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幫手,消息打聽的很快,知道米氏母子在縣衙還算是好,雲染這才放了心。
唯一擔心的就是,城破之際薛定愕是逃是戰。
若是逃走的話,不知道米氏母子會不會被他挾持。
攻城第三日,城內還算是安定。
攻城第五日,城內已經開始不安起來。
攻城第八日,已經有不少的民宅被人硬闖搶奪財物。
攻城第十日的時候,雲染他們每人也只能喝些稀粥果腹,黍米餅子也只能一頓一人一個,多了是沒有了。
大家都要省下口糧給皇后,雲染卻不同意,他們都要往外跑,而她只需要坐在家裡等消息,不吃東西怎麼成?
若不是她不吃的話,這些人肯定一口也不遲,雲染都想把自己的餅子讓給他們。
“頂多再過三日,秋陵城必然能拿下來。”徐爭低聲說道,“現在城內人心惶惶,北冥皇帝又許下諾言,投誠者不殺,這可是對薛定愕一大打擊。”
雲染頷首,眼下到這一步,軍民俱都疲憊不堪,若是北冥皇帝此時攻心爲上,極有可能動搖薛定愕的軍心民心。
“屬下進程之前,皇上早已經有安排,若是屬下等人有機會能大開城門,提前放出信號,大軍自然會在外策應。之前薛定愕生氣極壯,且官兵精神飽滿,屬下不敢冒險。可是現在不一樣了,打了十餘日,大家的精神早已經倦怠,此時屬下潛入城門還是有很大的機會的。”
現在城裡還在鼓勵百姓守城,徐爭跟羅起加入守城的大軍,若是能到城門處駐守,就真的有機會也不一定。
雲染聽着也緊張起來,“只你們兩人,只怕城門都打不開。”
秋陵城城高牆厚,城門也是十分的堅固,兩個人的力量,連城們都拉不開。
“所以屬下二人決定明日就去守城,看看能不能策反一些心智不堅之輩,投誠北冥皇帝。若是能鼓動十幾個人,這事兒就成了。”徐爭開口說道。
說得簡單,但是雲染知道這實在是危險,雖然有些猶豫,但是最後還是點頭道:“那就注意安全,見機行事吧。”
若是能辦到自然好,不能辦到,也不要輕易喪了性命。
“是。”徐爭跟羅起同時應聲道。
到了第二日,二人也不等官衙的小吏上門來囉嗦,主動前去府衙待命。
二人離開後,雲染心事重重,秋禾跟林書薇也是擔憂不已。
秋禾好些,畢竟有功夫在身,且是見識過的。
林書薇雖然是穿越來的,歷史故事知道不少,但是真的遇上這樣的事情,心中的恐懼也不是言語能說得清楚的。
外面太亂,二人也不可能離開皇后身邊,除此之外就只能是等消息了。
如此一來,秋禾就索性跟雲染講這一路皇上如何尋找她的事情。
雲染聽着秋禾的講述,完全想不到,司空穆晟不僅待人親自進了那山羣裡找她,而在找不到的情況下,果斷的展開了對北冥的攻擊。
固然有北冥皇帝聯盟在先,但是司空穆晟答應的如此之快,也是爲了尋找雲染。
打下旬陽之後,雲染卻跟着米家的車隊離開,聽着司空穆晟尋她不到的失落,雲染甚至於有些後悔,如果當時只堅持一下,等着他進城好了。
“虧得娘娘走得快,城破之後,旬陽城內不知道多少人家被洗劫一空,那些該死的匪徒,不僅搶奪財物,還四處殺人。米府更是被燒成了一片廢墟,當時知道娘娘隨着米家的車隊離開,我們才都安心了。”
雲染不知道離開之後的事情,聽着米府被焚燬一空,也是驚了一下。
旬陽城亂成那個樣子,她跟林書薇留下,還真是不知道結果如何。
當時羅起他們被強行徵兵,就是有人告密,若是隻剩下倆女人,後果想都不敢想。
可見,有的時候,很多事情沒有如果。
聽完秋禾的話,雲染心裡很是有些不是滋味。
她知道司空穆晟爲了找她,必然是吃了些苦頭。只是沒想到會是那麼多,畢竟當時她隨着米家進入了米束的軍隊,有那麼幾日他們壓根找不到她的行蹤,還是後來抓到米束軍隊的掉隊的人,纔有了確切的消息。
他當時的心焦,只要想想,雲染都覺得心疼的不得了。
聽秋禾將這些事情,時間過得很快,那些焦灼,似乎都湮滅在那尋找的路徑上。
城破之前,有一道沖天的火焰燒起,暗夜之中,照亮了半邊的天空。
“娘娘,娘娘,成了!”秋禾興奮地說道,指着那火焰甚至於有些癲狂。
成了!
雲染看着那一片火光,這是他們約定好的信號。
燃火爲號。
果然,半刻的功夫,戰鼓如雷鳴般密集的響起,一聲一聲落在人的心上,哪有絲毫的睡意。
“成了!”林書薇也凝視着那火光,下意識的摸着心口,只感覺到她的心跳,似乎比那戰鼓還要快些。
城門大開,晉軍如潮水般涌進秋陵城,秋陵城內的百姓慌亂的四處奔逃,可是又能逃到哪裡去?
街外的水道里,無數的船隻擠靠在一起,似乎想要通過水路離開,但是水閘未開,所有的小船就如同浮萍一樣,在水面上搖晃。
船擠船,被困在中心的船隻想要靠岸都做不到。
離開的,回去的,三兩下起了口角,不等晉軍進來,自己先打了個頭破血流。
雲染坐在院子裡,從半夜等到了天際微微放光。
坐在那裡,等待着,等着那個讓她等着的男人到來。
等到太陽掛上牆頭,金色的陽光照耀着大地,外頭的街道上,傳來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
雲染猛地站起身來,就連秋禾跟林書薇都跟着緊張起來。
雲染擡腳走出了屋子,站在臺階上,凝神望着院門。
只見那兩扇薄薄的木門,輕輕地被推了開來。
那“吱吱呀呀”的門板聲,就是這一片天地中唯一的一抹聲響。
雲染迎着陽光半眯着眸子,凝視着門口處,首先踏進來一隻腳,然後便是那一襲在陽光下耀眼生輝的鎧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