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雲染來說無關緊要的事情,但是落在司空府卻是大事.
譚氏能不能進宮,代表着他們這一房人能不能翻身.
就算是現在皇上欲要用司空焱,不管是看在侄子的份上,還是看在別的份上,但是用是一回事兒,怎麼用還是一回事兒。
像是這樣的情況,一般都是皇帝要用司空焱,皇后那邊就會下帖子,夫唱婦隨。
但是現在皇后沒有下帖子,譚氏又驚又怒,卻又能怎麼樣?
還不是得生生的受着。
穆沁嵐得了消息也只是譏諷一笑,湖水藍的襖子只有七八成新。若是以前,這樣的衣裳她是看都不看一眼的,哪裡還能上身。
但是現在今夕不同往日,家裡一個能頂用的男人都沒有,進項越來越少,花用卻不見得少了多少。
她的嫁妝現在也不敢隨意動,孃家沒指望了,以後孩子們的婚嫁都要指着她的嫁妝。她現在滿心裡只想着怎麼把自己的嫁妝經營的好一些,每年多收幾百幾千兩銀子。
家裡的體面不能丟,她那個好婆婆幾次三番的暗示她拿出嫁妝來。
她又不傻,家裡上上下下這麼多人,怎麼不給別人要,偏要要她的?
那顧書萱,那蔣姨娘哪一個不是手裡銀錢豐盈,偏要盯着她不放,不過是因爲蔣姨娘是公爹護着的。如今不比以前,婆婆現在都輕易動不了她,更何況那蔣姨娘兩兒子,地位穩穩地。
顧書萱背後有個誠國公府,雖然誠國公府也是走了下坡路,但是卻要比肅郡王府好多了。
婆婆不敢盯着顧書萱要嫁妝,卻把主意打到她的頭上來。
若不是她狠了心,穿了舊衣抱着兒子在司空焱跟前哭一場,指不定自己的嫁妝就要被挖出幾箱去。
穆沁嵐想到這裡下意識的摸摸臉,她是縣主,生來就是清貴的人,自小沒有因爲銀子的事情煩惱過。也斷然想不到,有朝一日,會爲了銀子在自己的丈夫面前抱着孩子扮可憐。
這樣的行爲做派,換做以前她是最不齒的,可現在到了這一步,她竟也能做得出來了。
銅鏡中的女子,眼角已經有了細細的紋路,年少時的神采飛揚早已經消失無蹤。
她現在都不敢像以前,以前的時候她是個呼風喚雨的縣主,可現在呢?
她只是個抱着孩子扮可憐的婦人!
曾經以爲一輩子都會挺得直直的腰,在生活的磨礪中不知不覺的就彎了下來。
曾經她最不屑搖尾乞憐。
可她不這樣做,連個孩子都沒有,難道要讓她看着顧書萱那賤人,在她面前耀武揚威一輩子嗎?
沒有子嗣,她這個大少奶奶就是空中樓閣,這家裡的下人看她都是帶着幾分輕視。可有了兒子就不一樣了,現在哪一個見到自己不是恭恭敬敬的。
這家裡,將來,名正言順承繼的人,是她生的嫡子。
顧書萱就算是再得意,生的兒子也是庶出!
她只是咽不下這口氣,讓她看着顧書萱壓在她的頭上,做夢!
這回皇后沒給婆婆下帖子,說實話她有些意外。
以皇后那虛僞的性子,不該是把事情都做得圓圓滿滿的嗎?好給周圍人看看她的賢惠!
要真是賢惠大度的人,怎麼會把皇帝身邊守的滴水不漏,她孩子都生兩個了,後宮嬪妃還是一無所出,還真是個賢惠的皇后。
又想起以前皇帝對她的維護,穆沁嵐心底深處就涌出幾分自己也說不出的煩躁跟……羨慕來。
曾幾何時,顧雲染是仰望她的存在,只要她動動手指,就能讓她疲於奔命。
可現在物是人非,她已經不是高高在上的縣主,而顧雲染卻變成了一國之母,享盡人世榮華,還能擁有皇帝的寵愛。
瞧瞧,現在怎麼樣?
還不是原形畢露,皇帝要用司空焱,皇后卻不給婆婆下帖子,分明就是不給他們家顏面,也不知道皇帝知道後會如何?
正想着,忽然聽到一陣和緩的腳步聲,穆沁嵐的思緒被打打斷了,連忙抱起兒子,就站起身來。
緊跟着秋香色遍地纏花紋的簾子被打起來,司空焱走了進來。
幾年過去,她的眼角有了細紋,而他依舊丰神俊朗一如往昔。
歲月如此厚待他。
“你回來了?”穆沁嵐端出一副柔和的笑容迎上去,看着懷裡的兒子笑,“小傢伙方纔就往外看,一直等着爹爹回來呢。”
司空焱的目光落在兒子身上,淡淡的柔和了幾分,伸手把兒子抱過去,小傢伙呵呵傻笑,添了他一臉的口水。
司空焱也不嫌棄,拿出帕子給兒子擦擦嘴角。
這邊穆沁嵐嗔了兒子一句,自己拿着帕子給司空焱擦臉,“這孩子就是跟你親近,瞧把你臉上弄的。”
“無妨,他才這麼小能懂什麼。”司空焱抱着兒子坐下,小傢伙扭來扭去的不老實。
穆沁嵐忙喚了奶孃進來,哄着去旁邊屋子裡餵奶,這才得了閒看着司空焱,微微愁眉不展的說道:“今兒個母親發了好大的火,你可知道了?”
司空焱愣了一下,“發火?爲什麼?”
果然不知道!
穆沁嵐嘆口氣,手指拂過自己微舊的衣裳,“具體我也不太清楚,只是聽說是爲了中秋宴會的事情,母親好像沒收到皇后娘娘的請帖。”說完這話悄悄的打量司空焱的神色,她可是知道當年司空焱是想要娶顧雲染的。
司空焱果然有些意外,但是隨即就道:“沒收到就沒收到,也不是什麼大事,回頭我去勸勸母親。你……沒事多照看孩子就是。”
穆沁嵐心裡一軟,這人是怕自己去婆婆面前手氣吧,她的眉眼間也難得帶了幾分情誼,就道:“我是想去勸勸母親,可是你也知道,爲了嫁妝的事情,母親如今看我……我也怕自己過去反倒惹得她更生氣。算了不說這些,咱們的日子總是能好起來的,你的差事如何了?”
說到這裡,穆沁嵐看着司空焱,低聲說道:“我孃家雖然沒落了,但是我爹當年跟滇西侯有幾分私交。我已經給父親去信,讓他請滇西侯多照佛幾分你,而且我還聽說一件事情,十分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