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帆一行走到古榕樹下的時候,積雪已經覆蓋了路面,在這裡一共有六條路:向東有兩條路,一條通向黑石營,另一條通向安臥在竹林裡面的三叔公的茅草屋;向南有一條路,這條路通向劉家窪;向西也是一條路,這條路通向狼子溝、向陽坡和柳家口。向北也有兩條路,一條路通向梨花塢,另一條延伸到唐大膽和鍾木匠的家,這條路在山脊之上。?
“老李,三叔公是不是就住在附近?”鄭峰道。?
“就在那邊,向前拐一點就到了。“李雲帆向東指了指。?
“走,我們去看看。”?
其它五條路上都有腳印,唯獨通向竹林的路人跡罕至。大雪來得太突然,人們大概還沒有來得及惦記這位孤獨的老人。?
王萍在門上輕推了一下,門就開了,屋子裡面有一點菸霧,鍋裡面往外冒着熱氣,三叔公正在竈膛裡燒火。?
李雲帆揭開鍋蓋,鍋裡面是水煮山芋——已經冒熱氣了,鍋邊放着一個碗,碗裡面有一小撮玉米麪。?
三叔公從竈膛裡站起來,打量着鄭峰。?
“三叔公,這位是我們淮中地區公安局的鄭局長,特地來看看您。”?
“從地區來的,這可是很大的官啊!”三叔公的雙手不由自主地縮進了袖筒裡面。?
鄭峰抓住了三叔公袖筒裡面的手,這是一雙飽經風霜,但卻是厚重溫暖的手:“三叔公,您好啊!”?
老人下意識地搖着鄭峰的手:“這麼冷的天,你們還出來辦案。我弄點柴禾來給同志們烤火,暖暖身子。”?
“三叔公,不啦!你的竈膛裡面還燒着火呢?”?
“眼瞅着就要吃晌午飯了,我這裡——”三叔公望着竈臺,面露尷尬之色。?
“三叔公,我們路過您這兒,順道過來看看您。竈膛裡面的火熄了,您做您的飯。我們改日再來看你。”李雲帆打開門,走出三叔公的茅草屋。?
鄭峰沒有走出茅草屋,他走到牀跟前,摸了一下三叔公的被子,然後脫下雨衣,遞到卞一鳴的手上。?
“鄭局長,您這是要做什麼?“王萍疑惑不解。?
鄭峰解開軍大衣的扣子,脫下大衣,披在三叔公的身上,然後接過卞一鳴手中的雨衣,躬身走進雪幕之中。?
雨停了,但雪仍在下,而且越來越大。?
三叔公佇立在門口,事情的發生太突然,老人還沒有來得及消化。等他走出茅草屋的時候,同志們已經行進在了飛雪飄舞的路上,只能看到幾個身影向劉家窪方向移動。?
讓我們把鏡頭推到這一行人的身上。李雲帆、卞一鳴正在爲軍大衣的事情和鄭峰糾纏了不清,大家都很固執,結果怎麼樣呢?鄭峰沒有穿他們的大衣,李雲帆和邊一鳴也沒有穿,他們把大衣搭在自己的手腕上。每個人的心裡都燃燒着一團火。?
鄭峰走在前面,李雲帆、卞一鳴和王萍走在後面。腳走在雪路上,發出“噗嗤——噗嗤”的聲音。?
鄭峰突然站住了:“你們把大衣穿起來。“?
“那您呢?”卞一鳴道。?
“我下午到省城去一下。”?
“到省城去幹什麼?”?
“找省博物院的專家。”?
“找博物院的專家幹什麼?”?
“鑑定一下那兩件東西。”?
“那你更得把大衣穿起來,車上冷。”李雲帆走到鄭峰的跟前道。?
“沒事,打電話讓駕駛員帶一件大衣來。老李,你們把大衣穿起來,下面還有很多工作在等着你們。”?
鄭峰幫李雲帆把大衣穿了起來,卞一鳴則像一個聽話的孩子,在王萍的幫助下,也把大衣穿在了身上。?
“鄭隊長,您什麼時候走?”王萍道。?
“等陳皓他們回來以後,記工本也要看一看。這個案子很不簡單啊!我們必須做更深入,更細緻的工作。不過,只要我們把工作做細一點,把問題想得再深一點,我們就一定會找到突破口。”鄭峰是在安慰大家。?
“鄭隊長,您是不是覺得那兩樣東西有名堂?”?
“昨天夜裡,我就開始思考這個問題了,讓專家鑑定一下,看看這兩樣東西到底是什麼來路。”?
“到目前爲止,我們所知道的——和章國森有曖昧關係的女人有三個,可是,只有李桂蘭向我們提供了這兩樣首飾,其它女人呢?章國森有沒有送首飾給她們呢?”卞一鳴道。?
“章國森這個人城府很深,如果不是成有禮向我們提供了準確的信息,恐怕我們連這兩樣東西都不知道。”李雲帆道。?
“章國森好像對偵破‘11。27’縱火案毫無興趣。”王萍道。?
“是啊!我們是用熱臉蹭他的冷屁股啊。”卞一鳴覺得意猶未了,又加了一句,“這個人,我越來越看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