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萌萌坐在牀邊,把淚狀寶石戒指戴到自己的手上,將那枚鑽石戒指戴回厲楚恆的尾指上。
他們之間不需要新的戒指了,這兩枚戒指就是他們的婚戒。
厲楚恆的手修長又大,她看着挺大的一枚戒指他只能戴在尾指上,顧萌萌低眸看着厲楚恆熟睡的臉,不禁低下頭來在他的眉上印下一吻。
愛你。
顧萌萌有些眷戀地凝視着他的睡顏,眼睛如月般彎起。
最重的一步她來走了,不知道厲楚恆有什麼感受。
以他的脾氣醒過來應該會嘲笑她吧?
然後用不屑的語氣在那說——顧萌萌,你就那麼想嫁給我?!這麼恨嫁?!
那她不是很糗?
顧萌萌想象着厲楚恆醒過來的各種可能性,很想留在這裡看看厲楚恆的表情,究竟是驚是喜還是不屑、嘲諷……
算了,還是不留下來看了。
這麼重要的事他要是嘲笑她,她一定會被氣死的。
“那我走了。拜拜。”顧萌萌坐牀邊輕聲說道,替厲楚恆蓋好被子,將他戴着尾戒的手塞進被中。
顧萌萌從牀~上站了起來,深深地望了厲楚恆一眼,轉身關上門離去。
她關門關得很輕,只發出一點細微的響聲。
門合上的那一刻,躺在牀~上的厲楚恆緩緩睜開了眼,眼裡一片烏黑,深不見底。
目光掠及到眼前的一切——
五顏六色的夾子點綴了整個屋子,照片掛了整整一臥室,多得讓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
厲楚恆的臉上沒有一點表情,從牀~上坐了起來,頭靠到牀頭,才發現連牀頭都被顧萌萌掛上一排的笑臉照片。
是他們昨晚在高塔餐廳吃飯的照片,每一張的構圖裡都有他、有她、有len……
len時而會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而她幾乎每一張照片上都在微笑,眸子如星,照片中的他視線沒有離開過她……
厲楚恆面無表情地微微擡起左手,戒指又回到了他的尾指上,光芒明亮。
厲楚恆轉着尾戒,眸光一寸一寸黯沉下來,薄脣抿緊。
轉過身,厲楚恆伸手從櫃子上拿過心型的立體卡片,眸光劃過上面一行一行清秀的筆跡……
她這些年一直在練習書法,寫這種小字也自有一股書法的味道,很漂亮很好看的字……
修長的手猛地顫慄了下。
胸口忽然間像被紮了幾刀,痛得他連坐都坐不直。
他想象得到顧萌萌寫這句話時的樣子,就像是這裡每張照片上一樣,有淺淺的笑容……
掀開被子,厲楚恆半裸着上身下牀,走過照片羣,翻轉過照片,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是出自顧萌萌的手筆……
這就是她半夜不睡爬起來做的事……
站在通往陽臺的玻璃門前,厲楚恆居高臨下地往下面望去。
別墅的大門被打開,十幾部轎車已經停好,顧萌萌在保鏢的簇擁下抱着還在睡覺的len上車。
len趴在她的肩上睡得很香,身上被蓋着大披風。
坐進車裡前,顧萌萌忽然擡起頭望向這個房~間,厲楚恆下意識地轉身躲開。
他躲什麼……
他一個大男人還怕給她一個肯定的答案麼?
現在,還不是時候……
不知道過了多久,厲楚恆重新站回玻璃門前,車隊已經遙遙而去,離開了別墅。
厲楚恆推開門,一陣風襲進來,臥室裡立刻響起叮叮鐺鐺的風鈴聲。
厲楚恆回過頭來,只見顧萌萌還掛上了幾串貝殼類的風鈴,風吹進來,照片全部在翻轉着,猶如在舞蹈……
轉過來,是他們一起的合照;
轉過去,是顧萌萌難得纔有的情話。
風鈴叮叮鐺鐺地響,照片翻飛,陽光明亮了整間臥室……
厲楚恆站在原地,身影頎長,薄脣緊抿,眸子深邃得不見底。
再等等。
再給他一些時間。
求婚這種事……是男人來做的。
顧萌萌抱着還在熟睡的len便出門了,她沒做賊,她只是……只是想給厲楚恆一份浪漫,爲什麼也會心虛呢?
他不會打電話來嘲笑她吧?!
不行,先關一會機再說。
顧萌萌把手機關朵,一顆心還在卟嗵卟嗵跳着,有着說不出的緊張。
她這樣做會太主動了嗎?會嗎?會嗎?
反正做都做了,卡片都寫了,戒指都已經給他戴回去,她豁出去了。
len很快在她懷裡醒過來,眼睛惺忪,懵懂地看着顧萌萌的臉,“媽媽……”
“醒了?”
顧萌萌歉意地看向len,她爲了平復自己七上八下的心情,不敢留下來,就抱着還在睡着的len出門,害他睡不好了。
len伸出小手揉着眼睛望了一眼,見自己在車上,納悶地問道,“媽媽去哪?”
“帶你回爸爸媽媽的家鄉,給奶奶、外公外婆掃墓。”顧萌萌柔聲說道,“路途還很長,你可以再睡一會。”
“哦……”
len相當應景地打了個呵欠,倒在她的懷裡閉上眼睛又沉沉睡去。
回到家鄉,顧萌萌先是帶len去厲楚恆母親的舊址。
這一片被厲楚恆很早之前買了下來,他想保存他母親住過的地方,免得被其他人收購。
爲了保留原有的一切,照舊連舊門都沒好好換過一下。
顧萌萌讓保鏢在門外再裝一扇防盜門,既不破壞裡邊的一切,也可能更好地保存。
len板着小臉觀察周圍,看着破舊的沙發,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戳了戳,然後很快地收回手來,彷彿跟看到怪物一樣。
“這是爸爸小時候住的地方。”顧萌萌一邊說一邊將買的新兒童牙刷拆包,“來,過來刷牙。”
“嗯。”
len聽話得走過去,一雙漂亮的眼睛不住在這個小小的套房裡打轉。
這裡有人定期打掃,灰塵積得不多,但傢俱是越來越舊了。
顧萌萌連坐椅子都要小心翼翼,生怕會坐垮。
這裡的樓都屬於危樓性質,也不知道還能保存多久。
“裡邊是奶奶睡的臥室,外面的沙發是爸爸小時候睡的。”顧萌萌領着len給他講解着,想讓len多瞭解厲楚恆一些。
“睡沙發?”len不解地看着顧萌萌,一頭霧水的模樣。
len雖然被厲老教成了孤獨症,甚至沒有童年樂趣,但在物質生活上卻享受着最好的一切。
像厲楚恆住過的這個地方對len來說是不可思議的。
“是啊。”顧萌萌指指餐桌,“爸爸以前就是在這張桌子上吃飯。爸爸小時候家裡很窮,奶奶一個人要很辛苦地工作才能兩個人溫飽。”
“溫飽?”len不明白地重複着她的話。
“就是說勉強才吃得飽而已,不像lg,從小就吃慣了各種美食,爸爸小時候可沒這麼好。”顧萌萌笑着說道,“想不想知道爸爸小時候吃的是什麼?”
“嗯。”
len重重地點頭,小臉上有着疑惑,轉身又用手去小心翼翼地戳椅子,彷彿在試驗能不能把椅子戳倒一樣……
顧萌萌也不知道厲楚恆小時候吃的是什麼,純粹是想讓len對厲楚恆改觀一些。
於是中飯時間,她只炒了一盤韭菜炒蛋,鍋還是用保鏢新買回來的,舊鍋已經不能用了。
len坐在餐桌前,拿起筷子戳了戳一盤韭菜,“吃一個菜他?”
“他?”顧萌萌故作不明白地看着len。
len鼓了鼓腮幫子,最後彆彆扭扭地道,“爸爸吃一個菜?”
……
誰知道厲楚恆當年吃幾道呢。
“是啊。”顧萌萌轉了轉眸,鄭重其事地點頭,“爸爸小時候只能吃一道菜。”
把厲楚恆的身世塑造得可憐些,至少len對他會有同情分吧。
len垂着眸盯那一盤菜,不知道在想什麼,小臉似乎很糾結,很久纔拿着筷子不太自然地夾了一筷韭菜放進嘴裡,又開心地笑起來,“好吃。”
“……”
這孩子……
顧萌萌拍了拍他的小腦袋,母子兩人吃了最簡陋的一頓中飯。
顧萌萌還用相機□□和len在一起的照片,準備等回去的時候給厲楚恆看。
不知道厲楚恆有沒有打電話給她?他要是找她找得急的話,應該早打她身旁保鏢的電話了……那她再等等,等做好心理建設後再開機。
顧萌萌跟自己說着,一轉頭就見len從某個角落裡拿出一個癟了氣的足球。
len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足球,然後走到顧萌萌面前稚聲稚氣地道,“球。”
語氣中有着小興奮。
顧萌萌坐在沙發上把手機放回包包裡,趁勢說道,“等回去以後,你讓爸爸教你踢足球好不好?”
len立刻把小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樣,“他是壞人。”
爸爸一點都不喜歡他,只會吼他,還一直瞪媽媽……
……
“可你好像很喜歡足球。”顧萌萌說道。
len垂着眸,緊緊盯着手裡的足球,抿着脣半晌纔看向顧萌萌說道,“媽媽踢。”
“可是媽媽不會踢足球呀。”顧萌萌笑着說道,“爸爸會踢,爸爸踢得很好。”
事實上,顧萌萌也沒見厲楚恆踢過足球。
聞言,len開始猶豫掙扎了,小手摳着足球又不肯放下,也不肯說句回去讓爸爸教。
“那這樣,回去以後,媽媽跟爸爸說,行嗎?”顧萌萌只好退了一步。
這回,len很快就點頭,下一秒又問道,“他會教我嗎?”
“爸爸那麼喜歡你,當然會教。”她逼都會逼厲楚恆教他的……
爲了緩和他們父子關係,她這個中間人做得多辛苦。
“他不喜歡我!”
len反駁道,鼓起了腮幫子,拿着足球走到一旁,再沒將足球放下,對着一個沒氣的足球他都能玩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