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們迅速清理現場,屍體擡上快艇,五人負責前往深海沉屍,冷酷漢子帶領其餘人聯繫上香港這邊的合作團隊,匆匆離開廢棄的小碼頭,頭號擊殺目標安然逃脫,必須馬上追擊,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遠在英國倫敦的納蘭百川第一時間得知刺殺詳情,暴跳如雷,心腹下屬被他罵個狗血淋頭,從他難以遏制的怒火中察覺無法掩飾的恐懼。
老闆怕了。
怕一個失憶的人....亦或怕險惡用心敗露,他們不得而知,唯有拼命補救,頂尖殺手、僱傭兵接二連三趕赴香港。
牧馬人風馳電掣接近深水埗,殺手登陸的深水角和深水埗一字之差,卻相隔較遠,二十分鐘車程,還得過條海底隧道。
開車的人是和記年輕服務員阿燦,危急關頭,他救了老呆一命,回想剛纔的情形,心有餘悸,臉色難看。
後悔倒談不上,他覺得老呆夠可憐,若再不明不白死掉,天理何在,能救就救,盡力而爲。
“你救了我,又目睹殺手殺人,不怕惹禍上身?”老呆側過臉,平靜注視阿燦,一點不像剛剛經歷生死劫難。
“剛纔啥都顧不上想,你這一說,真的挺怕。”阿燦實話實說,那會兒頭腦一熱激發的衝動勁兒此時急劇消散,他明顯察覺渾身顫抖,手腳不太利索,脊樑溝被冷汗打溼,涼颼颼的。
他瞥了眼老呆,老呆卻異常平靜,儼然見慣大場面的強者,詫異問:“你一點不怕?”
老呆點頭,爲什麼不怕,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
牧馬人駛入深水埗,阿燦故意從和記茶餐廳門前經過,發現餐廳前停着多輛警車,警燈閃爍,ptu拉起警戒線,驅散靠近圍觀的人,着便衣的o記骨幹牛氣哄哄出示證件,跨過警戒線。
o記,迴歸前的重案組和反黑組合並而來,香港警界最牛掰的辦案力量,羣英薈萃,人才濟濟。
副主管李文芳親自帶隊,七百多萬人口的香港,兇殺案時有發生,一般無需李文芳親臨,今天....情況特殊。
和記茶餐廳八人身亡,包括老闆黃玉明,員工之中,兩人倖免於難,一人叫施燦,事發前一個鐘頭說有急事請假離開,另一人綽號老呆,街坊瞧見這個老呆被黃玉明倆兒子帶走。
“全部是槍殺,且一擊斃命,根據初步分析判斷,三人行兇,手法相當專業。”負責現場勘查的警官向李文芳彙報大致情況。
李文芳緊鎖眉頭審視血淋淋的殺人現場,收銀臺前的大圓桌邊,七個人東倒西歪,顯然事發突然,受害者毫無防備,老闆黃玉明則死在三樓住所客廳,眉心中彈,兩眼瞪的溜圓,死不瞑目。
“馬上調取周邊區域所有監控探頭記錄的影像資料,嚴查出境所有通道,向上頭打報告請求加強海上巡邏力度並讓sdu隨時待命。”李文芳有條不紊佈置任務,隨行幾人肅然稱是,分頭去忙。
李文芳環顧現場輕揉太陽穴,香港很久沒發生這麼大的案子,上次....還是那個叫楊晨的傢伙興風作浪。
想到楊晨,嫉惡如仇的李文芳心中不爽,辦案從未失手的女神探,獨獨奈何不了楊晨,箇中滋味,可想而知。
和記餐廳外。
牧馬人緩緩停路邊,阿燦猶豫片刻,決定帶老呆主動找警方,兩人下車,和負責警戒的ptu說明情況,很快被帶到李文芳面前。
“什麼,深水角那頭的廢棄碼頭又死八人?”李文芳失聲質問,阿燦老呆帶來的消息震驚她。
幾乎同一時間,十六人被槍殺,比迴歸前發生的幾場黑幫大仇殺猶有過之,李文芳當即向警察總部彙報。
o記負責人宋子豪親自出馬,趕往深水角,李文芳這邊勘查完現場,帶阿燦爛老呆回警察總部,進行詳細詢問。
阿燦不瞭解內情,難以提供有價值的線索,只是恰巧撞見黃玉明兩個兒子帶走老呆,心生好奇才請假,借朋友的車,一路尾隨,目睹殺手行兇,頭腦發熱奮不顧身救人。
老呆則隱瞞黃家人爲他找到親人的細節,失憶的他不確定從前的自己是好人還是壞人,必須謹慎應對警察。
黃玉明老伴病逝多年,大兒子離婚七個多月,常年出海,老婆耐不住寂寞紅杏出牆偷漢子,導致婚姻破裂,小兒子尚未結婚,所以父子三人這一死,等於被滅門。
李文芳由此判斷黃家父子得罪狠角色招來橫禍,做完筆錄,她沒爲難老呆,老呆是黃志澤救回來的,不算偷渡,等此案了結,找有關部門查清楚老呆身世再做相應處理。
阿燦老呆走出警察總部大樓,已凌晨三點,夜深人靜。
“和記完了,你今晚住我那吧。”
“我不能打擾你,你趕緊回家,我找個地方湊合一宿。”
老呆婉拒阿燦好意,碼頭上命懸一線那刻,有種感覺....殺手衝他來的,若跟阿燦回去,那是害人家,可阿燦攔下輛出租車不容分說拉他上車。
……
阿燦家所在的老式筒子樓與出事的和記相距不足百米,同在一條老街,這條老街可謂深水埗的縮影,雖然凌亂吵鬧,但真實體現老香港的神韻。
外人覺得這片兒太亂,儘量繞着走,常年生活在老街的人早已習慣,無所謂亂與不亂,阿燦的住所在五樓,由妹妹替他經營的小便利店在一樓,門對着老街,兄妹倆打小乖巧懂事嘴也甜,加之需奉養臥病在牀的母親,街坊鄰居很照顧他們,便利店自然門庭若市,收益不錯。
早上六點半,施燦的妹妹施媛就開門做生意,顧客絡繹不絕,多是早早起來溜達的阿伯阿嬸。
當她將一位幾乎天天來店裡買東西的阿嬸送出門,瞅見一人,趕忙轉身,試圖進店迴避。
“媛媛,故意躲着我幹嘛?”陰陽怪氣的語調從施媛背後傳來,一隻腳跨入便利店的施媛不由自主緊張,咬了下嘴脣轉身。
“天哥...我...我沒看到你,對不起。”施媛說完低頭,天哥的齷齪笑容令她心亂如麻,不知所措。
前年,醉酒的天哥衝進便利店差點玷污她,多虧老鄰居們挺身而出,這條街長大的寶哥也很尊重阿叔阿嬸們,迫使天哥不再糾纏她,並賠禮道歉,而今寶哥栽了,天哥上位,她如何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