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這一戰是在凌晨開始的,當時人們都已經陷入沉睡中,但是巨大的嘶喊聲,咬醒了所有睡夢中的人。
雲染披上衣服快步走到窗前,遠遠地就能看到火光沖天,沒想到會是在這個時候動手。
戰鼓咚咚的悶響在天地間迴盪,那震懾人心的戰鼓,拉開了戰鬥的序幕。
司空穆晟騎在馬上凝望在陣前,他帶來的數萬大軍,遠遠望去就像是一條肩頭不見尾的巨龍,將秋陵城圍在當中。
戰鼓一響,兵馬其動,聲勢浩蕩。
所有的將士們,都看到他們的帝王,並未呆在中軍拱衛的大帳裡,而是騎馬站在陣前瓊陣。
一身戎裝鎧甲,卓爾不羣,氣勢雄發。
烏黑的眸子凝視着秋陵城的城牆,那黑沉沉的眸底,燃燒着熊熊的火焰,似有毀天滅地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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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軍攻城了!”
一時之間,秋陵城的四座城門同時受到攻擊,敵軍來犯的消息,隨着震天響的戰鼓,傳遍了秋陵城的大街小巷。
薛定愕急匆匆的披上戰甲,一條條軍令從縣衙中發到四處城門守將處。
薛定愕手下的精兵,早已上了城牆,縣尉也開始組織衙役命令城中的青壯男子,共守城門。
城外不僅有晉軍,還有北冥朝廷派來的圍剿大軍,顯然已經將薛定愕殘部定位叛軍,一舉剿滅。
敵軍聯手兵臨城下,薛定愕知道此戰兇險,因此身先士卒,親自站上城牆指揮戰鬥。
遠遠地,隔着戰場上的廝殺,凝視着晉軍前方駿馬背上的男人。
守住此城最關鍵的就是軍心不能散,守城的意志不能薄弱,不然就像是秋風掃落葉,一旦顯出潰敗之象,就完了。
果然,薛定愕親自上陣,大大的激勵了士氣,攻防之戰打的如火如荼。
而此時,縣衙的皁衣小吏正沿街敲響各家各戶的門板,勸說青壯男子共守城池。
當衙役來到雲染這裡的時候,爲防止出現旬陽的情況,雲染跟林書薇都換上了女裝。之前是因爲羅起不在,所以他們女扮男裝也是爲了保護自己。
但是現在的情況下女扮男裝無異於是將自己推入火坑。
羅起在外應付衙役,雲染坐在室內,林書薇聽着外頭的聲音細細傳來,羅起道:“若是我走了,家裡只剩下兩女眷,實在是令人不放心。衙役大哥放心,若是最後還需要我上陣,我必然不會推辭。只是眼下,城中宵小四處流竄,實在是無法離開。”
那小吏固然不悅,也着實說了幾句難聽的話,但是羅起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那小吏只得怏怏的走了。
虧得秋陵城只是鼓勵大家參戰,而不是旬陽城那是是個男的拽着就走,打發走了人,關上了院門,三人才同時鬆了口氣。
“屬下出去打探下消息,只怕還得早作打算。”羅起回道。
雲染頷首,“若有機會,就打聽一下府衙裡米夫人母子的情況。”
“是。”羅起拱手告退離開。
這一戰,半夜開始,天明還未結束。
司空穆晟命人攻城,卻不是如疾風驟雨般瘋狂撲上,而是一列排開衝車雲梯,其中幾架一看就是新的,分明是才趕製出來。縱然不是很堅固,但是也能用一用了。
騎兵掩護,雲車護衛,步卒到達城下損耗極小。
如此一來,給秋陵城內的將士造成極大的壓力,薛定愕的臉色尤其難看。
此次之戰跟以往都不同,司空穆晟緊咬着他不放,又聯合北冥皇帝,這是要一舉滅了他。
只看司空穆晟帶來的人馬,只怕是將大晉邊關四城的人都聚在一起了。
他城內只有兩萬人馬,而大晉跟北冥的聯軍足有五六萬之多。
他薛定愕征戰半生,就不信會喪命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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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一夜過去了,交戰還在繼續,中途縱然有短暫的休息,可是很快又會再度開始。
雲染就聽着那鼓聲,毫無睡意。
“娘娘,您看誰來了?”林書薇興奮的跑進屋子裡來。
雲染擡起頭來,就看到她身後的秋禾徐爭,一時愣住了。
“娘娘,奴婢來遲了。”秋禾撲通跪下,幾欲淚流滿面。
徐爭也跪地請罪,錚錚鐵骨男兒,面帶愧色。
羅起站在門口,沉默不語。
“快起來,你們怎麼來了?”雲染連忙開口說道。
“見娘娘無恙,奴婢總算是安心了,若是娘娘有什麼……奴婢玩死也不足以贖罪。”秋禾此時見到皇后好端端的,那顆心終於放下了。
看着秋禾激動地語無倫次,還是徐爭開口說道:“大軍即將抵達秋陵城的時候,皇上就明我們想辦法混進城內尋找娘娘。只是秋陵城守衛極嚴,費了些功夫才混進來。進來之後,屬下跟秋禾姑娘四處尋找娘娘,後來才知道米家安頓在縣衙之內。
因爲薛定愕住在縣衙,所以想要打探到消息簡直是難於登天。一連兩日屬下都沒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今日原想着趁着大軍攻城,縣衙人心惶惶的時候混進去,不想就在這個時候見到了羅隊長,這才得知了娘娘的蹤跡。”
原來他們已經進城幾天了,只是一直沒能找到自己。
乍然相見,自然是各有歡喜。
秋禾拿出一封信,“這是皇上交給奴婢,若是見到娘娘,就呈給您。”
雲染看着那封信,伸手接過來,只覺得心跳得厲害,整個人就像是驚濤駭浪裡的小小船隻。
信很薄,打開來,裡頭只有一張紙。
紙上只有兩個大字:等我。
雲染看着那鐵鉤銀劃的筆跡,能想象得到,他寫這字的時候,心緒必然不寧,以至於這兩字鋒銳盡出。
有了秋禾跟徐爭的到來,雲染這裡又多了幾重安全的保障。
皇后居住的地方雖然破敗窄小,但是看得出來,林書薇收拾的很是乾淨。秋禾裡裡外外看了一遍,這纔對着林書薇說道:“倒是比我想象的要好些。”
林書薇:……
看着林書薇一臉無語的樣子,秋禾笑着拍拍她的肩膀,“這回多虧你了,等到回京論功行賞,必然少不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