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初升,掃去天際最後一抹灰色,初春的寒意隨着陽光鋪滿大地慢慢的消退。
門窗緊閉的茅草屋內有些陰暗,地上的泥土做成的簡易爐子裡,燃燒的木炭只剩下一層層的毫無光澤的灰塵。
木板拼成的牀上,青色的被子下裹着個人影,此時睡得正酣。
門外開始有人走動起來,發出輕微的聲響,饒是這樣輕的動作,還是驚醒了正在酣睡的人。
牀上的人掀起被子坐了起來,儘管是胡茬遍佈了臉頰,通過那雙眼睛,依舊能認得出這人正是薛定愕。
“來人!”
“將軍,您醒了?”門被推了開來,進來一個身材壯碩的青年。
“嗯。”薛定愕穿上鞋隨手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裳,裹了衣裳睡了一夜,實在是有些不舒服。“五河,可有消息送來?”
“暫時還沒有,不過按照時間算來,應該也快了。”五河躬身回答道,“貫發天不亮就去探聽消息了,這會兒也差不多回來了。”
正說着,院子裡就傳來了馬蹄聲。
很快的外面就有說話聲傳來,緊跟着門外就有聲音傳來,“將軍,屬下貫發求見。”
“進來。”薛定愕大馬金刀的坐在屋子裡寒酸破敗的木椅子上,這樣的地方也絲毫不損他大將的威風。
推門進來的貫發身材比五河略瘦,一雙眼睛卻十分有神,現行一禮,這才說道:“將軍,末將已經打聽到了,果然京都裡出事兒了。大晉皇帝已經醒了,皇城被封,出入不易,現在內城中的消息有些難以打探,不過有一點肯定,皇后已經被軟禁了。”
薛定愕挑挑眉,“這倒真是令人有些意外,不是說大晉帝后舉案齊眉。看來皇后答應我們的事情要有變化了,儘快跟城內的暗哨聯繫上。”
“是,屬下還得了一個消息,大晉皇帝清醒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任命肅郡王爲禁衛軍新的首領,五城兵馬司跟左右先鋒營似乎都有變動,具體情況卻打聽不到了。”貫發沉聲回道。
“司空穆晟有什麼舉動?”
“聽說皇上甦醒,皇宮解禁後,司空穆晟就直接回了王府,竟是絲毫也不管城內的任何事情,實在是有些奇怪。”
薛定愕的手指錯亂無序的在扶手上輕輕敲打,好一會兒才說道:“司空穆晟此人從不做沒有用的事情,他到底是要做什麼?”
五河跟貫發對視一眼,眼中都有些安奈不住的擔憂。
“將軍,這次出來時日已久,也該回去了。大晉亂起來更好,您在這裡實在是危險,不若屬下留下。”五河開口勸說道。
“那怎麼行?大晉皇后答應本將軍的事情還沒做到,怎麼輕易就要走?貫發,儘快聯絡上暗哨,給大晉皇后送信,就說三日後見不到洛王妃,我北冥就要出兵了。”
“將軍?”
“嗯?”薛定愕雙眸微眯盯着自己的屬下。
貫發渾身一顫,只覺得雙膝發軟,立刻說道:“是,屬下這就去。”
貫發離開後,五河也不敢在勸說,只是想不明白,將軍怎麼這麼執着要把洛王妃帶走。
就算是要對付司空穆晟,也不是沒有別的法子。
王爺總不會看上人家小娘子了吧?
薛定愕看着五河瞧着他的眼神越發的詭異,頓時踢了他一腳,“想什麼呢?”
五河利落的躲開去,他是有多想不開纔會說實話,嬉皮笑臉的撒腿跑了。
到了院子裡,卻有些發愁,要是自家將軍搶了司空穆晟的媳婦,這可真是不得了,以司空穆晟的性子,還不得跟他家王爺拼命,這事兒可怎麼辦纔好呢?
薛定愕可不知道自家屬下已經把他想成了一個,強搶別人媳婦的惡霸,只是琢磨着,把洛王妃從京都弄出來後,怎麼跟司空穆晟講條件更爲划算。
就是不知道,司空穆晟對他這個媳婦,到底能拿出多少誠意來了。
想想也挺有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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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姝儀被擡出皇后寢宮的時候,整個人都是處於半昏迷的狀態,迷迷糊糊間似乎看到了自己母親,便一扭頭徹底昏了過去。
龐夫人握着女兒的手嚇個半死,一連聲的叫着她的名兒,急着把人帶回家診治。
能把人從宮裡撈出來,已經是丈夫在皇上面前拼死求來的,龐夫人是再也不敢在宮裡多耽擱,生怕下一刻就帶不走人了。
龐府裡早已經有郎中等着,等人回來,就立刻前去醫治,但是看到病人的傷卻猶豫了,對着龐夫人說道:“龐側妃多是身上之傷,我只能開方子,貼身的事情還是要請個醫女回來纔是。”
龐夫人急昏了頭,一時間沒想起這個來,聽着郎中這麼說,也才發現不妥當,立刻就然人去請醫女回來。
那郎中醫術極好,經常行走在宅門後院,見慣了這種事情,當下也不多問,診了脈,低頭開了方子,心裡卻是暗暗吃驚,這人傷得極重,又是從宮裡擡回來的,也不知道到底犯了什麼事兒。
這龐家的女兒不是做了洛王側妃,怎麼竟是淪落到這種田地?
龐夫人得了藥方,立刻命人去抓藥熬藥,這才問那郎中,“我女兒的傷勢怎麼樣,要不要緊?”
郎中猶豫了一下,這才說道:“龐夫人,令嬡傷勢不輕,瞧着這樣子似乎經過了刑罰,想要將養過來怕是要一年半載的時光。”
龐夫人心中一悶,差點歪倒在地,“怎麼會這樣?”
皇后!
龐夫人心裡恨不能將將皇后剝皮拆骨,但是面上卻不敢有絲毫的流露,重金謝過了郎中,請他在府裡稍坐,至少等醫女來了,吩咐怎麼敷藥治傷才能妥當。
受了銀子,那郎中自然答應下來,去了偏廳候着。
龐夫人坐在牀前,看着女兒慢慢的睜開眼睛,一把抓着她的手,“殊怡,你怎麼樣?”
“娘。”龐姝儀睜大眼睛,發現自己真的不是在做夢,真的回來了,整個人都才放鬆下來,似乎又想起了什麼,她一把抓着母親的手,“我怎麼在這裡?娘,你怎麼把我帶家裡來了,你應該送我回王府去,對回王府去,快,送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