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雲靜靜地看着高腳杯裡深紅色的葡萄說：“怎麼說呢……鬼婆不算厲害，但是人人都害怕他們，誰也惹不起！”
“既然不算厲害，爲何人人都害怕他們？”我覺得有些奇怪。
蔡雲沒有回答我，而是把半杯猶如血液一般的葡萄酒一口氣喝進了肚子裡，我連忙又爲她倒了上酒。
蔡雲定定的看着我說：“這是冥界的秘密，不可以隨便說的。”說着舉起酒杯又一口喝了下去。
“冥界的秘密……”
我一聽又連忙爲蔡雲倒上了酒，按說一男一女在一起喝葡萄酒，很容易產生風花雪月的曖昧情調，我和蔡雲一見如故，猶如在冥冥中早就相識，但是蔡雲卻對我保持一種若即若離的感覺，她自顧自的喝着葡萄酒，甚至不願意跟我碰杯，似乎在跟我刻意避免着什麼……
“是的，這是冥界的秘密。”蔡雲回答道。
冥界的秘密……這麼說那位柴婆婆一定是跟冥界有關，於是好奇的問道：“那位柴婆婆是什麼人……到底是人還是鬼啊？”
蔡雲笑着說：“她當然是人了，按說這是不能隨便說的，不過是你玄門弟子，說說也無妨，你知道她爲什麼要在鬼市上擺攤嗎？”
我搖了搖頭，一臉茫然。若不是用天眼看到那個那五個烏龜是五個鬼娃化形，還真不知道那老婆婆在那裡賣鬼，可是她爲什麼要賣那些鬼呢，我覺得非常好奇！
蔡雲說：“你知道三大鬼婆嗎？其實她們都是冥府的使差，她們擺的攤子叫：賣鬼（鬼）送鞋（邪），她們賣的東西別說賣，碰都不能碰，若是那位買主賣了她們東西就要走厄運，一輩子倒大黴！”
“賣龜（鬼），送鞋（邪）……這不是害人嗎？”我一琢磨頓時吃了一驚，心想冥府怎麼能害人呢！
蔡雲搖了搖頭說：“不，你不懂……她們是在幫人化解危難。”
“幫人化解爲難……哪有這種化解爲難的？”聽蔡雲這麼一說我更不懂了。
蔡雲見我一臉不解，就笑着說：“因爲這些龜(鬼))，鞋（邪）都是她們從民間收回來的，所以她們還得送出去！”
“這些鬼邪是她們從民間收回來的？”我越發感到好奇了。
蔡雲點了點頭說：“你可知道，人間有棄兒，陰間有棄嬰，這些棄嬰就像陽間的流浪棄兒一樣，不知道誰是自己的父母，沒有吃的，沒有穿的，整天又冷又餓，徘徊在陰陽兩界無法超生，整天坐在路邊可憐巴巴的等人認領，一旦過路的人撞着它們，它就跟着回家了，死纏着不放，被糾纏的人就要到大黴了，如果沒人解救就會家破人亡，所以三大鬼婆每年都要去明間去收回死纏爛打的鬼嬰，然後在想法賣出去。”
“收回來又賣出去……這不等於什麼也沒幹嗎？既然鬼婆也是冥府的使差爲何不帶它們超生去？”我覺得鬼婆的做法非常奇怪。
蔡雲說：“這些陰間的流浪棄嬰各有定數，不是送它們去超生就能超生的，鬼婆做事也得符合陰陽之道，冥府做事也得順應天數，這些棄嬰在陽間結的怨氣必須在陽間消化掉，所以鬼婆婆就成了它們的引渡人。”
蔡雲說到這裡，停了一下，將酒杯裡剩下的一點葡萄酒慢慢喝乾淨，我還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樣的事情，頓時大爲好奇，連忙又爲蔡雲倒上了葡萄酒。
蔡雲繼續說：“其實並不是每一個鬼嬰都能得到鬼婆的引渡，也不是每一個被鬼嬰糾纏的人都能得到解救，一切都是按照定數進行的，鬼婆收鬼邪的時候並不是上門‘抓鬼’，而是上門去要，一般敲開事主的家門，開口就要鞋，而且她們穿着打扮也不像叫花子，如果事主心底善良，不管好壞的鞋拿一雙送給她們，那麼家裡就萬事大吉了，鬼邪自然就被鬼婆收走了，如果疑三疑四，甚至不搭理人家，鬼婆也不多說話，轉身就走了，家裡的鬼邪還得繼續作祟。”
“那賣的時候怎麼賣呢？”我插了一句嘴。
蔡雲說：“賣鬼邪的時候也是一樣，一切都要按照定數來去賣，她們要把收來的鬼邪帶到鬼市上去賣，收到繡花鞋的機會很少，大多收回的是一般的鞋子，於是鬼婆就得用法術讓鬼嬰幻化成烏龜的，裝扮成古董的樣子，賣的時候也是直鉤釣魚，鬼婆從不叫賣，一旦有人感興趣伸手觸摸這些鞋子或者烏龜，不管買不買，鬼邪就沾身了，就等於把鬼邪賣出去了。”
“那還不是在害人嗎？”我脫口而出。
蔡雲說：“此消彼長，陰陽之道，這世界總是有人要倒黴的，至於爲什麼要那麼做我也說不清……也許就是定數吧。”
“定數……定數又是什麼呢？”我在心裡琢磨道。
蔡雲若有所思的說：“定數也許就是天意吧……就像我們之間也是有定數的……”
“我們之間也是有定數的……我們之間有什麼定數呢？”聽了蔡雲的話，我心裡猛然一緊。
“不要問我……這是天意……”蔡雲說到這裡閉上了眼睛，默默的流出了淚水。
“天意……”我心裡咯噔了一下，隱隱覺得有些不妙，似乎預測到了什麼，於是連忙問道：“你告訴我……天意是什麼？”
蔡雲聽了我的話，身子猛然一晃，我連忙伸手扶住了她，她用充滿淚光的眼睛看着我說：“放開我……你我今生不可能有結果的！”
我心裡一顫，不禁問道：“爲什麼……你不是說我們糾纏了三世嗎？爲什麼今生還沒有結果？”
“不要問我爲什麼……我們今生無緣，因爲這是天意……”蔡雲的聲音很輕，但是一字一句就像從靈魂深處發出的聲音。
天意……難道天意就是讓我們糾纏三世還沒有結果嗎？我忽然一把抓住蔡雲大吼道：“不，我命在我不由天！”。
我下意識的一聲暴吼，把酒吧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蔡雲也吃了一驚，她沒想到我一下爆發了，臉色一下變得凌然可怕，她一下推開我說：“你是玄門弟子，不可悖逆天道！”
說完身形一閃，快速離開了酒吧，轉眼就不見了，我看着蔡雲離去的方向，一下愣在了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