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燈敞亮,酒香與歌聲笑語交錯而過,名媛們舉手投足間都在不經意的炫耀着自己所佩戴的名貴珠寶。
不過,都比不上林雪蘭那般驕傲。
這是她的生日宴會,她的主場。
自迴歸林家以來,她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那般揚眉吐氣。從小跟隨自己的母親回到林家,飽受譏諷與白眼。
是的,她並不是正統的林家千金。
母親林芝跟自己的父親離婚後,毅然決然的帶着她回到孃家,將自己改爲林姓。爲此,林宅無數人都奉以白眼和嘲笑,表姐妹明裡暗裡的指責她鳩佔鵲巢。
爲了能在林家站穩腳跟揚眉吐氣,也爲了不讓自己的母親失望,她付出了常人難以想象的努力,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終於成就了第一名媛的名頭。
現在有誰不知她是林家的千金,又有誰會探知她到底是不是林家的正統。
從她少時第一次見到靳昭烈起,她就知道,這個人她一定要抓住,緊緊抓在手裡。不管是這個人本身還是身後連帶的家世財力。
林芝自然也是樂見其成的,畢竟靳家繼承人這個身份可以爲她們帶來想想不到的助力。果然,當林家二老知曉林雪蘭和靳昭烈走得頗爲親近以後,對她們的態度那是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也讓她們母女兩腰桿挺直了不少。
想到這裡,林雪蘭的脊背不由自主的又挺了挺。
現在,她的左手在靳昭烈的臂彎裡,脖子上戴着的是獨一無二的項鍊。這條項鍊是英國皇家設計師設計的唯一一款,名爲‘至愛’。
或許靳昭烈不知道,又或許靳昭烈知道。
這又何妨,因爲現在挽着他臂彎的是她,接受衆人祝福恭維的是她。
前方是自己母親滿意的笑容,林家二老的臉上也滿是喜悅。這讓她有種錯覺,她和靳昭烈正在走着柔軟的紅毯,這主場則是她最幸福的結婚典禮,家人朋友的祝福也殷切而至,交響樂的聲音透過窗隙飛到天際去,整個人的腳下像是踩着輕軟的薄紗,幾欲飄飛。
林芝微微低頭對着林家二老笑言,“看雪蘭和昭烈多般配啊。”
林家長子林家俊冷笑一聲在旁搭腔道:“三妹啊,別趕着趟子去攀關係,靳家家主的名字也敢隨口就來。我可是聽說,你這好女兒雪蘭到處買新聞發她和靳家主的花邊呢。”
林芝臉色微變,瞪了林家俊一眼,“胡說什麼。”
林家老爺拍了拍林芝的手打了圓場,“好了好了。今天可是難得的好日子,你們兄妹消停些。”
林雪蘭挽着靳昭烈在宴會大廳裡走動着,無數人前來獻殷勤攀關係,應付了一波又一波的人後,靳昭烈儼然已經有些不耐了。
他手腕微動正欲放開林雪蘭挽着的手,卻不料林雪蘭的手緊緊抓着他的臂彎。
微低頭,他看着身旁這個女人。
臉龐俊美,那低頭間的鳳眸幽深,好似柔情無限,卻只有近在咫尺的林雪蘭看到,那雙眼眸裡冷靜的幾乎冰寒,只有赤果果的質詢。
林雪蘭的手指不自覺的用力,抓着那強勁的臂彎,強自忍住心中那點苦澀,擡頭間已是笑顏若花
。
“是不是累了?哎,這種宴會本就累人,沒辦法的事啊。”她似真非假的說道。
靳昭烈抽出了自己的手,不帶一點猶豫,順便還理了理自己的衣袖,“覺得累就不要辦。”
他如實的說着話,絲毫不覺得這句話有什麼不妥。
林雪蘭一時間有些愣,原本暖意融融的欣喜瞬間消散開去,心底瞬間像是破了個洞,寒風直直灌進去,冷得渾身都在打顫。
委屈,無助,傷心……
無數滋味塵雜在心中,酸甜苦辣齊齊涌上心頭。
一時間,她忽然覺得自己這些年的追逐有些不值得,那麼多年,那麼多年,她一直追逐着他。
她突然不知道,到底是爲了什麼了。
這是她二十五歲的生日,是她自回到林家以來第一次的生日宴會,她那麼多年的期盼,林家二老的認可,終於有了成績,她如此的開心,如此的滿足。
可是靳昭烈的一句話,卻將她打入了谷底深淵。
他這句話全盤否決了她的努力,她的追逐。
林雪蘭眼底一陣酸澀,有淚意漸漸涌了上來,眼眶微紅,一時無話。
“雪蘭。”林芝走到她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站在這裡幹什麼?”
林雪蘭回過神來,眨了眨眼,將自己眼裡的淚意憋了回去。
靳昭烈對林芝微微頷首,便轉身離開。
“誒……”林雪蘭想要叫住他,卻被林芝阻止了。
林芝拉着林雪蘭朝着林家二老走去,“先去跟你外公外婆打招呼,機靈點。你啊,還是這麼笨,這男人啊可不喜歡女人一直黏着,黏得久了兩人就沒新鮮感了。”
林雪蘭並不回話,只是亦步亦趨跟着自己的母親。
林芝看了她一眼繼續說道:“男人就得像放風箏一樣,你得隨時放着他,讓他自己去飛,有多遠飛多遠,只要這風箏上的線一直在你手上就行。這樣在他飛遠的時候,你一收,他自然就會回來。”
林雪蘭抿了抿脣,乖巧的點頭,“知道了。”
林芝滿意的點頭,“這樣纔對,你這麼優秀,這靳家主母的位置你且等着吧,落不到旁人手裡的。”
林雪蘭壓下心中的委屈,深吸一口氣,挺直脊背朝前走去。
是啊,她的目標不止是靳昭烈的愛,還有靳家主母的位置。
這邊林雪蘭高貴優雅如引頸白天鵝,那邊的龍沫兒卻狼狽無辜如落水狗。
她瞪着衛生間的門,生氣的不得了。
她再傻也知道她是被人給捉弄了。
裙子被紅酒潑溼了,貼在身上粘粘乎乎的真的是難受極了,這高跟鞋穿着也是痛腳,真不知道人類爲什麼要發明這樣的鞋子,這簡直是在自虐啊。
龍沫兒一邊感慨着一邊脫下自己的高跟鞋,她試着爬門又試着趴在地上從縫隙裡呼救,可是十八般武藝使全了,都沒辦法。雖然她有法術吧,可是龍神爺爺在上,她可不想再長鬍子白頭髮了。
“嘿,有沒有人啊,快來開下門啊!”龍沫兒試着再喊了喊。
無奈一片寂靜,沒有人來回應
她的呼救。
龍沫兒有些苦惱的抓了抓頭髮,皺緊了眉頭,“再不出去楚勳要着急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乾脆破罐子破摔了。
往後退兩步,衝刺,起跳,蹬!
砰!
門應聲而倒。
巨大的響聲迴盪在空無一人的走廊上。
龍沫兒看了看周圍,隨即連連鞠躬,“對不起對不起,不是故意踢壞你的,我一定會把你修好的。”
她光着腳提起裙襬便向來時的地方跑去,一心想着楚勳可能再找她,倒是沒有考慮到其他。
宴會大廳裡,燈光聚集在林雪蘭身上,她輕輕矮身,一個淑女禮行罷,便和林加森一起跳起了開場舞。
優雅的華爾茲舞步,讓她整個人更加炫目。
“姐,你怎麼不和昭烈哥一起跳啊!”林加森有些疑惑。
林雪蘭輕描淡寫的說道:“他出去接電話了,你昭烈哥是個大忙人。”
林加森點點頭,便不疑其他。
林雪蘭垂下眼眸,掩住眼底中的情緒。剛纔靳昭烈離開大廳後,她也不知道他去哪裡了,甚至她都不知道他還回來嗎?
事實上,靳昭烈並沒有離開林家。
他來到了側廳裡的衛生間,也就是剛剛關住龍沫兒的地方。
他剛纔經過這裡的時候總覺得心裡一跳一跳的,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在發生,爲了探個究竟,他乾脆再過來看一眼。
可是,誰能告訴他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爲什麼衛生間的門會躺在走廊的中央?
靳昭烈揉了揉自己的額頭,一陣莫名。
一眼望去,他看到了地上一雙小巧玲瓏的高跟鞋。
靳昭烈皺了皺眉頭,心裡隱隱有種奇怪的感覺。
鞋子在這裡,那鞋子的主人呢?
鞋子的主人龍沫兒自是不知道,前後只差了五分鐘,她便能等到白馬王子來救她了,陰差陽錯不過如此。她進到宴會廳,卻發現燈光昏暗,大家都在跳舞,這下她是更加找不到楚勳了。
不知是不是情敵效應,在龍沫兒進來的第一時間,林雪蘭就注意到她了。
慌亂之下,她甚至連踩了好幾次林家森的腳,直把林加森踩得面容難忍。
“姐,你這可是高跟鞋,別再踩了,腳腫了。”林加森用着開着玩笑的語氣齜牙咧嘴的說道。
林雪蘭一陣尷尬,轉了一圈後,她眼眸一垂,心升一計。
一曲華爾茲跳罷,忽然一陣驚呼聲響起。
“糟了,我的項鍊呢?”林雪蘭滿臉焦急的拉着林加森。
林加森疑惑,“項鍊?什麼項鍊?”
林雪蘭摸了摸脖子,“就是我脖子上的項鍊啊,不見了,是不是掉地上了,快幫我找找。”
林加森老實的低頭幫忙找着,周圍人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紛紛圍了過來,一言一語的詢問着。
林雪蘭急得滿臉通紅,“那項鍊是靳昭烈送我的生日禮物,我今天才戴上的。”
直接搬出靳昭烈的名頭這可不得了,這可是靳家家主送的,那還不趕緊都幫忙找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