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幫殺手會再次出現,是允祿意料中的事,只是沒想到的是,纔出蘊花城,便遭到伏擊!
有了之前的教訓,允祿這回始終待在雨霏身邊,護着她站在遠處。況且有焚英、淬辛相助,對付這些人不在話下!
雨霏抓着允祿的手臂,探頭觀察着那些殺手,疑惑到底是誰想殺她?難道是那人?難道她已失憶了也不願放過她?這樣的話,未免太過無情了吧!還是說,因爲別的原因?因爲雲戟?
若真是如此,那這些人便是天府地閣中人了!雨霏雖然不懂武學,卻也知道天府地閣的功夫套路,從小看父親訓練屬下長大,怎麼也該記住的。如此想着便越發探出身子觀察。只是越看越疑惑,那是完全沒見過的套路招式!
而對方雖然人多,但是允祿那四個屬下顯然比他們要厲害的多,且個個出手狠絕。長劍揮下,一人灑血倒下。
雨霏被這一幕嚇到了,迅速躲回允祿身後。一想到那邊的廝殺,想到有人被殺,身子便不自覺的顫抖。兩世加起來,她唯一見過的死人便是自己的父母,那時還小,也並不那麼害怕。可是如今,就在面前有人痛苦的喊叫,倒下,死去,又怎能不讓她害怕!
允祿察覺到雨霏的情緒,伸手將他擁在懷裡,安慰道:“別怕!你要明白,江湖,就是這樣的地方!他們不死,死的就是你!”
雨霏緊緊抓着允祿的衣衫,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人命草芥嗎?所以她討厭所謂的江湖!每次父親出去一段時間回來,她總覺得能隱隱聞到血腥味!總會擔心父親有一天回不來……總覺着這樣的世界太過殘酷!
兵器相交的聲音還在繼續,雨霏將臉埋在允祿胸前,儘量讓自己不去在意身後的聲響。
不知道過了多久,允祿扶起雨霏,輕聲說:“上車吧。”
無力的點點頭,卻始終不敢回頭去看。空氣裡隱隱傳來血腥味,只一息,便讓雨霏腹內翻騰,陣陣作嘔。
這讓扶着她的允祿一陣緊張,邊幫她撫背,邊焦急地喊淬辛過來。
終是沒能忍住,將胃吐了個乾淨。支起身子的瞬間,卻瞥見遠處那滿地屍體,只覺身子瞬間僵硬,一股涼意從腳底直竄到頭頂。瞬間彷彿回到前世父母逝去的場景,渾身是血躺在地上,血是溫熱的,然後慢慢冷了下去……
不知道爲什麼,此刻的她,目光難以從那些躺臥的屍體上收回,彷彿在等着他們腐朽一般。直到發現有張面孔似曾相識,她竟下意識走近,想去看看到底是誰。只是她才走近一步,便被身旁的允祿攔住。
允祿也是沒想到,雨霏會突然走上前去,明明剛剛還怕得發抖。況且那些人未必徹底斷氣,萬一就等機會行刺,豈不是措手不及。所以他也不管雨霏到底要做什麼,便直接將她攔下。
而被攔下的雨霏也就此止步,看着那張讓她熟悉的臉,努力思索着在哪裡見過他……片刻後驚訝地喊出口:“管玉音!”那個自小跟在雲戟身後,如今該
是雲戟未婚妻的管家小姐,面前躺着的人,便是時常跟在她身側的侍衛。
管家小姐嗎?現在想想,那平時對她還算和善的女子,怕是恨她許久了吧!還記得年幼時,她時常要跟着雲戟,而云戟卻總想着甩開她。那時雨霏覺得多一個人,也可以有別的話題,便總是勸雲戟帶着她。直到不久前,雲家與管家當衆宣佈要結爲姻親卻被雲戟斷然拒絕時,管玉音在後堂大哭不止,雨霏才明白這小女子的心思。而她又何嘗不是那時才知道了雲戟的心思,才慢慢正視那個總被自己當做小孩的男人!只不過,他們終究是有緣無分吧!
“是管家的人嗎?”允祿在聽到雨霏驚叫出口的名字時,便明白了事情原委。只是按這情況來看,該是那管玉音擅自派人追殺雨霏,否則以管家的能力,何以只是派這麼幾個低級的殺手來。
既然知道了元兇,便也有對付的方法。只要將此事透露給雲戟,不信他不插手阻攔,他倒要看看這雲管兩家到底能否聯姻成功!以爲將雨霏塞給別人,便能讓那雲戟乖乖聽話,那第一公子云戟,便也不過如此,倒是他高看了雲戟,妄自將他當做對手了!
“雨霏,別擔心了。”他以爲雨霏的反常是因爲知道對方是誰,而擔心難過。畢竟,那是雲戟的未婚妻。
雨霏卻慢慢皺緊眉頭,然後伸手緊緊抓住允祿的手臂,有氣無力道:“允祿,我腿軟。”
允祿聞言,幾不可聞的嘆息,隨後笑着彎身抱起她,吩咐衆人繼續上路,便直接鑽進馬車。在車內坐穩後,卻依舊將雨霏抱在懷中。
雨霏倒也不想推開他,這麼窩在一個人懷裡,感覺似乎不錯。馬車再次走動,雨霏這纔想起問他:“那些人,都死了?”
“嗯。”
只四個人啊!其他幾個侍衛卻是待在一旁看管馬車。此時雨霏能肯定,允祿這所謂的屬下,絕不是天府地閣之人。那殺無自是不用說,煉刃始終以允祿管家身份自居。至於那後來的淬辛與焚英,便更是不可能!
“你,究竟是什麼身份?”
允祿笑了笑,低頭看着窩在她懷裡的雨霏,道:“你想知道的話,我可以告訴你!”
閉眼沉默了許久,雨霏笑道:“我不想知道。”
知道別人秘密的後果,她已受過一次,不想再來第二次。況且,他是什麼人,也沒那麼重要!最糟糕的的情況便是殺人犯,何況,人,他剛剛就殺過了,雖然不是親自動手,卻也相差無幾!只要她肚子裡有他的孩子,她便得跟着他,她能依靠的也只有他!至於將來,他是否還會這般待她,她也不想去考慮!雨霏覺着按她的心裡年紀,便是已到了不想再去計較的那麼多的時候了吧!
只是,究竟是不想多做計較,還是因爲不愛而無所謂,抑或是因爲怕受傷害而刻意迴避甚至懼怕,恐怕一時間誰也說不清楚。
天空下起了淅瀝的小雨,隨後越下越大,雨霏待在馬車內,自是不懼風雨,只是車外騎馬的衆
人不好過!
於是雨霏提議先避雨,允祿自是無異議。
只是這避雨處也不是想找便有的。片刻後大雨傾盆,將騎馬的諸人瞬間澆透。待終於尋到避雨之地時,那些個人已都從內溼到外,不過這卻絲毫不影響他們的行動力。雨霏還在尋找可以休息的地方時,煉刃等人便已找來廢棄桌椅,架起了篝火。
聽煉刃說,這裡是個廢棄的驛站。本就很小,破敗後,也就這大堂還能做避雨之地。
大堂內升起了兩堆篝火,允祿拉着雨霏坐在其中一堆旁邊,接過小如遞來的披風替雨霏披在身上。另一堆篝火前,一幫大男人聚在一起悉悉率率說着什麼,還不時看向這邊,接着煉刃起身走近,躬身喊了聲:“主子。”
允祿只回頭看了眼他,便明白了他的用意。笑着將雨霏拉近懷裡,擋住雨霏的視線,道:“讓他們快着點。”
於是那邊一陣聲響,這讓被束的雨霏甚是好奇,想掙扎開,卻使不上一點力氣。於是只能悶聲問道:“在做什麼,爲何不讓我看看?”
話剛問完,便聽到耳邊傳來允祿戲謔的笑聲,“我的屬下在換衣服。”
雨霏瞬間無言,一想到不遠處有一堆光果之人,便直讓她臉上發燙,悄悄將臉埋在允祿胸前,卻因允祿那戲謔的笑聲而嘴硬道:“有什麼啊,看一下他們也不會少什麼!”
此話讓允祿臉黑,稍有不悅道:“娘子想看的話,爲夫可以讓娘子看個夠……嘶……”話未說完便痛苦的變了臉色。
這話自然是換回雨霏狠狠的反擊,擰着他腰側的手絲毫不見放鬆,反而上癮似的擰一擰,停一停,直讓允祿壓着聲音拼命求饒。
外面雨勢絲毫不見減弱,小如便趁機熬了驅寒湯,一行人便圍着篝火邊喝湯邊等雨停。
雨霏不失時機的跟小如請教着驅寒湯的做法,其實只是不想這麼呆坐着,跟旁邊那人一起製造凝重氣氛罷了。總覺得,她與允祿無話可說。
湯喝完了,小如收了碗,就着房檐落下的雨水去洗碗了。於是她與允祿這邊,又開始了沉默。
允祿猶豫了許久,才小心問出了他對於雨霏唯一在意的問題:“娘子,你失憶的時候爲何會說自己是借屍還魂?是產生的臆想嗎?”
雨霏想,既然她已經對允祿說了前世的事,那邊沒什麼好隱瞞了。於是,她回答:“因爲我是帶着前世記憶出生的,所以失憶時只是失去的此生的記憶而已!”
“那娘子爲何會失憶?按照醫師的說法,娘子應該是後腦被人以武力中傷,卻是很好的控制力道,只傷了筋脈!”
對此,雨霏撇開臉,不願提及。
允祿見此,只能深深嘆氣:“我只是怕娘子會再次遭不測,娘子若不想說,爲夫不問便是!放心吧,爲夫會保護你,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
說要保護她不受傷害的人,允祿不是第一個!而這話說出容易,做到難!她不敢再相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