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染直直微微猶豫,就對着她說道:“你替我去風車衚衕走一趟,既然英表姐已經回了許家,代我去探望一番。”
春信立刻躬身說道:“是。”看着娘娘似乎還有話說,她就站在那裡靜候。
果然,又聽到娘娘說道:“帶着些小產婦人用的藥材送去,就說讓表姐好好地將養,身體是最要緊的。”
“是。”春信看着娘娘沒有別的吩咐了,這才躬身退了下去。
雲染坐在臨窗的大榻上,看着窗外繁花美景,輕輕的鬆了口氣,春信走這一趟,就已經代表她的態度了。
那英夫人只要不是個傻的,就該知道自己錯在哪兒了。
……
春信坐了馬車,帶着宮婢,浩浩蕩蕩的往風車衚衕而去。
娘娘既然要給表小姐撐腰,春信就知道這場面越大越好,但是又不能太招搖。
所以就挑選了四個眉目周正的宮婢,個個捧着大紅填漆雕花的捧盒,直往前一站,那氣勢就不凡。
春信沒想到到的時候,正好遇上了前來的英夫人。
兩下子人,頓時在風車衚衕裡偶遇。
英夫人的馬車怎麼及得上宮裡的氣派,春信就算是個宮婢,但是也是皇后身邊的大宮女,又是自幼在身邊伺候的,論起資歷,便是秋禾也是不及的。
英夫人的馬車立刻停了下來,她自然看到了對面馬車宮裡的徽記,頓時心頭一緊,臉色不由的僵硬起來。
春信奉旨而來,在許府外下了馬車,看都沒看英家的馬車,帶着四名宮婢進了許府。
許二夫人正在跟女兒說話,聽說宮裡來人了,不由面上一喜,對着女兒說道:“必然是皇后娘娘派人來了,我去看看。”
許朝英看着母親匆匆而去的身影,自己靠在軟枕上面色蒼白,神色鬱郁,只想着到底是給皇后娘娘添麻煩了。
想起進宮選秀的英華,不免的心頭又有些煩躁,,下意識的摸摸肚子,那裡的小生命已經消失,可是落在心頭上的傷,卻怎麼也抹不去了。
跟着許二夫人進來的不僅有春信及四名宮婢,還有神色訕訕的英夫人。
只看着英夫人銳利的眸子,就知道她必然是想知道宮裡人來做什麼,這才着急緊隨其後就跟了進來。
許二夫人心裡有數,有心給女兒撐場面,也沒攔着英夫人,只管對着春信笑着說道:“春信姑娘這麼忙,怎麼今兒個倒是你來跑一遭,娘娘身邊可離不得你。”
春信知道娘娘有心給許家掙顏面,就笑着對着許二夫人行個禮,這才說道:“娘娘聽說了表姑孃的事情,心裡着急,可是娘娘身子重皇上擔憂娘娘身體,因此無法出宮來。奴婢跟着娘娘多年,跟夫人與表小姐也相熟,這才讓奴婢來走一趟,親眼看一看,也好回去回稟娘娘。”
春信語調不疾不徐,面上帶着淺淺的微笑,身子筆直,卻神態和煦,“娘娘說了,讓表姑娘好好地將養身體,別的事情都無需放在心上,把身子養好纔是最要緊的。”
“勞娘娘牽掛,是我的不是。”許朝英就與下榻對着皇宮的方向行禮。
春信上前一步連忙扶住她,“您身體不好,好好養着,表姑孃的心意娘娘都知道。這是娘娘特意從內庫找出來的上好的藥材,給表姑娘補身用的,一切以身體爲重。”
許朝英眼眶溼潤,拿着帕子按着眼角,“謹遵娘娘懿旨,我一定會好好地養着。”
春信該說的,該做的都已經辦完了,就看着許二夫人說道:“奴婢這就要回宮了,二夫人可有話帶給娘娘?”
許二夫人忙道:“謝娘娘厚愛,家裡一切安好,讓娘娘放心,好好保重身體。”
春信笑着應了,四名宮婢將錦盒放下,跟在春信身後身姿嫋娜的走了出去。
許二夫人親自出去送人,英夫人站在一旁,看着瞧都沒瞧她一眼的宮婢,心裡的惱火都要溢出來。
不過是皇后身邊的一條狗,就這麼目中無人,簡直可惡。
許朝英看着英夫人的神色,面無表情的靠着軟枕,出神的望着帳子頂上的團花紋,心裡也是亂成一團。
現如今鬧成這個樣子,她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
英家……她不太想回去了。
可是,許家怎麼能出下堂婦。
英夫人心裡又惱又火又懼,知道許家跟皇后關係匪淺,但是那是沒有親眼所見,只以爲傳聞誇張。
可是今日親眼瞧着,心裡這才知道那都是真的。
許朝英前腳回了孃家,後腳皇后的東西就到了……
英夫人知道這次的事情只怕是不能善了了,可是她素來好勝,性子傲氣,在兩江做了多年的總督夫人,哪個不是捧着她的,現如今到要來看別人的臉色過日子,這口氣怎麼咽的下。
可是,想起女兒送出來的信,心裡就跟油煎一樣。
她就不相信,這裡頭沒有許家的手筆,不然之前都好好的,怎麼這次遭罪的都是自己的女兒?
英夫人看着看都不看她一眼的兒媳婦,心裡的火再也止不住,就忍不住的斥責道:“如今回了孃家,眼中連長輩也沒有了。”
許朝英抿抿脣,若是以前,這樣的話聽到了,也就忍了,可是這回,她不想忍了,便淡淡地說道:“您嚴重了,既是要和離,那邊是沒有干係了。”
“你……”英夫人吃了一驚,原以爲是許朝英拿喬嚇唬人,可是現在看着竟是要鬧真的,一時心裡也惴惴不安起來。
她知道英許兩家的親事,是萬萬不能斷的。
一頭牽着宮裡的女兒,一頭牽着任上的丈夫,英夫人這才真的有些着急起來。
許二夫人在門外聽了一耳朵,沒想到英夫人在她們家就敢這樣的訓斥女兒,可見在英家過得什麼日子。
心裡又氣又急又心疼女兒,猛地推門進來,看着英夫人說道:“夫人還是回去吧,我女兒沒福氣做你們英家的兒媳婦,連個孩子在自己家裡都保不住,這樣的人家我們也不敢呆了。我會讓我們家老爺跟英大人說清楚,兩家的婚事就此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