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姜述打架鬥毆這事,他們那夥人集體被記了過,還在全校範圍內進行了通報批評。至於陸鳴修,也因爲和他們在一起被老師給訓了一頓,還是陸鳴修拼命解釋,班主任才勉強同意不叫家長。
代價是寫一篇三千字的檢討和罰掃一週。
“唉,你也太慘了,平白無故被打還要寫檢討。”沈星同情地說,“我聽說那個姜述可是個狠角色,什麼樣的人他都沒怕過,這回可真是吃了大虧了。”
陸鳴修不滿地甩了甩因爲寫字而痠痛的手了:“你別提那個姜述了,要不是因爲他,我哪裡會這麼慘,以後我再也不想看見他了。”
陸鳴修決定遠離姜述,有多遠走多遠。
姜述這人倒是恢復得好,第二天午休前就出院了,臉上貼着紗布就來了學校,他來學校的第一件事不是想着學習,居然是來找陸鳴修。
“把你們班陸鳴修給我叫出來。”
“好。”
“這不是校霸陸鳴修嗎?”
“聽說他昨天還和別人打了一架,你看那傷。”
“天哪,真嚇人……”
陸鳴修擡眸看了站在門口拽拽地靠在牆邊的姜述,裝作沒聽見一般繼續抄寫檢討。旁邊的沈星推了推陸鳴修的手臂:“喂,那人叫你呢。”
“看不出來我不想理他嗎。”
門口的姜述等了一陣,見陸鳴修毫無反應,便邁着大步走到陸鳴修跟前。沈星站了起來,把凳子給挪開給他指路道:“您這邊請。”
“你還是不是人了?!”
姜述抓住陸鳴修的手腕,又一次強制性地把他拉了出去。陸鳴修直到班門口才掙脫開來,陸鳴修回頭看了一眼班裡的同學,低聲道:“你有病吧。”
“幹嘛不理我?”
“沒聽見唄。”
“不是說那個,我是說這個。”
姜述把手機裡的聊天記錄舉到陸鳴修面前。
“怎麼,是不是又要說你不用手機了?”姜述嗤笑一聲,“要不是我跟別人打聽你的微信,還不知道你這個小綿羊的內心還是個撒謊精呢。”
“你纔是撒謊精。”
也不知道是誰這麼欠,把他的微信透露給姜述。
陸鳴修轉過頭,正好看見沈星對着自己發笑。
“你到底什麼事,我很忙,沒空閒聊。”
“也沒什麼事,就是謝謝你那天叫來了保衛科的人。”姜述上下擡着腳尖,他提起手中的一個袋子送給他,“這個,我在路邊買的,送給你了。”
陸鳴修疑惑地接過那個袋子,他打開看了裡面的盒子,這裡面有三盒蛋撻,一盒裡面有四個。陸鳴修知道這家的蛋撻,這家蛋撻特大特好吃,一個就要九塊錢,賊貴了。
陸鳴修戳了戳姜述腦門上的紗布,姜述疼得倒吸了一口氣,他反過手來拍了拍陸鳴修的腦門:“你丫有病是不,老子好心好意給你買吃的,你就這個態度?”
姜述居然這麼好,看來是被打傻了。
不過有好吃的,不拿白不拿,就當是自己無故受罰的補償了。陸鳴修收下了蛋撻:“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蛋撻的……”
“不知道啊,我隨便買的。”
“好吧。”
回教室後,陸鳴修在沈星的苦苦哀求之下分給了他一盒蛋撻,並指責道:“你以後要是再敢賣隊友,別說蛋撻了,蛋皮也不給你。”
“好嘞,沈星聽命。”
放學之後,陸鳴修還得留下來打掃班裡和整層樓樓道的衛生。在打掃之間不知不覺人就都走光了,整層樓道就剩下了陸鳴修和幾個寫作業的同學。
“陸鳴修!陸鳴修!陸鳴修——”
陸鳴修正洗着拖把呢,遠遠地就聽見了姜述的奪命連環call。陸鳴修把拖把的水擠了一道,自顧自地拖着地,打算無視姜述。
姜述走到他旁邊來:“又不理我?”
“行啊。”
說完,姜述就要往陸鳴修剛剛拖乾淨的地上踩。
陸鳴修舉起拖把:“等等,你腳給我拿開!”
姜述勾脣一笑:“我要去上廁所呢。”
“你不會去樓上樓下啊。”
“憑什麼?”
“我這剛拖呢,你實在要去的話等它幹了唄。”
“可是我很急。”
陸鳴修看了一眼淡定如斯的姜述,怎麼看也不像是尿急的人,壓根就是存心來挑事的:“你這人怎麼陰魂不散的,哪裡都有你,中午你送蛋撻來,我還以爲你真改邪歸正了呢。”
“哎,改邪歸正,就是這個詞。”姜述特別誇張的把這個詞重複了一遍,他衝陸鳴修得意地挑了挑眉,“這件事我就和你一個人說了,從今天開始,我姜述就要改邪歸正了。”
陸鳴修噗嗤一聲笑出了聲。
“喂,你笑什麼?不相信?”
“寧願相信世界上有鬼,我也不信你這張破嘴。”
“你等着瞧吧。”姜述二話不說踩着陸鳴修拖過的地板,幾乎是跺着腳走向了廁所,彷彿跟地板有仇似的留下了幾道腳印。
“神經。”
陸鳴修生氣地又拖了一遍地。
陸鳴修搞完衛生的時候已經快六點了,天色有些昏暗,陸鳴修走出校門,姜述正坐在自行車上,靠着把手發呆。一看見陸鳴修出來,姜述便連忙騎着車溜到了他身邊。
“你又想幹嘛?”
“要不要上車,我帶你一程。”
“用不着,就這麼一點路。”
姜述並沒有右拐,而是跟在陸鳴修後邊。
陸鳴修有些疑惑,但是沒有管他。直到陸鳴修走到公交站臺的時候,才發現今天公交站臺一個人也沒有。雖然六點是有些晚了,但也不至於到一個人都沒有的地步吧。
姜述咳了一聲,引來陸鳴修的注意後道:“今天菊圃路修路,520路五點鐘就臨時改道不從這走了,你要是想坐520的話得走個五公里去人民公園站。”
“什麼?那你不早說?”
“我剛剛暗示過你了啊。”
“什麼時候?”
“就剛剛出校門的時候,我不是問你要不要搭一程?”
那算個錘子暗示。
陸鳴修轉了一圈,擡腿坐到了姜述自行車的後座上,趁着姜述發話前道:“別廢話了,快帶我去,我趕着回家呢。”
“你倒是挺自覺。”
姜述嘀咕着,轉頭便蹬起了腳踏板。姜述騎車雖然速度快,但是左搖右晃,怪嚇人的。陸鳴修緊緊抓着座位上的鐵框:“你能不能穩點?”
“怎麼,你害怕?”
陸鳴修連忙反駁:“誰害怕了?”
“你要是害怕的話,可以抱着我。”
真不害臊,這種話都講得出來。
陸鳴修:“滾蛋,鬼才抱你。”
但是陸鳴修實在害怕,便想了個折中的方法,他抓着姜述的揹包,心這才穩了不少。姜述的揹包空空的,沒有幾本書,倒是有一個橫着的硬物。
“你包裡裝的啥啊?”
“你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
陸鳴修打開包,伸手進去,接過卻掏出來一個鋼棍。陸鳴修敲了敲鋼棍,有些汗毛直豎地給他放了回去:“你往包裡裝這玩意幹嘛。”
“防身啊,要不然再碰到昨天那種情況怎麼辦。”
“對了,”姜述忽然問道,“你之前不是師大附中的嗎,那兒教學那麼好,聽說你成績也挺好。怎麼突然轉到三中來,不知道三中很亂的嗎?”
“我被師大附中開除了。”
“開除?爲什麼?”
“因爲打架鬥毆唄。”
姜述這種性質的打架鬥毆在三中才落得一個記過,而陸鳴修則被師大附中直接給開除了,由此都可見三中的管理有多鬆懈了。
“打架鬥毆?你還會打人?”姜述回頭看了一眼陸鳴修,臉上滿是不可置信,就陸鳴修這樣看起來特別乖的小男生,怎麼也不像會因爲打架鬥毆而開除的人。
半晌後,陸鳴修解釋道:“我是被打的那個。”
因爲姜述的不專心,單車險些翻了,陸鳴修下意識地抱住了他的腰,但是馬上就鬆開來了。陸鳴修斥責道:“你轉過頭去,好好騎車行不行?”
又過了半晌,陸鳴修觀察周邊路況時才發現,這壓根就不是去人民公園的路。這眼前根本就是一處居民小區,沒有大路了:“姜述,姜述,姜述,你給我停下——你這是往哪騎呢?”
單車正在下坡,姜述並沒有要減速的意思。
“回家啊。”
陸鳴修一怔:“回誰家?”
姜述回:“我家啊。”
“我靠,你神經病啊?”
陸鳴修急地跳下了車,卻因爲慣性沒控制好身體的平衡摔倒在了地上。陸鳴修驚呼一聲,他下意識地捂着腳踝,眼淚一下子就疼地涌了上來。
姜述也連忙剎了車,他把自行車往地上一扔便奔到陸鳴修跟前:“你沒有腦子啊,我在騎車呢你怎麼能跳下來,這下好了,摔了吧。”
陸鳴修淚眼朦朧地瞪着他:“你還好意思說,要不是因爲你發神經把我帶到這裡來,我至於跳車嗎?”
“那你也不能——哎你怎麼哭了?”
陸鳴修越想心裡越委屈,再加上腳踝是真的賊疼,當下眼淚就控制不住了,口腔裡也情不自禁地發出了嗚咽的聲音。但是陸鳴修到底還是顧着面子,他咬着脣道:“你才哭了,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