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正軒憑着一種感覺來到星月湖的小島上,誰也沒有告訴。多少電話打進來,他躺在草叢裡都沒有意識去接。
現在,齊奕紅竟然告訴他,她撐竹筏來小島,爲的是來這裡找他。
他焉能不詫異?
“老師是不是很想知道原因啊?”齊奕紅幸福地摟着曹正軒,眼裡所見是小島上那古樸的亭子和亭子四周清幽的湖水,“那就聽我慢慢地與你分析。”
撐杆漸漸遠去。兩張竹筏之間的距離也越來越大。
“等等。我得先把水裡的撐杆撈起來。再不撈我手裡的撐杆就夠不着了。你適應了嗎?”曹正軒問道。
“我還是有點怕。雙腿都發軟呢。”齊奕紅嬌嗔道。
“這就怪了,這麼遠的一段水路你是怎麼撐過來的?”
“我一心想着要找到你,便沒有害怕的感覺。可杆子丟了,就很害怕很害怕了。”
“原來如此。這樣吧,齊奕紅,你慢慢地繞到我身後去,若是還是害怕的話,可以扶着我的手臂,而我又能操縱兩張竹筏,你看行不?”
“也行。不過你可要摟緊我哦。”齊奕紅道。
“好。”
齊奕紅便稍稍鬆開曹正軒的腰身,幾乎貼着曹正軒的腰身慢慢側移,顯得緊張而害怕的樣子。等整個人轉到了曹正軒身後,她並不像曹正軒提示的那樣扶着曹正軒的手臂,而是再次從後面摟住了曹正軒的腰。
“咦,我不是讓你扶着我的手臂嗎?”
“還是這樣安穩。我若是扶着你的手臂,你怎麼整兩張竹筏?而且你整竹筏的時候,手臂會晃動,我還是會很害怕的。”
“I 服了you!”曹正軒極度無語道。
幾分鐘後,曹正軒與齊奕紅一同上到小島的岸上。兩張竹筏被曹正軒拖到了岸邊。
“謝謝曹老師。真的嚇死我了。”齊奕紅欣賞着曹正軒強健的體魄。
“看你下次還敢這麼莽撞不?”曹正軒往裡走。
草地上,曹正軒所躺之處手機還在播放歌曲《我是不是你最疼愛的人》。
於是齊奕紅明白,無論是誰打電話過來,曹正軒都不會有知覺。當然了,就算曹正軒有知覺,他也沒有心情接電話。
“只要我預感到你來這個島上尋死覓活我就還這麼莽撞。”齊奕紅歪着頭,大膽地凝視着曹正軒。
“誰尋死覓活了?”曹正軒彎下腰身去拿他的手機。
齊奕紅一個箭步搶在曹正軒前頭拿到了手機,“我說小曹老師,你總是聽這種歌曲,哪還有好心情?我幫你換一首。”
不等曹正軒同意,齊奕紅便極其利索地把歌曲換了,同時還將曹正軒的手機彩鈴也換了,手機裡響起一首歡快的歌曲——陳旭的《觸電》:
觸電被設定在那書店的門前
視線相互纏綿着戀情正上演
雖然只是一面之緣
愛停在那一瞬間
……
“怎麼樣?是不是很有律動感?”齊奕紅搖頭擺手,很是活潑。
“你這可是在干預我的生活。”曹正軒警告道。
“嗯。這正是我想的。”齊奕紅點點頭,“張警官光榮地退出了你的歷史舞臺,該我隆重登場了!”
“齊奕紅,你瞎說什麼?”
“我瞎說嗎?如果不是張警官離你而去,我親愛的小曹老師會這麼失魂落魄,連課都忘了去上嗎?”齊奕紅斜眼看着曹正軒,“你也就明白我爲什麼徑直到這裡來找你了。”
“你聽說了什麼嗎?”曹正軒問道。
“沒有啊。一切全憑我的第六感。你一定很不能理解,對不?來來,坐下來,聽我與你分析。”齊奕紅拉着曹正軒的手臂,逼得曹正軒在草地上坐下來。齊奕紅則和曹正軒並排坐在一起。
小島上的野草長得甚爲茂盛,這源於土壤肥沃,水分充足。還有一個重要因素,那就是很少有人破壞。於是,有着冬陽的下午,兩個戀人,在上面躺也好,坐也好,都成了很愜意的一件事情。
只是此時愜意只屬於齊奕紅一個人,曹正軒怎麼都愜意不起來。
“你說吧。”曹正軒的心情仍舊惡劣,但對齊奕紅的出現還是有着好奇心。
“其實一開始我也和大家一樣以爲你是爲了競標失敗的事而逃避現實,”齊奕紅將曹正軒的手機放在草地上,拿出自己的手機來把玩,“當我注意到張雨歆那麼痛苦的啜泣時,我驟然改變了想法。我想到肯定是你和張警官之間的感情有了問題,而且還不是一般的問題,否則,張雨歆不會這麼悲痛,你不會連你最熱愛的課堂都會放棄?還有一點,依我對你的認識,你絕不會爲公司的事情影響你的教學。”
“那你怎麼知道我在星月湖?”
“這就是巧合了。我問你小曹老師,你是不是在這裡採摘過一束野花,用野花向張警官求婚?”齊奕紅眨着眼睛側身問道。
“這件事你也聽說了?”曹正軒更加納悶了。
“是四大才女坐一塊聊天,我從旁邊經過聽見了。要不我怎麼說巧合呢?必定是張警官向張雨歆說了這件事。於是,在我打了你的電話你不接聽之後我便有了第六感——你一定在星月湖的小島上。我是這麼想的,一個人最悲痛的時候要去的地方往往是曾經留給他最幸福的回憶的地方。”
曹正軒上牙齒咬住下嘴脣,雙眼溼潤。
“你看你,還真要悲傷逆流成河啊。雖然我不清楚張警官爲什麼在這個時候還要離開你,”齊奕紅側轉身盤腿面向曹正軒而坐,“但我覺得只要她離開你就必有離開你的理由。那你就得想方設法接受這個現實。強扭的瓜不甜。”
曹正軒拔下一根野草,將野草一截一截地擰斷。
“當然了,以我的身份來勸慰你,是有點不適合。”齊奕紅又道。
“爲什麼不適合?”
“兩個原因。”齊奕紅伸出兩個手指頭,“一個是我太年輕,沒有經歷戀愛的歷程,說這番話沒有什麼說服力。這種話讓那些經歷了生死戀的人來說,效果會好很多。”
“第二個原因呢?”
“第二個原因是,我是一直崇拜你、愛你的人。我說這番話不合適,會被誤解爲幸災樂禍。”
“齊奕紅……”
“別又說什麼我是你學生,我不能愛你,要以學業爲重這之類的話。”齊奕紅立即打斷道,“這些道理我都懂。可是,欲罷不能啊。就像你,張警官絕情地離開了你,理性地說,你會告誡自己罷手,但根本做不到,不是嗎?”
曹正軒陷入沉思。
湖面上,兩隻野水鴨在嬉戲打鬧,顯得甚是恩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