看看,壓根沒將心思放在班會上。
然而不一會兒,班上突然響起了尖利的喊聲。
“不要!我不要坐到那裡去!”
陸鳴修詫異地看去,只見一位長頭髮,留着齊劉海的女生捂着耳朵,不斷地重複着這句話,甚至眼睛都紅了,把班上的人都給嚇了一跳。
陸鳴修定睛一看,那女生居然是徐嬌。可能是因爲平時太安靜又不引人注意了,陸鳴修壓根沒有注意到她和自己分到了一個班上。
“她怎麼被分到這個班來了……”姜述低聲唸叨着,而他的目光看起來比陸鳴修還要詫異。
“你不想坐那可以好好說嘛,怎麼突然這麼大反應。”班主任也有些懵,他連忙走下來,正要試圖安慰徐嬌的情緒,卻被另一個人給捷足先登了。
姜述擋在了徐嬌前面,他輕輕抱住了對方:“別哭別哭……別害怕啊,事情都已經過去了。黃俅現在都已經被開除了,他沒辦法再對你怎麼樣的,別怕。”
這下全班人都懵了,不過在姜述的安撫下,徐嬌的情緒總算穩定了不少。陸鳴修也跟着走了過來,他站在旁邊,作爲知情者之一,他同樣十分擔心。
班主任試探着問陸鳴修:“這是怎麼回事?”
“我……”
陸鳴修一愣,一下子不知該如何回答。且不說現在在這麼多人面前,就是私下裡,他也不好將此時和班主任說,畢竟這涉及徐嬌的隱私。
“徐同學她到底怎麼了?是不是我說錯什麼話了?”
“沒有,不是老師您的錯,是……”陸鳴修擡起頭,視線向上移,最後停在了教室角落上方,那是一個音箱,而在音箱的邊上,有一道閃着紅光的光圈。
那是——
陸鳴連忙問:“老師,那個音箱邊上的是監控嗎?”
因爲在之前的教室裡並沒有見過,所以直到現在陸鳴修才發現這間教室裡居然有這麼個玩意。
班主任回過頭,然後點了點頭,他解釋道:“這個教室以前是多媒體教室,所以有裝監控,雖然後來改成普通教室了,但這個監控也沒拆。就是不知道這麼多年了,這個監控是不是還開着……”
“是開的,一定是,監控還亮着光呢。”
陸鳴修興奮地看向姜述,姜述心領神會,他鬆開了徐嬌,轉而凝視着班主任:“老師,您能帶我們去調這個攝像頭的監控錄像嗎?”
“調監控?你們要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