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6-21 12:26:39 本章字數:23447
二人說笑間,不覺已經到了長生閣,門口恰好遇着莫離,月酌只趕緊上前去行禮,“奶奶,這是要上青松園去麼?”
三管家也跟着作了揖,“大夫人沒什麼大礙吧?屬下也沒空兒去瞧瞧。殢殩獍曉”
能有什麼大礙,指不定是因爲那銀子的空缺補不上,才裝的病呢,一面回着商藍翎,“沒個什麼,只是想來天熱,有些上火罷了,你是家裡頭的管事,忙事情重要,大夫人自然是曉得的,不會放在心上。”又吩咐着月酌,“我今兒中午怕是不回來了,流雲熬了藥,你記得叮囑爺喝了。”說着,便依舊帶着玉萍月萍青杏去了。
那月酌一邊應着聲音,一面送目送她出門去,見着人走遠了,這才轉身朝着商藍翎說道:“要不三管家你自己過去,我早上吃的少,現在有些餓了,去尋些點心填填肚子。”
商藍翎晾了一眼抱着肚子的月酌,“那你早些來,免得你爺真把你送宮裡去當太監!”
那月酌扯着笑,待他走遠了,這才朝他的背影罵起來:“你個烏鴉嘴,什麼心腸,什麼玩意兒,小心一會兒小爺在茶裡給你下藥,拉死你在拉死你!”
商藍翎到過那小竹橋,就瞧見站在窗前的商墨羽,疾步上去,只行了一個禮,“爺這是頭一次這麼找屬下,可是出了什麼事情?”話說間已經自己推門進了書房裡頭。
“去青國的船沉了。”商墨羽現在已經很是淡定了,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起伏。
商藍翎的臉色卻是一沉,“怎會如此?誰傳來的消息,會不會其中有誤,若不然屬下怎沒聽說?”
只聽商墨羽說道:“祠堂事情一鬧,大夫人那裡兩百萬白銀的虧空,所以我把白扇叫了回來,消息也是他帶來的。”深邃的眼眸裡,透着些冷意,“十爺獲救,二老爺失蹤,你打發人去查查船爲何沉,另外挑些可靠的人去尋二老爺。這纔是三天前發生的事情,待着家裡曉得怕是要半個多月,你儘量將時間拖延,萬不要讓二老爺失蹤的消息叫二夫人知道。”
此時非比尋常,商藍翎不敢有半分的大意,一一的應着,臉上卻露出些擔憂來:“二管家,屬下怕是攔不住。”二管家跟着十爺是一條心的,如今二老爺失蹤了,他豈有不將這消息傳來的道理,到時候難免會叫二房有所動盪,所以商藍翎心裡有些擔心。
“這個你不必擔心,有大老爺在,他怎敢任意妄爲。”二管家雖然素來是向着十爺多一些,不過現在父親還在,他應該是不會那麼膽大的,畢竟父親也是不希望這個壞消息叫家裡知道。
“那十爺那裡,爺打算如何處理?”商藍翎問道。
“白扇會去負責。”白扇的追蹤最是厲害的,又有白隼的幫門,他想要跟蹤十爺,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大老爺還有幾日才能到?”
“想來就七八天的功夫了。”商藍翎回着,卻聽見外面傳來了腳步聲,目光往窗外眺去,卻見來人竟然是那個燒了二房姨娘屋子的十七爺。,頓了頓,只向商墨羽道:“十七爺這幾日都在紅藥那裡。”說着,有些擔心的偷摸打量漆商墨羽的神色來。
果然,商墨羽聽見這話,優美的眉挑了挑,幽幽的眸瞬間一凝,有些叫人望不見底。卻在那商墨玥進來的瞬間,神色又恢復到了先前的溫潤:“你下去吧!”
“是。”剛剛叫他吩咐了任務,商藍翎也沒敢在多待,當即便告辭出去了,在門邊與商墨玥行了一禮,“見過十七爺。”
“咦,三管家不喝杯茶在走麼?”商墨玥見他要走,不禁笑問道,看起來他的心情十分不錯。
商藍翎回道:“不了,屬下還有些事情。”說罷,便告辭出了書房。
商墨玥看着他出了書房的背影一眼,方吹着口哨繞過屏風,到裡面來,卻迎上商墨羽一張不怎麼和善的臉龐,以爲他是在爲自己去二房鬧的事情生氣,不禁趕緊湊着笑上前去,“十四哥!”
不想卻聽商墨羽問道:“這幾日你去哪裡了?”
商墨玥一愣,隨之展眉笑道:“自然是去了朋友家裡,闖了禍哪敢大張旗鼓的去客棧啊。”
商墨羽自然曉得他是去了朋友家,沒在繼續問下去,只道:“父親過幾日便到家裡了,你收斂些吧,近來家裡有些亂,別在生事端了。”這口氣,頗有些語重心長的,算是有了兄長的模樣。
那商墨玥聞言,卻是滿臉好奇的湊上臉來,“聽說母親惹事了?”
“正是呢!不過也用不上你操心。”一面看了看他,“你跟七皇子身邊的紅藥很是好?”
“十四哥怎問起這個,我這幾日正是去了他那裡。”商墨玥見他曉得,心道估計都是三管家告的密,因此也懶得在隱瞞。
“以後少去罷!”他大了,很多事情已經不由自己的安排了,所以商墨羽也只能提醒。他並不希望他捲入其中!
想是因爲那沉船一事,加上心中又有些擔心二老爺,所以商墨羽整個早上心情都不大順暢,不過中午的時候莫離就回來了。心中便有了數,想拉皇后娘娘已經將銀子如數歸還了吧,若不然母親的病怎麼好的如此快!一面朝莫離隨口的問道:“母親好些了麼?”
原來早上過去的時候,她還是不死心,將人都打發出去,非要自己拿出頭面來,莫離自然是不肯,因此叫她在屋子裡罵了個狗血淋頭的,後來就在沒有給莫離好臉色瞧。
無奈這做媳婦的,又走不得,商墨羽這邊又沒有打發人去叫,只好一直受着她的冷臉。後來那鎖玉拿着一封信來,待她瞧了,那身子便就瞬間的好了。私下叫月萍去一問,原來是銀子回來了。
眼下見商墨羽問起來,只沒好氣道:“哪裡有什麼病,好着呢!大約是銀子送回來了。”想着自己沒給她頭面,等她度過了這個難關,怕是要把心思放在自己的身上來了,想起來不禁頻頻的嘆氣,自己怎麼就遇到這麼一個婆婆,而且還是皇家出身,卻怎麼比那市井婦人還要難纏呢?
“怎麼了?是不是母親又爲難你了?”商墨羽見她臉色不好,只湊過身去,關心的問道。
哪裡是爲難?分明是刁難!可是莫離卻又不敢直接說出來,畢竟這是商墨羽的親生母親,自己的親婆婆。所以就算是他們母子在不親,那也由不得自己說她半分的不是,尤其是在商墨羽的面前,因此只是搖了搖頭,輕描淡寫的回道;“沒事兒,不過還是問我要那些頭面,我沒肯,才惹了她不高興,說了幾句。”
商墨羽見此,只在她身旁坐下來,兩手握住她的纖手,“母親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哪裡不清楚,你沒給她是對的,只是她以後怕是要爲難你了。”
從一開始就被爲難着,還怕以後麼?不過經過此番的事情,莫離算是看出來了,這家裡頭,長孫亦玉還真算不得個有心計的,也許正是因爲她不夠聰明,老祖宗才放任她管了這麼多年的家吧!聽到商墨羽的話,不禁扯了個笑,問道:“母親要是真的處處爲難我,你怎麼辦?”
“夫人說怎麼辦就怎麼辦?”商墨羽幾乎沒想,就順着她的話回道。
不想,莫離卻是嘆了一口氣:“果然是有了媳婦忘了娘,以後若是我兒子也這般,那豈不是叫這做父母的寒心啊!”
商墨羽見她這感慨,忍不住笑起來,原本那張就長得及其俊魅的面容更加的奪目,“隨着夫人的意思卻還惹了夫人的不高興,那夫人到底要爲夫如何?”口氣顯得有些無奈。
莫離聞言,卻發現他說的正是大實話,突然發現,這個問題還真是傷腦筋。
“爺,奶奶,琉燁公子來了。”流雲進來稟着。
琉燁?莫離先是覺得有些熟悉,隨着想起是向詩詩名義上的長子,那晚裝酷的小男孩兒。
“讓他在院裡玩着。”商墨羽吩咐着,顯然沒打算去接待這個孫子。
那流雲正要退下去,卻叫莫離喚道:“找兩個丫頭看着。”這長生閣有個人工小湖,水雖然不是很深,不過有了柚子的事情,莫離還是擔心。
“到底還是夫人心細。”那商墨羽明白她的意思,不禁笑道。
現在長孫亦玉的身體好了,也毋須銀子了,莫離便與商墨羽提起自己想開零嘴鋪子的事情,“我想開個零嘴鋪子,不夠主要賣自己做的水果糖,你覺得可行?”
商墨羽聞言,點點頭,“很好啊,不過你可是尋好了鋪面?”
“這倒是沒有,原本是想託三管家幫忙的,可是見他一直忙,也不好意思開口。”所以莫離打算還是讓嵐嬤嬤去找那黃牙儈了。
卻不想聽商墨羽說道:“我朋友在西門大街有個鋪面,後面還連着一個院子,總共二層,他現在回了老家,正要盤出去,若不然我叫月酌去問問,若是價格合適,咱們給買了行。”
“當真?”若是西門大街的話就在好不過了,且不說靠着鴛鴦巷子方便,就說這條街的熱鬧,整日那人流量。不過莫離隨之想到一個問題,這西門大街上,都是旺地,那想必價格定然不便宜吧!而且又連着個院子的,還是兩層。不由得爲難起來:“好是好,可是我卻沒有那麼多錢,那地段實在是太貴了。”一面又想起商墨羽一直臥病在牀,哪裡有什麼朋友,不禁疑惑的朝他看去:“不對啊,你的朋友掰着手指頭都能數得過來,我怎麼沒有聽你說過有這麼一個朋友呢?”
那商墨羽聞言,卻是避輕就重的回道:“我這裡不是還有十萬兩麼,你先拿去用着啊。”
莫離卻是搖了搖頭,“罷了,母親那裡恨不得從我這裡抓出十條八條的小辮子呢,我怎麼還要自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你的銀子我是萬不敢用的。”原本還想着在商家某個差事,賺點小錢什麼的,可是現在看來十分的不靠譜,便是自己男人的銀子,也花不得半分,不然的話,又該有人嚼舌根子,說自己拿着丈夫的救命錢亂花了。
她說的也正是那麼一會事兒,未免以後惹麻煩,自己的那些銀子確實還是放在那裡看的好。“那既是如此的話,便從十七那裡借些過來,怎麼的也把鋪面盤下來,就算是你自己不想開鋪子,租給人也好啊。”
莫離在興頭上,沒有發現他何時竟然對這些事情也關心起來。然聽到他讓自己管弟弟借,不由得蹙眉搖頭,“不好不好,何況十七哪裡有什麼銀子,你看他整日到處玩,每個月那些銀子,怕是還不夠他花呢!”
“他有,你放心,何況與其叫他拿去亂花了,倒不如借給咱們,這還是在的呢!實在不行,就給他分紅,這樣總行吧!”商墨羽提議道。
分紅的話,那用起十七的銀子來,也就沒有什麼心理負擔,可是莫離想着這水果糖,別說是大秦沒有,怕是鄰旁的國家也沒有吧,生意定然沒問題的,到時候銀子大把大把的賺,卻要分給十七一份,到底是不甘願,現在十七沒有成家還好,若是以後娶了個不好纏的媳婦,那可怎麼辦,因此只好搖搖頭。“算了,與其給他借,那倒不如我給你寫張條兒,你借我些還差不多。”
聽到她這話,商墨羽不禁笑起來,“想不到咱們夫妻之間,花些銀子也要打借條才使得。”說着,難免是嘆了一口氣。
莫離聞言,心道還不都是你有那麼個好孃親麼?站起身來,真的要去那筆墨紙硯來寫借條。商墨羽見此,只將她攔住,笑道:“夫人你作甚,方纔不過是與你開玩笑罷了,怎竟然當真了,難不成你真當爲夫這麼沒用,就只存了那十萬兩銀子?”
掃視了他一眼,想着常年離不開藥,吃的又都是上好的,還有補品什麼的,哪樣不要錢,而且這是天天吃,就算是家裡長輩們常常送來,那也填不滿,而且他又不跟着管事,哪裡像是在外面做事情的那幾位爺,反而比他們這些在家裡當爺的風光許多。因此是不相信商墨羽有私房錢的,只擺擺手,“你也不用寬我的心了,別到時候你爲了我這間鋪子,把那些個名家真跡去賣了,那可真是我的罪過了。”
商墨羽聽到這話,笑得卻是越發的開懷了,原來在她眼中自己竟然這般樣兒的,“夫人,怎就不相信爲夫的呢!”
自己這麼正經的與他說話,他卻笑得那樣,莫離有些沒好氣回道:“我哪裡不相信你。”
“既是相信爲夫,那這鋪子的事情你便甭管了,明日我就讓人去給你把契約拿過來,到時候你直接搬進去就是。”商墨羽說着,將她手裡的硯放回去。
莫離還是有些不相信,“那你保證不去賣字畫?不去跟十七借?”
“我保證!”開什麼玩笑,他哪裡用需要去借,而且也沒有混到賣畫的那個地步去。
鋪子的事情有商墨羽幫着承辦,莫離也少操心些事情,便想着一會兒去瞧慶嬤嬤。
商琉燁還在這裡,商墨羽差月酌去書房拿來幾本書教他念着,又留吃午飯,使了個丫頭回去傳信。午膳後才差人送回去,莫離想起祭祖那天孩子們指使商初然來要糖吃,瞧着做的糖還剩下幾顆,本是想給他拿回去的,只是想着又少,到底的不夠分,只好作罷,想着等做了多的,在送也是一樣的。
而這幾顆,便給了屋子裡的幾個小丫頭。
凌雲軒現在她雖然不住了,不過院子卻還沒有收回去,加上又有這五娘住着,不過裡頭的很多下人倒是給分配到了其他院子去了,不過是留了幾個看門的,還有平日打掃院子的,還有長孫亦玉送來的那些人,而現在慶嬤嬤病着了,這院子便由當初長孫亦玉送來的那兩個管事婆子管着。
青杏去了柚子那裡,所以就使了玉萍月萍在身邊,二人曉得她是瞧慶嬤嬤的,玉萍是怕慶嬤嬤,自然是不想去,便在小花園裡等着,月萍則是不相熟,又想着莫離定然與慶嬤嬤有話要說,因此便也沒去。
莫離也樂的一個人去,她們若是身邊的話,自己一會兒還得想法子打發。
沿着鵝卵石鋪成的小路,兩旁的夾竹桃在前陣子的那場大雨後,長得飛快,這會兒竟然已經花滿枝頭了,凋零下來的花朵將小路點綴的有些夢幻的感覺。
慶嬤嬤住的這屋子比較寂靜,處於凌雲軒西側最角落,加上這邊又多是木林花草的,屋子那還有小片竹林,又正逢是現在入夏,正是植物瘋長的時候,一眼看去,竟然瞧不見那隱沒在竹林間的小屋子。
在說慶嬤嬤的身子不好,那嵐嬤嬤跟着瑛姑姑便二人輪着來陪她,這會兒正是瑛姑姑在屋子裡,仍舊替她燒着那剛剛沾血了的手帕,收拾好了倒水給她漱了口,便朝慶嬤嬤說道:“姑爺的事情,你是不用擔心了。”
慶嬤嬤一聽,滿臉的驚喜,“莫不是那公孫先生真的能治好他的病?”
瑛姑姑眼裡有一抹說不上來的好奇,“我看姑爺根本就沒病。”
“此話當真?”慶嬤嬤臉上的驚喜瞬間變得了驚詫,身子不禁也繃直了許多,“這話如何說?”
“你也曉得我這個人到了陌生的地方,總是認牀,昨兒實在是睡不着,我便起來,本來是想在院裡坐坐罷了,卻見有個白影閃過,卻發現他竟然去了姑爺的書房。”瑛姑姑說着,只是因怕他發現,沒敢怎麼靠近。
慶嬤嬤滿臉的大駭,怔怔的看着瑛姑姑,顯然對她的話還是有些不敢確信,“你可是瞧清楚了?”
“自然是瞧清楚了,不過那年輕人的功夫不差,我沒敢靠近,也不曉得他在書房做什麼,不過他走後,我卻見姑爺也從裡面出來,那樣子,沒有白日裡的半分孱弱。”昨兒瑛姑姑瞧見姑爺從書房裡出來的時候,因爲是夜色,又離得遠,咋一看還以爲是旁人,可是後來卻瞧着他進了寢房,所以瑛姑姑便去查了足跡,今早又特意去偷偷看了他的鞋子,發現正好吻合,又恰好莫離身邊的丫頭都跟着去了青松園,所以她進去收拾屋子的時候,便認出了昨夜姑爺穿的那件衣衫。
好半天,那慶嬤嬤纔回過神來,“若真是這樣的話,那你說是好還是不好。”慶嬤嬤不由得擔心起來,先前想這商墨羽的身子不好,自然是沒有過多的精力去納妾什麼的,所以他身子差也不算是件壞事情,可是沒想到他竟然是裝病的。
“自然是好,我瞧着姑娘,怕是喜歡姑爺的。”比起先前說他熬不過這個冬,自然是沒病好些。
“那你說商家的人是不是也不曉得?”想着每一次姑爺病倒,府上的人哪個不着急的,想來也不似裝出來的。所以慶嬤嬤不禁懷疑起來。
瑛姑姑卻是纔來,不知道商家人對於他病着的反應,不過想來應該是不知道的。“興許不曉得吧!若不然你想,要是知道他是裝病的,依照大夫人的那性子,怕是早讓姑爺跟着大老爺出門生意了。”
“說的正是。”慶嬤嬤也很是贊同瑛姑姑的猜測,可是心裡卻不由得擔心起來,“你說姑娘就那麼一個倔性子,認定了的就死磕,姑爺若是以後傷了她的心,可如何是好?”原來有病,也不知道能熬到什麼時候。所以慶嬤嬤自然是沒往遠的想,可是現在他卻是個好端端的,誰能保證以後他不在納妾呢!何況又是這樣的身份。
瑛姑姑知道莫離什麼心思,因此也跟着擔心起來,“哎!這也正是我所擔心的!”突聽到外面的腳步聲,瑛姑姑倏然站起身來,朝着外面瞧去,“有人來了,我瞧瞧去。”
見着房門是關着的,莫離便以爲慶嬤嬤在休息,本來想找個人問的,可是這門口又沒見那伺候的小丫頭,不禁有些惱,只道這些小丫頭也越發的膽大起來。正想着在門口等,那房門卻是突然打開,來開門的正是瑛姑姑。
“姑娘,您怎麼過來了,也不叫個丫頭先來說一聲。”瑛姑姑說着,一面請她進去,卻是沒有在關門。
“我不是叫了兩個小丫頭伺候的麼,這又跑哪裡去了,實在是不像話。”莫離瞧着躺在牀是慶嬤嬤,心裡想着沒個人在身邊照顧着,哪裡能行,看來這邊的小丫頭該是管管了。
慶嬤嬤卻笑道:“我這裡無趣得很,何況又沒什麼事情,便叫她們各自去忙別的,早中晚各來一次就好了。”
莫離聞言,不禁嘆了一口氣,“嬤嬤你從來教導丫頭時,都是最嚴厲的,眼下叫她們來伺候你,你又這般鬆懈,叫我如何說。”
慶嬤嬤只是笑着,瑛姑姑捧了茶水遞上來,“姑娘這一路過來,想也是渴了,你嚐嚐這個涼茶,可是放在井裡大半天才撈出來的。”
“嬤嬤的身子今日可是好了些?”莫離坐到牀沿邊的凳子上,瞧她的臉色似乎比前幾日好了些。
“吃了你拿來的藥,是感覺好了些。”慶嬤嬤臉上依舊掛着慈孝的笑容。
莫離聞言,不禁滿是歡喜,“既是如此,那我在去找南宮姨娘尋些過來。”
卻叫慶嬤嬤回絕道:“那些藥其實咱們自己能買,何須去欠人情,在說我這身體,到底是不如從前了,再多的銀子花下去,也還是這樣,姑娘與其花在我身上,倒不如自己拿去找個鋪面,現在把那零嘴鋪子開起來。”說着,看了一旁站着的瑛姑姑:“又正好你瑛姑姑在,她跟着嵐嬤嬤把這裡的生意打典好了,在回肇州去。”
莫離笑着應聲,“你這藥也花不了幾個錢,何況有什麼比身子更重要。”不知道怎的,莫離看着慶嬤嬤此刻的模樣,便是那風燭殘年來形容,似乎都有些蒼白無力了。
似乎不願意將話題一直停留在慶嬤嬤的身體上,瑛姑姑便也在一旁轉了話題,“是啊,正好甘蔗已經到了,嵐嬤嬤看着他們熬糖,正好這個季節,櫻桃熟透了,價格也好,趕緊做出一批糖來是要緊事情。”
“就是,眼下姑娘是先把荷包填滿纔是整理,免得事事叫別人看低了。”慶嬤嬤也附和道,在商家其實真正的說起來,身份算不了什麼,只要有銀子就是,而那些人總是將莫離的身份拿來說事,就是因爲莫離也沒什麼錢。
聽着這個時候了,還在操心自己的事情,莫離心中更是難過,因怕自己忍不住在她面前哭出來,沒坐多久便離開了。
依舊是方纔那條小道,只是身邊多了瑛姑姑。
“慶嬤嬤還能活多久?”莫離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來朝着瑛姑姑問道,眼眶竟有些發紅。
瑛姑姑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話嚇了一跳,“姑娘你胡說什麼,慶嬤嬤不過是染了些小病,過陣子就好了啊。”
原來莫離也信了她們的話,當作是尋常小病的,可是不知道怎的,有時候腦子裡會突然閃過本尊以前的記憶,只是卻不齊,像是碎片一般,根本湊不到一塊兒去,可是卻能想起容夫人彌留之前的病症,與慶嬤嬤現在也差不多。或許她們這不是病,是毒吧!
容夫人的身份,一直是個密,連着身邊的幾個人,一個個的也不簡單,可是莫離暗中巡查了許久,又沒有人知道她們的過去。
莫離嘆了一口氣,說道:“這個時候,你們怎還騙我,我又不是那小孩子了。”
見此,瑛姑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沉默了片刻,瞧見莫離那眼神,這道:“也許半個多月,或者三五天也有可能!”
“沒有法子了麼?”很是不解,前陣子還好好的一個人,這突然病起來,卻一下要命,這叫莫離如何能接受得了,當即眼淚便掉了出來,“怎麼會這樣。”
“姑娘。”瑛姑姑見她突然哭起來,不禁有些着急,生怕裡頭的慶嬤嬤發現,只趕緊勸慰起來,“您別傷心,慶嬤嬤一直瞞着,就是怕您難受,姑娘您是慶嬤嬤的心頭肉,她若是曉得你爲此而難受,又該如何傷心,本來就沒幾日好活的了,姑娘若是真心爲慶嬤嬤好,就多高興些,在別掉眼淚了。”
她這麼,莫離哭的卻是越兇了,她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爲何能有這般至情至義的人待自己好,而如今她大限將至,自己卻什麼也不能爲她做。
從凌雲軒回來,莫離便把青杏叫來,“箱攏裡頭,可有素雅些的絲綢緞子沒?”
青杏向來是管這些的,因此聽到莫離的話,便問起她來:“姑娘要做衣裳,還是?”
莫離嘆着氣,“慶嬤嬤熬不了多久了,我也現在就只能像女兒一般,爲她親手做套衣裳,舒舒坦坦的穿着上路。”
“奴婢去找找。”青杏明白她這是要做壽衣,心裡不禁也很是難過,只是想到莫離現在的身份,不禁提醒道:“姑娘,您到底是主子,咱們自己間也就罷了,就旁人曉得了,想來是要拿出來說事的。”
莫離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我曉得,我拿到偏房去做,你多不必伺候,看着玉萍些就是了。”
“嗯。”青杏應着,這纔去翻開箱攏,卻不想竟然沒有些合適的,只好來回了莫離:“都是些喜慶的,又鮮豔,怕是得託嵐嬤嬤買了。”原來這些緞子還是當初商家送去的聘禮,到底是喜慶的,拿來做壽衣到底是不妥當,而至於那些鮮豔的,都是王氏給莫離準備的,質量上雖是過得去,可到底是不如意,尤其是那顏色,實在是土氣得很。
“也好。”莫離只好應道,反正也不急在今天。“當初夫人給我作陪嫁的那些緞子,你分出來裝好,等着他們到的時候,就當着賀禮送回去。”看着也煩,扔了又覺得可惜,如今等他們搬來,正好送回去,那王氏就算是認出來,也不好意思說,誰讓那是她當初給自己的呢!
青杏聞言,連連點頭,“正是,這些東西也就是夫人才能拿得出手,幸虧沒人打開瞧,要不還真的丟人。”
“柚子的傷怎樣了?”莫離想着柚子那傷,已快半個月了。
“好的差不多了,今日還說要來伺候姑娘的。”青杏回着。
莫離想着慶嬤嬤那邊沒可靠的丫頭,便道:“她既然好了,也能過去照顧慶嬤嬤。”
青杏卻道:“還是罷了,她素來行事毛手毛腳的,何況慶嬤嬤的病着這一事她也不大清楚,倒不如奴婢去。”
“也是。”想來青杏做事穩重,柚子雖然是機靈,卻到底比不上青杏。
主僕二人正說着話,流雲微微急促的聲音卻在外面傳來進來,“奶奶在麼?”
莫離只趕緊叫青杏去開門請她進來,“怎了?”
卻只聽流雲說道:“幾個小丫頭吃了奶奶給的糖,這會兒都一個個口吐白沫的。”
“什麼?”莫離心下只道不好,倏然站起身來,便要過去瞧,“現在人都在哪裡,怎麼樣了?可是請了大夫來瞧沒?”
流雲卻只將她攔住,“奶奶您彆着急,這事情到底不宜聲張,奴婢跟着月酌把她們都安排在爺的舊書房裡頭。”
對,這事情確實是不宜聲張,若不然的話,自己可就成了那謀害人性命的。可是卻也不能不管吧!“那也得想法子找個大夫來瞧瞧,到底是怎麼回事。”
“月酌去請了。”流雲說着,一面領着莫離出了屋子,卻見玉萍笑意盈盈的迎了過來:“奶奶這是要去哪裡?”
“奶奶去哪裡,還要跟玉萍姐姐說不是?”流雲沒等莫離開口,便笑着回道。
那玉萍心中不禁罵了她一句,目光便朝這院裡掃視了一番,“咦,阿寶這幾個丫頭哪裡去了?”
她的所言莫離自是聽在心裡,曉得她這絕非偶然來問,心下已經有了所懷疑,這糖怕是叫她動了手腳吧,只是現在沒證據,莫離也不得說她什麼。瞧了她一眼,“你今日倒是勤快得很,既是如此,給我送些東西去凌雲軒。”莫離說着,只朝青杏吩咐道:“去把我的那些舊衣服收拾一下,讓玉萍送過去放在箱攏裡,等着什麼時候有空兒了,那去分給窮人家。”
青杏聞言,便朝着那玉萍使了眼神,“玉萍姐姐,咱們走吧!”
那玉萍見此,只得不甘不願的與青杏去了。
莫離這才問道:“可是瞧見月萍了?”
她不說流雲也沒注意,只是這一提才發現,這幾日好像很少看到流雲,只搖了搖頭,“也不曉得在忙什麼,沒瞧見她幾面。”
“先去瞧瞧丫頭們吧!”當前要緊的,還是看看那幾個丫頭怎樣了。
像是往常逛園子一般,走到商墨羽原來的舊書房,月酌竟然已經在那裡了。流雲不禁有些着急,“你沒去請大夫麼?”
卻聞那月酌說道:“請了,已經來瞧過,是種了毒,大夫已經兌藥喝下了,說沒個什麼大礙,一會兒就會醒過來的。”一面瞧着莫離,“不知道奶奶如何打算?”
這事情發生的到底是有些大起大落,轉折也有些快,像是唱戲一般,尤其是現在月酌說沒事,一會兒就醒過來的話,心裡到底是有些懷疑,不禁朝着裡頭瞧去:“大夫呢?”
“剛剛走了。”月酌摸着鼻子回道,目光到底是有些閃爍着,不敢去正眼瞧莫離。
“怎麼這樣快,我纔去請奶奶來,不過是在路上與玉萍說了幾句話而已。”流雲也很是詫異,這麼半會兒的功夫,還不夠時間去請大夫來呢!
月酌有些支支吾吾的回不上話來,只趕緊的轉過話題,“小的瞧這事情絕非這麼簡單,要不要小的去查查怎麼回事?”
莫離雖然不相信月酌能查到什麼,可是他說的卻是個大問題,眼下丫頭們沒事了,當務之急卻是應該查查,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只朝流雲道:“你這裡瞧着,丫頭們醒了,便叫她們來見我,至於中毒這一事情,都給我三緘其口,若是傳出去半分,定然重罰。”又瞧着月酌,想來他在這裡,那麼商墨羽也是曉得了的,便道:“你去告訴爺這裡沒事了。”
“哦,那小的先去了。”月酌怕自己說錯什麼,倒是巴不得趕緊走呢!因此得了莫離的話,便趕緊告辭離開。
糖是自己做的,而且又都吃過,所以莫離自然曉得自己的糖是沒有問題,所以這回來便先那快棉布把糖盒包起來,想來這糖盒應該被人動了手腳,所以收起來等嵐嬤嬤回來,與她瞧瞧,可有留下什麼蛛絲馬跡。
不過這幾日自己一直都沒怎麼在院裡,就那幾個中毒想小丫頭常常在門口,也不曉得她們瞧見誰進過自己的屋子沒,只是現在她們都未醒過來,所以也只好等。
“姑娘。”青杏推門進來,見着她坐在桌前,便小聲問道:“丫頭們沒事了吧!”
“嗯。”莫離應着聲,心中對月酌所請來的那個大夫人很是好奇,來無影去無蹤,而且在那麼短暫的時間裡,已經將丫頭們的所中的毒診斷出來。這也罷了,他怎麼還隨身帶着丫頭們所需要的解藥,難到他早就知道丫頭們中了什麼毒,所以直接將解藥帶在身上麼?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他豈不是最有嫌疑的一個人。
可是這樣卻是說不通的,他既然是下毒的人,爲什麼還要給丫頭們解毒,難道是他良心發現麼?而且自己才問起大夫的事情來,月酌言詞閃爍,根本就不想讓自己知道他請的是什麼大夫,姓甚名誰。
還有兩個值得懷疑的人,那邊是玉萍月萍。尤其是這玉萍,之前對自己就有着十二分的不滿,又被罰了一次,她害自己那是情理之中的。最重要她是長孫亦玉的人,自己才把長孫亦玉得罪了,她現在不管事,人有閒,完全有空兒來害自己。
不過若是下毒的話,這爲何要放在糖裡,而不是飯菜,或是茶裡?
難道?
莫離的心裡突然生出一個念頭來,今日商琉燁來過了!而差一點自己就把糖給商琉燁。哪裡會有這麼巧的事情!
可是莫離還是不明白,這商琉燁在怎麼說,也是長孫亦玉的玄孫,她總不能害自己的玄孫吧!所以,莫離先前的推測也不成立。
可究竟是誰,而且是想害自己還是想害商琉燁?這也是一個關鍵。還有那個大夫是關鍵。擡起頭來,只朝着青杏吩咐道:“去把月酌給我叫來,我有事兒要問他。”
青杏應聲下去,沒多大的功夫,就見月酌拉攏着腦袋進來,沒等莫離開口就趕緊先求道:“奶奶,求您別問小的了。”
“不問你問誰去?”莫離倒是懶得問他,可是眼下除了他,卻沒旁人知道。
月酌聞言,索性的給莫離跪下來,“小的真不能說,不過小的敢用人頭給奶奶做擔保,那人真沒有害***意思。”
莫離看着他,也沒說個什麼,好一陣兒,才擺擺手:“你下去吧!”
“姑娘您怎突然不問了?”青杏見莫離眼巴巴的叫自己把月酌喊來,卻沒說句有用的話又打發他走,不明白這究竟是何意思?
莫離卻是笑笑:“有句話叫久病自成醫!”發生這麼大的事情,商墨羽卻還能淡定的在東廂待着,那說明他已經曉得不會出事了,而且不管對方是害自己還是害商琉燁,不管是從哪個角度來說,他都理當站出來的。只是現在他卻是按兵不動,想來不過是兩個原因,一是已經知道了對方是誰,二呢就是自己跟商琉燁,誰於他都無所謂,所以也就不用管了。
青杏也是個聰明的,立即就反應過來,口氣裡有些掩飾不住的興奮,“姑娘您的意思,那個大夫人就是姑爺?”
莫離頷首點頭,算是默認了她的答案。“你在去瞧瞧,丫頭們可是醒了,仔細的問問,屋子裡都有誰進去過。”
“嗯,奴婢這就去。”青杏應着退下去。
青杏纔沒走多久,那送東西去凌雲軒的玉萍就回來了,在門外的院子裡轉了兩圈,只小聲朝門口的小丫頭問道:“奶奶呢?”
那小丫頭朝寢房瞧了瞧,“奶奶不是在屋子裡麼?”
“哦。”聞言,玉萍那臉上竟然露出些失望來,一面朝着寢房探去,見着那房門半掩着,不禁小聲的喚道:“奶奶?”
莫離早在窗戶裡瞧見她來,因此便在外間的小榻上躺下來。這會兒聽見她的聲音,才佯裝瞌睡的模樣,有些懶洋洋的擡起眼簾來,“可是有什麼事情?”
玉萍目光在屋子裡左看右顧的,心不在焉的回着:“沒有個什麼事情。”
“可瞧見月萍了?”莫離看了一眼她的舉動,越發覺得她可疑得很,卻又沒有證據。
“月萍?”那玉萍一愣,隨之搖頭,“今兒奴婢也沒瞧見她。奶奶找她有什麼事情麼,奴婢去做也是一樣的。”
莫離聞言,心道你嘴巴上說去做,可是倒是先給我倒杯茶來啊。擺擺手:“你下去吧,我睡會兒。”
那玉萍只得應了聲退下,一面又去尋青杏跟流雲,終於問到了她們在十四爺原來的舊書房那邊,心裡頭不由得一陣雀躍,只趕緊尋了過去,只是則還沒到,便瞧着流雲跟着青杏有說有笑的過來,那樣的表情,跟不像是出事前的樣子。
慌忙的躲進旁邊的小林子裡,等着二人過了,正欲出來,便見那幾個吃了糖的小丫頭竟然也來了,一個個的除了面色有些泛白之外,並沒有什麼不妥之處。心裡不禁有些發悶,怎麼會這樣?待着幾個小丫頭都走過了,這才從裡面出來,心裡卻是百思不得其解。
而莫離這邊,青杏從小丫頭們那裡問來的信息,卻是沒有一個可靠的,幾個小丫頭也是貪玩,所以便沒有怎麼注意,莫離難免是有些煩惱,按着太陽穴只道:“看來這院子裡的丫頭們該管管了。”
青杏知道她心裡着急這件事情,便道:“奶奶您也彆着急,奴婢這就去瞧瞧嵐嬤嬤來了沒。”
她退了下去,屋子裡就只剩下流雲陪着,莫離想着她是商墨羽的丫頭,又都伺候了那些年,便旁敲側擊的問道:“以前爺也都喜歡每日呆在書房裡麼?”
卻聽流雲回道:“爺是喜歡看書,別說是咱們大秦的,便是青國,東翼國,北川國的,爺都能看懂,只是從前沒這麼好是身體,但凡是在家裡的時候,幾乎都是臥在牀上的,至於在山上的時候,奴婢沒有跟着去,都是月酌伺候着,不過去治病,想來也沒什麼好日子過吧,何況那時候爺的身體真的差,奴婢跟着尋夢都不敢離牀沿半步。”
莫離聽着,心裡卻不由得懷疑起來,身子有這麼差麼?何況真的這樣差,那晚上跟自己在一起的難道不是他本人麼?想到此,莫離不禁想扇自己一個嘴巴,這都想哪裡去了,不是他又是誰?可若是他,按理說來他是走路都虛弱得容易被風吹到的人,哪裡有那樣的精神········
“奶奶想什麼呢?”流雲見她突然不語,便小聲的問道。
莫離倏然反應過來,竟然有些不好意思,捧起小几上的茶,遮住臉龐,胡亂的回着:“哦,沒事兒,只是想不到,爺的身子以前竟然這般差!”
流雲也嘆了一口氣,“是呢。”逐又想到自從娶了奶奶後,幾乎沒怎麼躺在牀上,還能日日在東廂曬曬太陽看看書,不禁又歡喜起來,“所以說奶奶您是爺的福星,老祖宗果真是沒有說錯,自從您來了以後,爺的身子當真大有好轉,比吃那些個靈丹妙藥都用。”
“哪有。”莫離微微一笑,隨之又將那茶盅放下來,有些慶幸道:“幸虧那糖我嫌少沒給琉燁,若不然的話,他一個小孩子,怕是早就出事情了。”
流雲是何等聰明之人,聽到莫離的話,頓時便反應過來,滿臉的驚駭,“***意思是,有人要害琉燁公子?”
“我也只是想,這人若是要害我,只管往茶裡飯裡下藥就好了,爲何還要跑到屋子裡去,巴巴的找那糖盒,把藥放在糖裡呢?”莫離只將先前心中的懷疑道出來。
流雲聞言,說的正是,不禁也疑惑起來,誰要害琉燁公子呢?若是說是大少夫人的話,可大少夫人待琉燁公子也是極好,大家都是看在眼裡的,怎麼可能害他。一時間也想不到是何人所爲。不過卻是覺得玉萍有些怪怪的,因此便與莫離說道:“奴婢倒是瞧玉萍今日有些反常,而且月萍這幾日也總是瞧不見人。”
確實,現在莫離也就懷疑她們倆,此刻見流雲的猜測與自己差不多,便道:“你去瞧着玉萍,順道問問丫頭們,可是有誰瞧見月萍了。”
流雲退下去沒多久,青杏就回來了,只是嵐嬤嬤卻還未回來,正是垂喪之際,莫離突然覺得自己真真是給急昏了頭,竟然把商墨羽忘記了,當即站起身來,“罷了,這事情越少人曉得約好,你也別在提,免得嵐嬤嬤她們曉得了,又該擔心。順道也提醒流雲一下。”
又讓青杏吩咐小丫頭去東廂請商墨羽過來。
給丫頭們解毒的時候,商墨羽就曉得,這事情怕是瞞不住莫離的,不過卻已經爲自己找了說辭,有道是久病自成醫,自己病了這麼多年,懂得醫術那是太再理不過了,因此也不怕莫離懷疑。
進到屋子裡來,瞧見莫離將手臂靠在桌上,一手託着下巴,便問道:“夫人還是爲這事情擔心麼?”
莫離聞言,擡起眼眸來,“嗯!”一面站起身來,將自己用棉布包好的糖盒給他遞過去,“你瞧瞧。”
商墨羽看了一眼,接過去將糖盒打開,迎面便聞到一陣濃烈的石雲芝味道,“這毒叫石雲芝,在毒藥裡面是最劣等的,隨便也能聞出來。”
莫離聽的一怔一怔的,只從他手裡拿過來,差不多將整張臉埋進去,卻也沒能聞到什麼味道,只有糖的酸甜味道,不禁蹙起眉頭來,“你唬人的吧,我怎就沒聞到。”
商墨羽卻是揚脣一笑,“你自然是聞不到,像我這種常年跟着藥打交道的,自然能一下聞到。”
明明在懷疑他到底是不是在裝病,可是聽到這話,莫離卻還是覺得很是心疼。
瞧見她那神情的變化,商墨羽以爲她怎麼了,不禁小心翼翼的問道:“怎麼了?”
“沒事,只是在想,當吃藥吃久了,是不是跟吃飯一樣尋常。”莫離說着,揚手捧着他的臉頰,他的體溫偏低,便是這樣的天,也給人一種溫溫涼涼的感覺。
商墨羽卻是突然展眉一笑,握住她的手,“你這是在心疼我麼?”
“是啊,恨不得想替你把藥都吃了呢!”莫離應道,一面抽回手來,將盒子收起來,卻叫商墨羽從腰後一把攔腰抱回到他的面前去,“還是夫人心疼我。”
商墨羽說着,只將她圈的更緊了,卻發現莫離以一種十分怪異的眼神打量着自己,不由得朝臉上摸了摸,“怎麼?我臉上有墨汁麼?”
莫離搖搖頭,卻是依舊瞧着。
“那你瞧我做什麼?”不知道怎的,商墨羽心裡竟然有些被她看得發毛的感覺。
莫離這才收回眼神,手裡的糖盒順勢放到桌上,兩隻手臂圈住他的脖子,面對着他,柔情似水般的聲音帶着些甜膩膩的感覺,好像能掐出水來似的喚了一聲:“夫君~”
“夫人你·····”商墨羽瞧了門外尚爲落山的夕陽,“現在就寢是不是太早了些?”然他的話音才落,卻發現自己的耳朵叫莫離揪住,不由得連忙躲開,滿臉的不解:“哎喲!夫人你這是做什麼?”那模樣好生無辜。
莫離狠狠的掐了一下,這才放開手,從他的面前跳下來,“我看你根本就沒病,每晚精神都比我好,剛剛這一聲也是中氣十足的!”
商墨羽卻是趕緊站起身來湊上去笑道:“夫人,家裡的狀況你是看到的,我就是不病着,也會有人想法子讓我病着,既然都是要病着的,倒不如我自己先病着,也免得他們勞心,夫人你說是不?”
莫離沒想到他竟然如此坦白,一下就承認了,此刻的心情也不曉得怎樣來形容,總之是對他又氣又恨的,氣是他這病害得自己平白無故的擔心,這也就罷了,連着嬤嬤們也跟着擔心,還有老太君大夫人她們。可高興的是,終於不用擔心了,也不用在害怕在某一個深夜醒來,身邊的他早已經冰涼。
怔怔的看着商墨羽,眼淚便流了出來,止也止不住,卻也不曉得是高興的淚水,還是氣憤的淚水。
商墨羽卻是給她這不動聲色的眼淚給嚇着了,連忙哄着,“夫人你這是怎麼了?怎就哭了?”一面拾起闊袖與她擦拭眼淚。
莫離只將他的手推開,“你這個騙子!”
商墨羽不怒反而一喜,臉上竟然露出些無賴之色來,“夫人這話是不是希望爲夫是真的病着纔好?”
“胡說八道!”莫離聽到他這般說,忍不住捶了他一拳。
商墨羽瞧見她如此神情,卻是越發的喜歡,只將她摟在懷中,“夫人,你要記得,爲夫與你說的話,從未有半句假話。”他確實沒有想過騙她,只是她沒有問自己罷了,如若他問了,自己定然會實話實說的。
因丫頭們中毒的事情流雲跟着月酌處理得及時,又有商墨羽幫忙,因此沒傳出去,所以一直到晚上也沒發生什麼生氣,一切猶如往常一般。
直道次日,那青杏跟着流雲方來回話。
只聽那流雲回道:“小丫頭們都說,月萍最近一直在打聽那翛公子的事情,想來這幾日常常不見身影,就是爲了這個事情吧!”
聽流雲說起翛公子,莫離不由得想起那日他在湖邊楚楚可憐的模樣兒,只是卻不知道與他一起的那位爺到底是誰?
“想不到,月萍竟然這麼喜歡翛公子的戲,不過眼下戲班子都走了,她就算是在怎麼打聽又怎樣,她是賣了死契的丫頭,難不成還能出府去聽翛公子的戲麼?”青杏有些意外,便是那一直將翛公子掛在嘴上的柚子也沒如她這般瘋狂。
莫離到底是沒有仔細的多想,只是暫時將月萍排除在外,“那玉萍呢?”
“晚膳後她出過一趟院子,奴婢讓小丫頭去瞧了,是往青松園去。”流雲回着,又想道:“知道她不在,所以奴婢便偷偷的去了她屋子裡,沒發現什麼可疑的,倒是瞧見她牀板背面放着一個布包,裡頭有兩個五兩重的金元寶跟着三支一兩多重的金簪子。”
“她原來是大夫人身邊伺候的,有這些東西也不奇怪。”看了看流雲,沒想到她的膽子竟然這麼大,少不得要叮囑她幾句:“你呀,瞧着也是個穩重的,怎就胡亂進別人的屋子去?下一次可別在隨意進去,若是叫人撞進,回頭少了些什麼,還不得找你的麻煩。”
流雲應聲笑道:“奴婢自然曉得,下次再也不敢了。”
就她這作爲,若不是她是商墨羽貼身的丫頭,又從來一心向着自己,都該懷疑她去了。
一旁的青杏卻突然道:“一個丫頭哪裡能有那麼些東西,何況原來她們都是由着高嬤嬤管着呢!高嬤嬤素來是個摳門的,上頭賞的東西都是她給丫頭們收着,要用的時候才找她要,每個月能把月錢給齊了就是不錯的。”所以她有些懷疑玉萍牀底下藏着的簪子跟元寶。
莫離哪裡有功夫跟着丫頭婆子們說這種閒話,自然是不曉得,不由得朝流雲瞧去,畢竟流雲在商家待了許久的。
果然,只見流雲連連點頭,“正是呢!我竟然將這茬兒忘記了,高嬤嬤那樣的人,怎能容她手裡有那麼些金子。”
“若真是如此,那她的這些東西,倒是有些來路不明瞭。”可是昨兒她又只是去大夫人那裡。一面只朝着流雲吩咐道“你在商家待的時間多,認識的人也多,辰灝少爺那裡,可是有相熟的丫頭?”
昨兒懷疑有人要借自己的手害商琉燁,因此現在聽到她的吩咐,流雲心中已經是有了數的,只是她覺得少夫人那般好的性格,一直將琉燁公子視爲己出,而且如果要害他的話,也不至於等他這麼大了才害吧!不過既然莫離吩咐了,她也就只好照做。
那流雲下去了,莫離方讓青杏去把月萍喊來,只是這青杏才走,大夫人那裡便來了人。
多半是爲了自己沒將頭面給她的事情,本是不想去,可又忤逆不不得,待了玉萍跟着腳傷剛剛好的柚子,只好硬着頭皮去了。
出了祠堂的事情,長孫亦玉現在屬於停職查辦,因此不管事兒了,她這就閒了,一閒就都找事情做,這不就想到了莫離。
長孫楚兒也在身邊陪着。
想着皇后娘娘關鍵時刻把銀子送來,她心裡就高興,忍不住的朝着長孫楚兒感慨:“到底還是自己孃家人才是可靠的,想着出了事情,先是你幫我湊銀子,現在又是皇后娘娘給我送來。”臉上又恢復了以往的神采奕奕。她想來是好了傷疤忘了痛,忘了那銀子是自己借給皇后娘娘的,又是三催四請才還回來的。
“那是自然的,咱們纔是一家人。”長孫楚兒笑着回道,心情也很是好。
有着這兩個對比,長孫亦玉想起莫離來,那心裡就恨得牙癢癢的,“哪個小蹄子,我此番定然是饒不了她的,虧得先前還覺得她不錯,不想到本宮遇到事兒,她卻躲的遠遠的,這世間哪裡有這樣的媳婦兒?”
長孫楚兒的目標是嫁給商墨羽,長孫亦玉不喜歡莫離,她當然最是歡喜的,尤其是前陣子,看到莫離得到皇姑的喜愛,可把她着急的,不過如今瞧來,到底不是一個姓,怎麼也親不了,自己那些擔心倒真是白白枉費了。眼下聽到長孫亦玉的話,更是不忘添油加醋的,“其實我就不明白了,老祖宗爲何那麼喜歡她,還有前陣子,皇姑您一下對她極好,別是給她用妖術迷惑了心智吧!”
長孫亦玉聞言,竟然將她的這話聽進去了,臉色一時間謹慎起來,只示意鎖玉帶着丫頭出去,這才朝着長孫楚兒道:“我竟然不曾想到過,何況她好不好,咱們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偏老太君就是喜歡她一個,怕是真的如你所說,給她用妖術蠱惑了吧!”
“那既是這樣的話,那她會不會害我?”長孫楚兒露出一臉的擔憂起來,又提起那被送到山上去的万俟雪娘,“我聽說那個万俟姨娘,好像之前不知道衝撞了她,後來莫名其妙的就給送到山上去了,背後是不是也是她使得壞?”
二人越說越是像那麼一會事,不過這上官楚兒到底是年輕,心思活絡些,心中竟然起了一個主意,“皇姑,我倒是有一個法子,幫你治治她,指不定還能原形畢露呢!”眼中滿是得意之色。
“什麼法子?”長孫亦玉正愁着沒什麼辦法對付莫離呢,現在不止是老祖宗喜歡她,便是自己那兒子,似乎待她也不錯。
那長孫楚兒只將頭湊到她的耳邊,也不曉得說了什麼,不過那長孫亦玉卻是搖着頭,“不行,這種手法,歷來宮裡頭還少見麼?”
長孫楚兒見她不肯用自己的法子,便勸說道:“這哪裡一樣,何況剛剛皇姑你不是打發人請她來了麼?等她走了,你就裝病,至於傀儡,咱們自己做一個,放到你的牀下就是了,就說是她進來放下的。”
“你的意思我自然是明白,不過還是·······”長孫亦玉到底是見過的太多了,因此覺得她的這法子不行,弄不好,反而要害到自己的。
長孫楚兒卻是沒有放棄,沒等她說完,就打斷道:“皇姑,一會兒就把她請到寢房來,我假意將茶盅打翻在你的身上,到時候我伺候你去換衣裳,寢房裡就她一個人了,倒是時候那麼多雙眼睛看着她一個人在你的屋子裡,還怕老祖宗跟着表哥不信麼?”
這麼一說,長孫亦玉沉思了一下,到底是有些動心,而且就如楚兒所說,那麼多人看着,她能抵賴不成?只是卻又擔心,“我還不曾瞧過她的字跡,別到時候在上面出了岔子。”
現在長孫楚兒是滿腔的雄心壯志,又有長孫亦玉幫忙,更是豪情萬丈的,只道:“這個皇姑您不用操心,我自然會準備妥當,何況當初您不是讓她去管過祭品的事情麼,那有她記得賬單呢,我就按着那個寫,不就好了麼。”
長孫亦玉竟然將自己還有她筆跡的事情忘記了,連連點頭,“好,既然是這樣,便先交代丫頭們,一會兒別出個什麼岔子。”
姑侄倆正好商量完畢,鎖玉稟報的聲音便傳來進來,“大夫人,十四奶奶來了,可是要請她到廳裡去?”
“不必了,請她來我屋子裡吧!”長孫亦玉回着,竟然有些興奮的等着莫離來。
莫離瞧着鎖玉還沒來,正欲先到小廳裡去歇着,她都有些懷疑,這京城真的算是靠北方麼?怎麼纔是這四月這天氣就猶如六月似的,太陽怎感覺比西北兗州的還要烈。
“奶奶,大夫人請您去她的屋子裡。”鎖玉卻突然迎過來,上前請道。
難不成又病了?莫離心道,一面隨着鎖玉過去,已經不是第一次去長孫亦玉的屋子裡,所以莫離也算是熟門熟路的。還沒到門口,丫頭們卻早早的開了門,打起簾子請她進去。
卻見這長孫楚兒也在,而長孫亦玉的臉色看起來,紅光滿面的,哪裡也不像是生病的,心裡不由得疑惑起來,她這個時候來,不會還惦記着自己的那些頭面,所以才把自己喊到她屋裡來的吧!不由得防備起來,一面上前行禮,“媳婦見過母親。”一面與旁側坐着的長孫楚兒行了個平禮。
長孫亦玉笑起來的時候,如果忽略她眼角的高傲不算,整個人看起來還是很隨和慈祥的,尤其是她已經到了這把年紀,那要表現出慈祥來,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但見她竟然回了莫離一個笑,吩咐丫頭把給莫離搬了桌子,“坐下吧!”
如此莫離越發的不安心,倒不如她一開始就冷着臉對自己踏實些。忐忑不安的坐下身來,自有小丫頭們送上來茶水,一路過來,莫離到底是有些渴,卻也不敢喝她給的茶水,索性老老實實的等着她發言。
“十四的身子好吧?”長孫亦玉問道。
“嗯,藥都吃着。”莫離回着,心裡猜測起來,她葫蘆裡到底賣什麼藥?
長孫亦玉想起那日兒子的話,不禁嘆了口氣,“兒子大了,娶了媳婦,也不似從前事事聽我這個做母親的安排。”
莫離垂着頭,不知道如何接她的話。然那長孫亦玉卻也沒打算讓她接話,只是頓了一下,便接着說道:“不過你年紀也到底是小,那些東西又都是值錢的,你怎能管得了,倒不如拿過我這邊來放着,以後你們有了一兒半女的,以後娶嫁也能夠派上用處。”
若是不知道她先前要把自己的頭面拿去溶了,咋聽她這番話,莫離也許還會有些感動,但是卻不會當真的,“母親本來操勞的事情就多,我那點東西,哪裡還能勞煩您,若是因此累着您老人家,夫君又該說我的不是了。”
一直聽她們說話的長孫楚兒聽到莫離稱那商墨羽爲夫君,心裡不由得有些酸酸的,忍不住開口道:“表哥怎會責怪你,別是你自己不相信皇姑吧?”
莫離瞧了她一眼,心道你怎知道責不責怪?何況我們婆媳倆說話關你什麼事情?只是這些話哪裡能說出來,不過是心裡發發牢騷罷了。
“是啊,難不成你真的不相信本宮?”長孫亦玉也附和起長孫楚兒的話來,直逼莫離。
“我·····當然是相信母親的,只是搬來搬去的豈不是很麻煩。”作爲媳婦,莫離真的不想因此而與她拌嘴,無奈只得捧起茶盅來,不小心一個手抖,將茶水打翻到身上。
見此景,長孫亦玉跟着長孫楚兒雙雙愣住,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莫離面前打溼的裙子。
莫離一臉的尷尬,“實在是失禮了。”一面站起身來,“媳婦先回去將衣裳換了。”
那長孫楚兒一臉的着急,只向長孫亦玉看去,小聲的喊着:“皇姑!”
長孫亦玉也不想錯過這個好機會,站起身來只將她喚住:“你這回去還有一大段路呢,倒不如在我屋裡,找套衣裳先將就換了。”說着,也不等莫離開口,便將鎖玉喚進來,“去把你的衣裳那一套與十四奶奶來換。”
鎖玉有些不解,自己與十四奶奶身高差不多,那自己的衣服來給十四奶奶講究換着穿是情理之中的。可是大夫人爲何要自己拿過來,難不成還要讓十四奶奶在她的屋子裡換不成?
衆所皆知,大夫人是個最不喜歡外人在自己裡的,便是她生病的時候,奶奶姨娘們進來坐過的凳子她都要讓奴婢們拿去薰過,可是現在卻要讓十四奶奶在這裡換衣裳?
瞧見鎖玉還站在那裡不動,長孫楚兒不禁催促道:“你還站着作甚,大夫人的話你沒有聽到麼?”
鎖玉這才折身出了房間去,不大多時就拿來一套翠綠色的羅紗裙,“奶奶,這套是今年做的春裝,奴婢還不曾穿過,不過材質是上等的,您就先委屈些。”
莫離謝過她,一面看朝長孫亦玉,這既然不讓她回去換,那總該有個換衣裳的地方給她吧!
長孫亦玉卻是已經叫長孫楚兒扶着走過來,“我們先出去,你就這屋子裡換,左右沒個旁人。”
她怎麼突然變得這般好,何況隔壁有的是廂房,這哪裡有媳婦在婆婆屋子裡換衣裳的?莫離突然想起當初在兗州的時候,也是換衣裳鬧的事情,王家三姑娘可給這事情毀了一生。心道她們不是想刷什麼主意吧?自己的丫頭不讓帶進來,那讓鎖玉在裡頭跟着換應該可以,因此只趕緊朝鎖玉道:“若不然麻煩鎖玉······”她的話還沒說完,卻叫長孫楚兒打斷:“鎖玉,你方纔不是給本郡主做糕點麼?”
那鎖玉有些莫名其妙的,隨之反應過來,只得連忙應聲出去,“奴婢這就去。”
那長孫亦玉三人一走,這屋子裡便只剩下莫離,心裡到底是有些不安,捧着鎖玉的衣裳朝着那榻上放去,這裡想來到底是長孫亦玉的屋子,自然不會在自己換衣服的半途中出現一個男人,除非長孫亦玉也不要名聲了。
可是那她爲何留自己一個人在屋子裡呢?別是想冤枉自己偷她的東西吧!莫離想到此,還是別換了,也不拿鎖玉的衣裳,便喊着跑出去,“有賊啊!”
正在外面的長孫亦玉等人具是嚇了一跳,見她滿臉的驚恐,竟然都當了真,只趕緊吩咐婆子進去查看,莫離仍舊是一口咬定瞧見屋子裡有個人,縮着脖子多在長孫亦玉的身後。
長孫亦玉見此,也不曉得是真是假,只見她給嚇着了,便吩咐朱玉跟着送她回長生閣。
正巧那商墨羽在院裡,瞧見她一身狼狽的回來,冷着臉將那朱玉喚住:“怎麼回事?”
朱玉哪裡曉得什麼,又是頭一次瞧見十四爺這樣的表情,到底是有些害怕,不禁有些吞吞吐吐的,“奴婢,奴婢不知道,是大夫人叫奴婢跟着送回來的。”
莫離向商墨羽看去,只搖了搖頭,朝朱玉道:“你回去把!”
朱玉叫莫離打發走了,商墨羽又將目光轉到月萍跟着柚子身上。
那月萍跟着柚子,何曾有見過商墨羽這樣冷冽的神情,素來給她們這些下人的印象都是溫儒的,所以此刻也都給嚇住了。莫離見此,只上前輕輕拉了一下他的袖子,“她們就在院子裡,沒同我去母親的屋子裡。”
商墨羽瞧了莫離那身衣裳,心裡更是不痛快,好像莫離在青松園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似的,又見着丫頭們還站着,俊魅無暇的面容上卻又籠上了一層寒霜,“還站着作甚,伺候奶奶換衣裳去!”
柚子先反應過來,趕緊上前扶着莫離往屋子裡去,那月萍也不敢耽擱,慌忙的跟了過去。
進了屋子,那柚子才得以吐了口氣,“想不到姑爺生氣起來,竟然叫人哆嗦!”一面手忙腳亂的去翻箱倒櫃,與莫離找衣裳。
明明是隻是聲音比往日高了些,可是月萍現在想起來,還是有些後怕,“正是呢!奴婢還是頭一次見到爺這麼生氣。”
莫離也生氣,而且心裡有種很是不安的感覺,總是覺得要發生什麼,換了衣裳隨意的綰了發,這出去,卻見月酌已經侯在門口,“奶奶,爺在小廳裡等着您呢!”
小廳離這寢房並不是太遠,穿過前面的花庭,在過一段小回廊就是了。待莫離到廳門口,只見就流雲一個人伺候在裡頭,瞧着莫離來,只趕緊迎上來行禮,“見過奶奶!”一面扶着莫離上了臺階。
見着商墨羽的臉色不大好,月酌知道他的性情,只躲得遠遠的,那柚子跟着月萍見此,也沒敢跟着進去,瞧着左右那流雲在,也不需她們伺候,便老實的站在廳門外面。
“怎了?”莫離見他還板着臉,微笑着上前溫柔問着。
那商墨羽卻是擡起頭來,原本像是帶着冰渣一般的臉龐突然融化開來,眼裡帶着以往的溫潤笑意,“母親今日又是怎樣爲難你了?”
“什麼爲難不爲難的,你想哪裡去了?”莫離晾了他一眼,想來他方纔生氣,是看着自己裙上的茶漬,誤以爲是大夫人所爲吧!不過怎能把自己的母親想成那般?
“沒有的話,那你怎麼弄得如此狼狽?”商墨羽全然不信她的話,“你休得瞞着我,便是長輩又怎樣,哪裡有如此無理取鬧的。”
莫離聞言,不由得笑道:“你怎能說母親無理取鬧呢,其實她也是爲我的好,所以才幫我保管嫁妝的,不過我已經回了她的話,哪裡敢麻煩她?”屋子裡丫頭在,外面那月萍也聽得到,莫離不敢確定她不會去長孫亦玉面前打小報告,因此把長孫亦玉對自己嫁妝念念不忘說得很是隱晦。
廳裡連着廳外的流雲等人聞言,心裡都唏噓了一聲,原來竟然是爲了這事情,奶奶才這個樣子回來的,想來定然是奶奶拒絕,惹惱了大夫人吧!
那商墨羽聽到她的這番解釋,卻是毫無客氣的冷哼一聲,也不妨着丫頭們,“她就是瞧着你年紀,我身體又不好,哄了過去就直接給溶了金銀,何況她若是好心,怎不一併把大嫂的也保管了?難不成唯獨對你好不是?”
丫頭們聽這話,心裡頭不由得咯噔的怔了一下,想來十四爺說的正是,他身體不好,奶奶年紀又尚小,那麼多嫁妝,又連着商家的陪嫁,大夫人不打主意纔怪呢!
莫離沒料想到,商墨羽竟然當着丫頭們的面說出來,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莫不是爲了這事情要跟他的母親鬧翻臉麼?那到時候倒黴的還不是自己這個媳婦,不由得着急起來,只連忙解釋勸慰着,“你彆氣了,那茶是我自己不小心灑到裙上的,而且母親還讓我就在她的屋子裡換衣裳呢!”
“既然是讓你換了,你怎還那般狼狽的回來?”商墨羽顯然是不相信她的話,而且她這話也十分沒有說服力,因此長孫亦玉的脾氣他們都曉得,從來不容旁人在她屋子裡多坐的,何況還是換衣裳。坐過一次的凳子她都要用煙燻,那莫離在裡頭換衣裳,她豈不是要全部沖洗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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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四四的 《鬼面傻王妃》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有丞相之三女榮秋,溫柔嫺淑,才貌雙全,甚得朕之欣賞,特賜婚與九王爺爲正妃,三天之後完婚!”
一道聖旨,讓有着‘驚世容顏’的丞相三女榮秋,嫁給了當朝皇帝胞弟九王爺。
一個有着天下第一醜的美稱,一個有着天下第一傻的絕稱,這兩人成婚,當真是絕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