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長長的車隊出發了,走了大半日纔到了晉陵縣城外,到了南城門,交涉後,守門的隊正不讓進,說是需要向刺史大人請示。
陸七就半臥在最前的一輛牛車,聽的真真的,立刻大聲命令道:“開路進城,有阻擋者,殺!”
魯海和姚鬆大聲迴應,各拿了兵器氣勢洶洶的奔了城門,很多傷勢較輕的將士,也下車奔了城門,在途中熬了太久,眼看能夠入城休息,不讓進,自然火大,有大人的命令,自然沒了顧忌。
陸七的軍令,城門官兵聽的見,再一見氣勢洶洶撲過來的魯海和姚鬆,立時嚇的不知所措,紛紛的後退逃進了城裡,地方官兵本就是欺弱懼強的羣體,在知道來者是前線將士的前提下,就不敢了針鋒面對,真要被殺了,只怕也是白死。
長長車隊進了城,經了城門一事,一千多傷兵軍心亢悅,跟了敢作敢當的陸大人,就是一個暢快,寧國軍來的十個將官,也是暗暗心折,陸七的事蹟,他們是聽說過的,句容縣的所爲,讓人覺得有些誇大了,如今一看,真的是殺伐果斷,氣勢沖天。
辛琴兒早就得了通知,也依了陸七的吩咐做了準備,傷兵一入城,立刻涌來了一百多男人,在長街上擺了竹摺椅和小竹桌,扶了傷兵下車坐了,奉上粥飯和小菜,甚至還有糕點。
傷兵們早就餓了,紛紛開始進食,很多傷兵邊吃邊流了眼淚,飯食普通,可是這份關心太難得了,小兵的命賤,如果殘廢就更賤了,如今能夠得到了尊重,讓傷兵們心裡暖乎乎。
辛琴兒沒有來見陸七,那是陸七的囑咐,陸七現在就是在執行所謂的公務,不能摻雜了惹人注意的非軍因素存在。
吃過了飯,貴五叔已將筆墨紙硯備在了桌上,陸七被貴五叔和姚鬆左右架扶,親自執筆寫了告示。
“告常州萬民,前方將士浴血守護常州門戶,今聞有心懷不軌之惡徒,藏糧欲斷前方將士之炊,前方統帥顧將軍聞之驚怒,恐守禦將士軍心低迷而現潰敗,致使常州之地再陷慘烈亂戰之後果。
顧將軍令,奉聖旨有權節制調動常州軍力,爲保常州不再淪爲亂戰之地,爲讓常州再還安居樂業,文華鼎盛之魚米之鄉,爲了激勵前方將士軍心,今調常州本地將士至前方參與守禦,去者皆可得常州之田爲賞功,不去者,以通敵之罪問斬抄家。
令常州團練三千將士,即日開拔前方。
令常州晉陵縣城內所有官兵開拔前方,令陸天風統領傷兵接管晉陵縣城防務。”
…………
“陸天風告晉陵縣城內官兵,奉顧將軍之軍令,即日起接管晉陵縣城防務,黃昏之後,還滯留在城中的本地官兵,以臨陣脫逃罪,殺!今日脫軍轉職者,殺!離城未去前方應卯者,以通敵罪抄滅家宅。
陸天風告晉陵縣萬民,自今日起,三日內,願將囤積藏糧借給浴血奮戰將士的,外地糧來,借一石還一石半。
三日後,凡有藏糧之實者,一律收繳歸軍,抗拒收繳者,以意圖斷糧通敵之罪,殺!”
………
陸七筆力豪邁含鋒的寫完了告示,然後請來十個將官過目,看看有無不妥,十個將官看了後一致稱好,得了通過,陸七又奮筆寫了四份,之後交給十個將官一份。
他告訴十個將官,讓四人拿着顧將軍的軍令和此告示,直接去城北的團練兵大營調兵,要立身營中大聲宣讀告示,之後令營中最高武官一時內集結拔營,到南城門外報到,過時不候,違抗軍令的後果日後自負,四個將官宣告完時,要立刻離開軍營去南城門候着,千萬不要滯留營中。
另六個將官分三組,分別在東南西三處城門外接收官兵,兩時後不管報到了多少,就開拔離開,以後追去的就接收,不去的日後究罪。
將官提出是不是應該給刺史送達了軍令,陸七告訴他們不必去,去了就會被拖住,一切行事就是雷霆的掌握主動,刺史和長史那裡,由他使人送信,但日後卻是要說軍令送過了,因爲將官們已然見過了常州刺史。
將官們答應了,他們也喜歡簡單的將事情辦完,而且陸七畢竟是直屬上官,天然就有一種讓他們不能拒絕的心理。
晉陵縣城轟動了,本來進了一大批傷兵,在大街上作息就夠引人注目的,這回四個城門突然貼了軍隊的告知,竟然是調走常州地方軍去前線。
四個城門擠滿了觀看的人,三十個兵甲肅殺的傷兵立在城門一排,有三個袍衣人立在告示旁,輪流大聲的宣讀,讓不識字的人也能夠很快知道了告示的意思。
“寫的好呀,你看看這幾日,值此前方將士用命之時,竟然藏米惜售,都是該殺的狗才。”一個銀髮老者,激動的說着。
“你們聽聽,爲保常州不再淪爲亂戰之地,爲讓常州再還安居樂業,文華鼎盛之魚米之鄉,這說的多好呀,好呀。”老者激動的又說,卻是引的觀看大衆紛紛點頭,老者是常州有名書香大族李氏的一位長者,德高望重。
“這個陸天風是誰呀?怎麼聽着耳熟。”
“陸天風,就是吳城公主的駙馬,在前些日子剿滅了數千的茅山匪,據說常州大戰中悍勇衝鋒在前,卻是身中二十多箭受了重傷,那可是個善戰的悍將。”
“呀,聽說過的,據說在戰時殺了句容縣尉梟首,那可是朝廷命官呀,事後朝廷三位侍郎彈劾,皇帝也沒有究罪的。”
“那是真事,這回可是有了聖旨支持的,若是城裡的官兵真的黃昏時還在城裡,那個陸天風肯定會殺人的。”
“不能吧,若是一千多的官兵就是不出去,他陸天風又能夠怎樣?”
“能夠怎樣?你還沒聽明白嗎,這次的調兵起因,就是前方的顧將軍急了,後方膽敢斷了他的軍糧,那不是要前方防禦軍的命嗎?我敢說,若是城裡的官兵不去,那必然會被扣上造反的罪名,接着陸天風就敢調了兩萬吳城軍過來,那些吳城軍不敢調去前方,可是來晉陵縣鎮壓反叛,那是應該可能的。
事實上,如今就是爭糧之戰,若是斷了糧,前方的防禦戰肯定會大敗,既然面臨了大敗的後果,顧將軍和陸天風還有什麼不敢做的。”
“我的天哪,千萬不能調那些戰俘軍來晉陵縣呀,那會引狼入室的………”
………
城門口的官兵已然主動去了城門外報到,本來告示一貼,傷兵們一立,讓他們莫名而又生惱,可是看了告示後,又聽了各種的議論,一個個的心態各自不同了,有的興奮,有的憂懼,但大多數卻是燃起了一種渴望。
官兵的多數是底層平民,他們最渴望的就是能夠擁有了自己的產業,尤其是田地,他們中有很多賤賣了自己的祖田,如今聽說只要去了前方,就能夠得到了常州的田地,其誘惑力甚至超過了生命代價。
所以很快的,有官兵自己跑去了報到,他們的想法就是,常州的田地多了,我得賞功田,可以要了宜興那裡的,那自然就脫離了晉陵縣上官的報復,結果城門官兵不管願不願意,都去報到了,不去的會是死罪。
一時之內,都是官兵匆匆往城外走的身影,誘惑加上生命的威脅,徹底崩毀了常州的地方官威,最後縣尉和都尉也不得不匆匆出城,不然他們的後果比士兵要悽慘的多,不足半日,晉陵縣就被陸七徹底接了防,就是衙役,也有自認爲是兵的出了城,而且是陸七肯定了的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