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有人說三道四吧?”趙公子有些意動,又有些遲疑道。畢竟這倆意思的差別,就像‘哈工大’和‘哈理工’的區別一樣,完全不是一碼事兒好嗎?
“反正都是略稱,沒差別的。”鄭若曾不以爲意的笑道:“真有人說,到時候再改過來就是。”
“哈哈哈,薑還是老的辣。”看着開陽先生招生辦主任般的笑容,趙公子聞言深以爲然道:“那就叫這名兒了!”
他也覺得‘海運’倆字礙眼。
頓一頓,趙昊又淡淡道:“爲了保證這次懲戒行動能達到威懾目的,集團又下了血本,給他們加強了一下實力。”
“哦,是嗎?”鄭若曾一臉驚喜:“又有新船?什麼時候到?”
“已經到了城山港,訓練一段時間了,這次去咱們正好檢閱一下。”趙公子笑眯眯說道。
“原來如此。”鄭若曾終於明白,趙公子爲何要把李朝的官員和商人都帶上了。無它,宣示天威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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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鬆嶽山到城山一百六十里水路,又是逆流。好在這時節刮的是西北風,後日清晨便抵達了城山港。
但船隊並沒有馬上進港,而是在城山港與牛島間的平靜水域下了錨。
一頓豐盛的早餐後,隨船的賓客們都被請上了船艉樓甲板。
李朝的官員商人們並不擔心會被丟到海里去,因爲昨天晚上,趙公子就親口告訴他們,今天安排了盛大的節目,請他們務必穿上最正式的服裝出席。
李牧使穿着跟大明官袍十分相似的時服。李朝完全跟隨大明體制,官服也不例外。但朝鮮國王爲郡王,雖獲親王服飾,但大臣仍是郡王之臣,所以在服色上按例要降兩級。即一品官員着大明三品官服,而且沒有公服,只有時服和常服。
所以李朝大臣最高只能用孔雀補子,不會出現仙鶴補子。而李牧使只能穿青色官袍,用五品的白鷳補子,系烏角帶,連趙昊腰間的銀帶都不如。
李若同的襠還沒好,走路還有些鴨子步。他本來還有些羞恥,但一看到樸成性便開心的笑了。
“右使大人早啊,倒完夜香了嗎?”
樸成性頭戴上豎兩根翎毛的笠子,穿着緋色的貼裡,這是李朝的戎服了。他聞言不屑的哼一聲,自得笑道:“公子說過啊,天朝首輔的二公子,和國公爺的二公子,都在爲他倒夜香。羨慕不?”
“是麼?”李牧使聞言一愣,這是他沒想到的事情。難道趙公子有用這種方式表示親近器重的習慣嗎?要不要今晚自己也主動申請一下?
胡思亂想間,兩人帶着金熙善等人,還有臨時被請來的旌義縣監尹當獲,登上了艉樓甲板。
艉樓甲板上,鋪上了紅色地毯,擺上了金色的菊花。穿着黑色高領斗篷,頭戴黑色帽兒盔,腳踏黑色長筒皮靴的高大護衛,手持有着銀色槍身、閃亮刺刀和黑色護木的漂亮步槍在四角肅立,場面十分隆重。
就連趙公子也換下了那身富貴公子哥的裝束,穿上了黑色長筒皮靴、深藍色的毛緙絲面料高領斗篷。緙絲是製作龍袍、詔書和官袍補子的面料,也是最貴重的一種絲綢,素有‘一寸緙絲一寸金’之說。趙公子這種毛緙絲料子,在華貴之外又增加了許多厚重感,李朝國王都沒見過更沒穿過。
趙昊頭上戴一頂藍色帽兒盔,盔頂嵌一顆龍眼大的紅寶石,盔正面還鑲着一個金質的船錨。
趙昊腰間懸一柄劍柄嵌鮫皮,柄首有一鎏金坐獅的古樸寶劍,昂然挺立船頭,正專注的望着城山港方向。
他身後,立着唐友德、鄭若曾等人,皆穿着最隆重的服飾。而那金科和朱珏兩位武人,則都穿着跟趙公子一樣的高領斗篷,藍色帽兒盔。區別是他們的帽兒盔頂嵌的是藍寶石,頭盔正面沒有鑲金錨,而是各鑲了一顆金星。
另外,他們斗篷的面料是毛青布的,雖然一看就不如趙昊的,卻也面料筆挺,質感十足,紅焰之色隱然,是李朝人沒見過的高級貨。
兩人各懸一柄銀質鎏金佩劍,一左一右肅立在趙昊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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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肅穆威嚴的場面,一下就把李若同和樸成性等人鎮住了。大氣不敢喘了好一陣子,才壯着膽子向趙昊行禮,口稱公子。
“哦,你們來了?”趙昊這纔回過頭來,對李朝衆人道:“今日我大明皇家耽羅警備區,正要舉行閱艦式,不知諸位可有一同觀看?”
“榮幸之至。”
“不敢請耳,固所願也。”衆人連忙點頭哈腰。
“好,那就一起觀看我大明天威吧。”趙昊笑着對擔任總指揮的金科點點頭。
金科便向前一步,皮靴重重擊在地板上。他拔出明晃晃的寶劍,斜指着一碧如洗的天空,高聲喝道:
“奉總警監命,大明皇家耽羅水警區,閱艦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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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同樣穿着藍色高領斗篷,頭戴藍色帽兒盔的司令兵,馬上吹響了雄渾的號角!
緊接着,艉樓下八面牛皮大鼓同時有節奏的敲響,鼓聲震天!
數裡外的城山上,忽然也響起雄壯的鼓聲。與烏尾船上的大鼓相和,氣壯山河!
緊接着,箜篌、古箏、古琴、琵琶相繼加入進來,共同奏響了一曲《秦王破陣樂》,聲震百里,氣壯山河!
艉樓上的人們只覺心跳加速,神搖意奪,雖然他們大都不是頭一回聽到這《秦王破陣樂》了,
但在這海面戰船之上,相隔數裡合奏,其雄渾氣勢,又豈是在宮廷廟堂內的那種有氣無力的演奏可比?
但更讓來賓們震撼的還在後頭。
只聽雄壯的樂曲聲中,一艘船艏昂起張開、尾部高聳,遍插旌旗,高大如樓的戰船,緩緩駛出了城山港。
那船一出來,就引起了李朝衆人的驚呼聲。除了李牧使外,他們要麼是水軍將領要麼是海商,自然對船隻十分敏感了。
“看樣子是福船,可這也太大了,比日本人的安宅船還大!”金熙善小聲道。
“是啊,沒見過這麼大的福船。”海商們也交頭接耳起來。
“這是艘封舟嗎?”一個個大驚小怪,完全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四百料的天朝福船就能讓他們生出高大如樓的感覺,因爲李朝水師最大的戰艦也沒有四百料。 шωш ✿тTk ān ✿c○
“是大、大福船。”樸成性略有些結巴道,他這個李朝水軍節度使,終究還是識貨的。“還以爲天朝已經不造這麼大的海船了呢。這艘大福船得有千料吧?”
“不錯,一千料。”趙昊聞言點點頭,十分謙虛道:“距離真正的大福船還差一截,當年下西洋的艦隊裡,最小號的戰船都比這個大。”
他這話還真沒錯,當年鄭和艦隊中,不提那些大到讓人難以置信的寶船,單說作爲主力的兩千料戰船,長十七丈。最小的一千五百料戰船,也有十五丈長。
而這種只有十三丈長的千料海船,在鄭和的年代,確實只能在本土看家,沒法跟着艦隊去西洋耀武揚威。
可悲的是,一百五十年後,別說李朝人被這些昔日的小字號戰船嚇到了。就連頭次見的朱珏,也被這千料海船嚇了一跳,只覺遇到了龐然大物。
倒也不能怪他們孤陋寡聞,這是大明自廢武功,將遠洋海軍改爲近海水師的必然結果。遠洋艦船要大要重,才能抵禦風浪。但大船到了近海就像大象一樣笨重緩慢,所以近海防禦型水師肯定會選擇更小更輕便的船隻,來追逐肆虐的倭寇水匪。
因此只要看一個國家的軍艦大小,就能看出他們對海洋的志向高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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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能造五千料寶船的龍江寶船廠,如今只能造這麼大的福船了……趙公子暗暗一嘆,神情十分嚴峻。
這時,那幫一驚一乍的李朝官商,響起了更大更持久驚呼聲,讓人聽取蛙聲一片。
他們發現,那千料大福船居然不是一艘!
而是兩艘、三艘、四艘……
他們這輩子都無法忘記眼前看到的這一幕——只見統一刷着黑色船舷,水線下包着銅皮的嶄新千料大福船,一艘接一艘的駛出了城山港,排成長長一條縱隊,向他們緩緩駛來。
最前面的一艘大福船已經到了他們面前,後面的船隊還在城山港裡沒出來呢!
受閱船隊的航向與擔任檢閱船的烏尾船垂直。因此那艘刷着醒目白色舷號‘201’的大福船上,受閱官兵全都在右舷,面向檢閱船整齊列隊。
待到雙方艦艏垂直時,201艦上的艦長海爾弟抽出了銀色的佩劍,莊重的平舉在胸前,同時高聲下令道:“敬禮!”
所有受閱的警員,統一穿着藍色立領大氅,頭戴藍色帽兒盔,穿着黑色皮靴,手持隆慶式步槍,相隔兩尺筆挺而立。聞令啪的一聲,鞋跟一併。嘩啦一聲,行持槍禮,動作整齊劃一,絲毫不差!
趙公子也抽出長劍,持劍還禮!
只見那寒光閃閃的寶劍上,一面刻有七星圖,另一面刻有‘威服四海’四個篆體字,乃是昔日永樂大帝,在靜海寺賞賜鄭和的寶劍,鄭和下西洋時所佩之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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