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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萌萌把花丟進垃圾筒,一個人走出醫院,坐進車內讓司機帶她去最近的花店。

什麼花能緩解一下人的緊張情緒呢?

顧萌萌把玩着手機上網,搜索着關鍵詞,薰衣草?康乃馨?

顧萌萌把這兩個詞翻成法文,拿記事本寫了下來。

走進花店,顧萌萌很容易便讓老闆找出了薰衣草和康乃馨,顧萌萌用英文問老闆價錢,老闆的英文很一般,只能說些數字……

但也足夠了,顧萌萌並不想還價,只想買完早點回醫院。

抱着兩束花坐回車上,顧萌萌對司機說道,“回醫院吧。”

顧萌萌聞了聞花的味道,很清雅,這一回厲楚恆應該挑不出不好的地方了……

顧萌萌望了一眼窗外的景色,伸手撥電話給厲楚恆。

手機關着機。

他怎麼把手機關了?

顧萌萌納悶地聽着手機裡機械的女聲,低頭看着身側的花,伸手擺弄了一下,臉上露出淡淡的微笑。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顧萌萌漸漸發覺不對勁,擡眸看向司機,“怎麼還沒到醫院?你是不是繞路了?”

顧萌萌看着外面的街道,剛剛出來的時候好像沒有經過這裡。

“沒有啊,三少奶奶。”司機回答道。

“剛剛去花店好像沒有用這麼多時間。”顧萌萌蹙眉。

“路上有些堵,再說,顧小姐是歸心似箭吧?”司機笑了一聲,用英文說道。

“……”

是她的心理作用麼?

“三少奶奶,要不要回去再拿點吃用的帶給三少爺?”司機熱情地問道。

“不用了,該帶的我都帶了。”

顧萌萌淡淡地說道。

司機也沒再說什麼,開着車往前行駛。

時間過了很久,顧萌萌發現司機還在路上繞,她雖然不認識路,但也發現直到現在,她連醫院附近的幾個明顯建築樓都沒有看到……

“你到底要載我去哪?!”顧萌萌的語氣驟冷,“爲什麼越開越遠?”

要不是這司機的臉她認識,她幾乎以爲自己被綁票了。

聞言,司機立刻放慢了速度,實話道出,“三少爺要我載您去散散心,不到晚上九點別回去。”

……

晚上九點?!現在才下午兩點……

厲楚恆?是厲楚恆吩咐的?

他爲什麼這麼做?

顧萌萌瞥了一眼時間,又看向身旁新買的花,想到之前厲楚恆挑剔花香的奇怪態度……

他是故意把她支出醫院的?

爲什麼?

難道,手術的時間根本不是在後天,而是今天?!

他怕她承受不了結果,所以先把她支開?!

“停車!”

顧萌萌大聲喊道。

“不行啊,三少奶奶,三少爺有吩咐……”

“我讓你停車!”顧萌萌大聲地道。

司機不敢停,緩慢地開車往前。

顧萌萌推開車門便下車,整個人從車上摔下來,重重地跌在馬路上,身上的風衣都磨破了,手上擦破皮,滲出血跡。

一部部車從她身旁呼嘯而過。

顧萌萌從地上掙扎着爬起來,想要攔一部出租車,司機從車裡走下來,驚慌地看着她,“三奶奶,你這樣會出事的。”

他車都沒停她居然就跳車了。

“不用你管!”

顧萌萌冷冷地瞪他一眼,用紙巾擦着手,望着來來往往的車,焦急地咬脣。

厲楚恆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把她支開來。

他動手術,她是緊張,但她也想陪着他一起,她甚至已經徵得醫生的同意進手術房……

他卻把她支開了。

“三少奶奶,那還是我送你回醫院。”司機站在一旁戰戰兢兢地說道。

要是把三少奶奶在巴黎給弄丟了,三少爺非要了他的命不可。

“我怎麼知道你還會不會繞路?!”顧萌萌語氣冰冷。

“不會了。”司機連忙說道,“三少奶奶你不懂法語,很容易迷路,還是我載你回醫院,我保證在半小時之內到達。”

顧萌萌抿了抿脣,打開車門重新坐進車裡,“開車。”

司機說得沒錯,她在這裡英文並不能派上多大的用處,法文她又不懂,就像厲楚恆說的,她在這裡就是個文盲。

司機這次不敢再繞路了,生怕一個不小心顧萌萌又跳車。

顧萌萌咬緊了脣,低眸看向身旁的花,手握拳握得緊緊的,擦破的皮處又滲出鮮血。

這一瞬間,顧萌萌突然那麼希望厲楚恆不要動這個手術。

百分之五十的機率。

她真的好怕,她承受不起的不是失敗,而是厲楚恆知道手術失敗後的樣子。

回到醫院,顧萌萌連花都沒拿就衝進醫院裡,沒命地跑着,原本守在病房門口的武江和保鏢都不見了。

顧萌萌大力地推開門,只見病牀~上空空的,沒有人影……

人呢?人呢?

去手術室了嗎?

怎麼會這麼快,怎麼會呢……

一個護士經過,顧萌萌連忙焦急地抓住她,用英文問道,“這個病房的人呢?厲楚恆,厲楚恆去哪了?!”

護士對她急切的英文不是很能聽懂,一臉的迷惘。

顧萌萌只能放慢速度重新複述了一遍,指着病房門道,“我老公是這個病房的,他現在去哪了?!”

護士看了一眼門口貼着的病人名號,打了通電話,似乎是在替顧萌萌詢問。

顧萌萌一臉緊張地看着護士用法文說着什麼,她聽不懂,她什麼都聽不懂……

平時,什麼都是厲楚恆帶着她,她不會說法文沒關係,他會就行了……

她到哪裡,只要有厲楚恆在,她就可以說中文……

可現在厲楚恆不在,她連找他都找得那麼困難。

“怎麼樣?”見護士掛掉電話,顧萌萌立刻問道。

護士的英文水平很一般,積極組織着詞告訴她,還夾着法語。

但顧萌萌聽到了她說手術房,整個人像是被雷劈到一般瞬間空了……

他真的提前去做手術了?!

爲什麼不能讓她守在一旁?爲什麼……

“手術室是在哪?在哪?是幾號手術室?!”

顧萌萌急地地問道,臉色已經蒼白。

順着護士指的方向,顧萌萌拼了命地跑過去,剛到手術室的轉角,顧萌萌就看到醫生們推着牀進手術室。

“等一下——”

顧萌萌激動地衝過去,想跟着進去,被兩個護士擋在門外。

“我跟醫生說好的,我可以進手術室,你們讓我進去,是不是要穿無菌服?我現在去就窗好不好?”顧萌萌焦急地說出一連串的英文。

兩個護士沒多說什麼,只是一個勁地用英文道,“不好意思,手術已經開始,請你在外等候。”

下一秒,顧萌萌被護士狠狠地推了出去,就這麼眼睜睜地看着護士把手術室的門關上了……

顧萌萌呆呆地站在那兒,臉色白得沒有一絲血色,整個人空空的,只有一顆心臟跳動的頻率可怕。

爲什麼不讓她進去?

她要守在他的身邊……

一定要成功,一定要成功……

絕對不能失敗,一定不可以失敗的。

不可以的,她不要看到他再爲手臂而大發雷霆、焦躁不安,手術一定可以成功的,一定可以的……

顧萌萌雙腿發軟着,連站都站不穩,想到一旁去坐一下,卻連走都走不動路。

她害怕,這一場賭,他們贏得起,輸不起……

顧萌萌拿出在廣場寫的許願吊牌牢牢地握在手中,她的願望一定可以實現的,一定可以的……

手術室的燈明亮着。

走廊裡靜悄悄的,除了她的呼吸聲連一點聲音都沒有……

顧萌萌站在手術室前,呼吸變得困難而沉重,額頭上的汗漬滲出來……

厲爵西要她做好最壞的準備,她還沒做好,厲楚恆也一定也還沒做好這準備。

不該這麼快動手術的,不該的……

也許還有更好的治療方案,他們還沒絕望的,爲什麼要這麼快地就進行這樣一場賭博手術……

想到這裡,顧萌萌幾乎想衝進去勒令他們停止手術。

她後悔了,她後悔妥協,後悔在同意書上籤這個字了……

厲楚恆,你不能有事,你不能有事的……

……

顧萌萌牢牢地握住吊牌,吊牌在她的掌心都烙下了印子……

忘記過了有多久,顧萌萌臉上的冷汗直冒,手術室的燈就這麼一直亮着、一直亮着……

手術室的燈突然滅了。

……

顧萌萌震驚地睜大了眼,這手術這麼快就結束了?!

不是說要很久的嗎?爲什麼這麼快?!

這麼快就結束了,那是好還是壞?!

顧萌萌呆呆地看着手術室的門從裡被醫生打開,醫生從裡邊出來,臉上還戴着口罩,神情凝重地看着她說了一句法語。

“我聽不懂。”顧萌萌呆滯地搖了搖頭,用英文說道。

“我們非常遺憾……”醫生嘆了口氣,用一口法語腔的英文凝重地說道。

“哐——”

願望吊牌從顧萌萌手中掉落下來,發出細微的聲響。

顧萌萌呆呆地站在那裡,看着裡邊的醫生和護士將厲楚恆推出來。

顧萌萌想走過去,剛移動一步,人就癱軟下來,整個人往地上栽去,思緒從身體裡抽離開來。

一隻手臂從背後托住她,那熟悉的指尖炙熱溫度讓她整個人一驚。

眼前的光尚未喪失,顧萌萌仰着頭,看到了厲楚恆那張五官完美的臉。

他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一雙黑眸裡有着意外和震驚。

……

怎麼會……

顧萌萌來不及想什麼,人就已經昏了過去。

很奇怪,顧萌萌夢到了厲老,她夢到一大片紫色的薰衣草田,厲老穿着白色的練功服站在花間澆着花,一邊不斷跟她講着種植花花草草的心得。

她走近他,厲老便開始羅嗦教訓她,“你啊,教你好好種花都不聽,是不是都忘了?”

她答不上來,厲老便罰她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