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面戰場的節節失利,讓日本國內充滿了焦躁、不安、恐懼的同時,那份不滿終於被徹底激發出來了。
難以想像的是,帝國的軍隊在中隊面前居然毫無抵抗的能力,不斷的失敗,不斷的損失土地,不斷的後撤,一切都顯得那樣的可悲。
現在,必須有人站出來爲這樣的局面負責了!
可是,整個日本政府都在沉默着,似乎沒有人願意站出來擔負責任,沒有政府官員願意面對這一切。
當政府準備推卸責任的時候,民衆的爆發也便成爲了順理成章的事情
抗議!抗議!
日本的街頭到處都能看到抗議的人羣。他們大聲抗議着日本軍隊的失敗,大聲抗議着日本政府的不作爲。
其實這個時候日本人的心態是非常複雜的。他們一方面在那和政府一起積極抵抗着中隊,一方面又希望現行日本政府倒臺,換上一個更強有力的政府,來領導日本能夠擊退中國人的進攻。
可是起碼從目前的局面看,這樣的可能性似乎不是很大。
日本民主共和國和中國的特工們加緊在了日本各地的活動,他們不斷散佈着謠言,不斷的在日本民衆中傳播着對於日本政府的不滿情緒,煽動着日本人心中的仇恨。
尤其是那些中國的特工們,他們得到的指令非常明確:想方設法的讓日本民衆對他們的現行制度產生嚴重不滿,尤其是對他們曾經以爲“神聖而不可侵犯”的“天皇”。
日本,該換個天了
而在此時的日本皇宮內,僞“天皇”裕仁的內心也充滿了焦慮和擔憂。雖然身在“皇宮”,但裕仁對於面前的情況其實還是非常清楚的。
日本在戰場上的表現如何,日本人的心態如何但是讓裕仁無法想像的是,在東京的街頭居然會出現了反對自己的聲音。
這是讓人難以相信的。裕仁始終認爲,無論日本政局發生了什麼樣的變化,但自己的位置卻是穩固的,是沒有任何人能夠動搖的。
可是,隨着戰場上的不斷失利,就連自己的位置也都受到了動搖
而在這些惶惶不可終日的日本人中,最能感受到勝利即將到來幸福的,是那些已經在日本奮戰了無數個年頭的中國特工們。 全文字無廣告
他們中有的人,從大總統王恆嶽還在四川的時候就已經來到了日本;有的人,在日本關東大地震的時候也沒有撤離
他們一直在苦苦堅守着,苦苦等待着國家的召喚,現在,這個時代終於到了。他們所有付出的一切努力,全都沒有白費。
松本海清這是第一次見到青鳥三末。
他們只知道彼此間的代號,“海鷗”、“幽靈”卻從來也沒有見到過本人可是現在勝利已經不遠,再不必刻意緊張的隱瞞着什麼了
松本海清給自己捲上了“老船長”的菸絲,這個牌子的菸絲對於他來說有着特別重要的意義。
一共有兩個人抽着這種牌子的菸絲死在自己的面前。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按理說我們這些‘沉睡者’是不應該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的海鷗,我叫許廣來,河南鄭州人,軍統第一期畢業。家裡有老婆和兩個孩子,還有一個老孃。我大兒子和小兒子的生日是如果有一天你能夠回國,麻煩你在我兩個兒子的生日那天,以我的名義給他們送上份禮物,就說是我送的。我知道,等我殉國之後,戴先生會編造出一些我如何死的藉口,但我想讓兒子們在成年前有個希望,以爲他們的爸爸還在”
一想到三戶格源臨死前的交代松本海清的心裡就一陣陣的發緊!
就快要勝利了,可是那些已經爲國盡忠的人卻再也無法看到勝利了
“現在我是東京行動組的最高負責人。”青鳥三末平靜地說道:“松本海鷗,我才接到情報,日軍囤積重兵於福山一線,正在與我軍激戰,我國防軍已經攻入福山,即將取得決定性的勝利。福山戰役結束,很快我們的軍隊就會逼近東京,勝利近在咫尺,現在我們這些人要做的,是配合國防軍的到來。”
“是,我明白。”松本海清把注意力重新收了回來:“經過這幾年的發展,我的行動組重新擁有了一定的規模,並且已經成功的策反大量的日本官員。只等到東京一旦遭到攻擊,我們就可以開始行動了。”
三戶格源點了點頭。對於這些老資格的特工,沒有什麼可以特別交代的,他們知道自己在什麼時候去做什麼樣的事情。
自己這一次來,其實是想看一看自己的同志。
在軍統裡,他們彼此之間都稱呼爲“同志”。這個稱號在平時看來沒有什麼,可是在異國他鄉,在獨自奮戰的時候,卻顯得彌足珍貴。
“保重,同志!”青鳥三末語氣凝重,但卻帶着真誠地道。
“保重,同志!”松本海清同樣如此說道。
這最簡單的幾個字,卻凝聚了這些長期在日本生活戰鬥着的特工之間最深厚的感情。勝利,離他們已經不遠了
和松本海清分手後,青鳥三末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自從東京大地震後,青鳥三末得到了荒井順淳前所未有的信任。荒井順淳對於青鳥三末所有的懷疑,都因爲一場大地震而消失了。
如果對方是一名間諜的話,那麼在大地震到來,自己身陷險境的時候是絕對不會救自己的,絕對!
同樣的感覺上杉信田也有。
如果不是青鳥三末的話,自己和司令官閣下的命早就葬送在東京大地震後的那一片廢墟之下了
“青鳥,上杉。”站在青鳥三末和上杉信田面前的荒井順淳面前凝重:“剛剛得到的消息,注意,這是絕密消息。支那軍隊已經攻進了福山,我帝隊正在進行着艱苦卓絕的巷戰,但是根據戰況顯示,福山很有可能落到支那人的手裡。一旦福山失陷,那麼緊接着就是岡山、神戶,然後,支那人要不了多少時候就會出現在東京的”
“司令官閣下,難道正面戰場的局勢竟然這麼惡劣嗎?”上杉信田有些不甘心地道:“海軍的那些廢物,他們丟失了帝國在海上對支那的絕對優勢,這才造成了今天的被動。他們應該對此負全部責任!”
“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荒井順淳面色凝重地道:“無論正面戰場發展到了什麼程度,我們都該做好最壞的打算了。一旦支那軍隊打到東京,並且東京無法防禦住的話,那就該考慮在支那軍隊進入東京之後我們做些什麼了。”
朝自己最信任的兩位部下看了眼,荒井順淳緩緩地道:“我宣佈,‘忍計劃’開始實行。”
青鳥三末和上杉信田一下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投到了司令官的身上。
荒井順淳拿出了兩份文件,分別放到了兩個部下的面前:“這是一份潛伏計劃,一切爲了最可怕災難的到來。青鳥君,上杉君!”
“哈依!”
荒井順淳殺氣騰騰:“哪怕支那軍隊進入東京,我們也都要血戰到底!要不斷的給予那些侵略者以巨大殺傷,不斷的襲擊他們,還有那些在支那人到來後可能當叛徒的卑劣的投降者,這裡是大日本帝國的東京,是天皇陛下的東京!”
“哈依!”
“去吧!”荒井順淳猛然擡高了自己的聲音:“帝國萬歲!天皇陛下萬歲!”
“帝國萬歲!天皇陛下萬歲!”
回到自己的家中,青鳥三末的腦海裡不斷轉着的還是那份名單。有種荒謬的感覺,荒井順淳居然把全部的潛伏名單交給了自己。
他起碼現在不會知道,自己纔是一個最大的潛伏者
千代子把一杯茶放到他面前的時候,青鳥三末居然沒有發現,一直到千代子輕輕的叫了一聲,他才反應過來。
對於青鳥三末的反常,千代子有些吃驚。在自己的記憶裡,自己的這位“丈夫”哪怕是在睡覺的時候,也總保持了充分的警覺,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過。
“快勝利了,千代子。”青鳥三末低聲說道。
千代子怔在了那裡。
“快勝利了。”青鳥三末重新說了一遍:“我們的飛機坦克,就快要出現在東京了。我們這些人的任務就快要結束了!”
雖然早有準備,但當真正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巨大的幸福感還是無法遏制的一波一波的襲來。
始終等待着的就是這一天,所有的艱苦和苦難,當這一天到來的時候都變得充滿了意義。千代子甚至都快忘記自己本來的真正名字了。
她還有一些不太相信的看向青鳥三末:“真的?”
青鳥三末笑了,當幸福真正到來的時候,總會有許多人覺得不太那麼真實,他加重了自己的語氣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
“真的,我們的軍隊就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