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靈王悵然失落獨自徘徊在路上,與師傅聊過後,他想了許久,始終無法釋懷。諦業火竟早已亡故,世上卻只有他還在糾結着當年的情怨!本是將諦業火當做報復的目標才走到今天這一步,可是此時卻發現那個目標根本不存在,他努力做再多也是白費。這讓他如何接受,怎能接受?
不知不覺走到了裙羽殿門口,卻見院落中有人,屋內點着燈火,不禁疑惑雨霏已被帶走,此處又是何人?好奇下便走進裙羽殿,隨便問了個下人才知道,此處竟是雲戟。
知道是雲戟時,風靈王有種天涯淪落人的心境,同樣的遭遇,他此刻卻是很能體會雲戟的心情。同病相憐,風靈王自是忍不住想要試着安慰他,起碼此時有着同樣心情的他也想找人說說話。
已踏進內殿,風靈王便聞到一股濃重的酒味,進門看到雲戟醉臥牀邊的樣子,不由深深嘆息。
雲戟雖喝了不少,卻並未喝醉,聽到有人進來時便睜開了眼,看着那人走近才知道是風靈王,卻是也不見禮,扶着額角繼續靠在牀邊,只是低聲道:“王上有事?”
“並無,只是知你在此,便來看看!”
那邊雲戟卻是低聲笑了起來……今日允祿所展現出來的實力,讓他由衷不及,看着雨霏眼中只有那人,便是心死意滅!今晨就在這張牀上,他差點要了雨霏,可是最終還是忍住了!終究是怕雨霏的恨,也許心底有着某種預感,今日便是訣別,知他二人無緣,強迫只會讓人更苦痛罷了!
風靈王坐在了雲戟身旁,此刻的他不是高高在上的王,只不過是個同樣爲情所困之人罷了。
“爲何,獨爲伊人受盡相思累,奈何,只爲一人,傾覆所有!就此放手,不甘,亦不願!”
風靈王的話倒是讓雲戟突然來了興趣,不由問他:“王上所說之人?”
“我所愛這人,早已嫁人,亦已離世!我就這麼思念着她,恨着她……執迷不悟又當如何,我心中只有她罷了!”
似是感同身受,雲戟不由同樣苦笑道:“是啊,心中只有她罷了!無論過了多久,就只有她。”
在別人眼裡的固執、執着,終於有了可以理解之人,二人不由會心大笑。
風靈王回到寢殿時,倉印已等在了政殿。進殿前,黑袍人卻是率先對他稟告了什麼,登時風靈王便怒火升騰,匆匆進了政殿。
倉印跪在殿中央,垂首一副認罪樣!
撩起衣襬坐在軟椅上,責問道:“倉印,本王讓你去追孩子,可有結果?”
“請王上責罰,倉印有負所託!”倉印俯身叩拜。
風靈王一掌拍在面前的桌上,沉悶的聲響後便是他震怒的呵斥:“你個忤逆之徒,竟然助那些人離開了王城!否則以城外這重重包圍,他們就算是飛也休想輕易離去!”
倉印重重垂首:“請王上責罰!”
“責罰!責罰!責罰有什麼用?你們一個個都知道護着別人,一個個都認爲本王是在做惡,所以一個個都離本王而去
,恨不得離本王越遠越好是不是?宓兒是這樣,本王辛苦養大的你又是這樣,明明是親身女兒仍是這樣……好啊,好啊,你們都走……舉世獨我,若被天下人所棄,殺盡天下又何妨!哈哈……”
看着風靈王這激動的樣子,倉印忽然感覺到不妥,忙起身拉住了他,大喊:“義父,義父,並無人背叛你,不要如此想啊……”只是他勸解的話還沒說完,便被風靈王推開,“來人,將此逆賊關進大牢!”
一聲令下,迅速有兩名黑袍人進門,準備將倉印拉下去。倉印卻是奮力掙扎,卻不想風靈王一拳砸下,倉印只覺胸腔一痛,便知不僅胸骨受損,更是受了內傷,接着便被那二人拖了下去。
接着風靈王下令,徹底封鎖王城,圍困諦焰宮之衆,讓衆人待令,等他親自前去。並讓人喊了雲戟前來,吩咐雲戟立即前去聯絡江湖各派,說王室願助衆人一臂之力,要諦焰宮抱得血仇!
如今的風靈王只是如當年一般再次陷入癲狂,而且比當年更嚴重,更失常。那時不過是追着倉宓,使盡手段想將人搶回來,而今次卻是要揚言大殺天下!不管怎麼想,此事都有些嚴重吧。
王宮內一時間處處可見行色匆匆的侍衛,如臨大敵一般。這些個下屬自是不知道他們的主子已經失了心性,陷入癲狂,奈何知情且能制止他的隋柯谷主,此時卻是去了風滅處,那裡雖在王城內,卻也是離王宮有一段距離的。何況如今的狀況更是沒人會去通知那邊的吧!
唯一的希望怕也只有隨雲戟一起來的幾名無冊樓屬下了吧。只是這幾人既是無冊樓之人,便也是知道無冊樓也是屬於王室的,所以對於風靈王親自下的令,他們也是不敢違逆,好在隋柯谷主去了風滅處後,命壬申守在此地。於是,那幾人第一時間去找了壬申,好歹是樓主師弟,總該有些法子的。
黑袍人將倉印送入牢裡後,便吩咐牢中守衛去請醫師,並好好照看他,畢竟倉印可是無冊樓之主。
差去請醫師的侍衛纔出了大牢,便看到迎面而來的壬申,纔想起似乎此人便是醫師!於是,便將壬申迎了進去。
壬申見到倉印時,他已然昏死過去,面色蒼白,滿頭大汗。壬申粗略檢查後,忙先喂倉印服下了止痛藥。那一擊,傷及內臟,好在胸骨未斷,否則就難辦了!見倉印面色稍微好轉,壬申才安心許多,果然是很痛吧。
指揮着無冊樓幾名屬下將帶來的竹架放好,並將軟被鋪在上面,然後命人將倉印輕輕挪到上面。一聲“走”便擡起人出了牢房。走之前壬申對那守牢侍衛道:“人我帶回去醫治了,王上現下忙碌,不會管什麼的!若以後問起,便說是被無冊樓之人帶走即可。”
那人躬身答是,便是毫不阻攔。
出了牢房不久,倉印便醒來了,轉頭瞥了眼走在一旁的壬申,不由問:“可有給師傅送信?”
“送了。師兄還是先關心自己的傷勢吧!王上的事,師傅跟師祖會處理的!”
輕輕嘆了口氣,倉印不由閉上眼。以前
就聽師傅總抱怨義父心性無常,癲狂易怒,今日算是真正見識到了。
一小隊人穿過一條悠長的大道,待正要轉彎時,卻聽到前方有說話聲傳來,便迅速止了腳步,畢竟這還是在王宮裡的,剛被王上送入牢裡,他們就給弄出來,這要讓人看到,即使王上本來不想怪罪,到後面也會怪罪的吧!這麼做明顯不將王上威信放在眼中,不嚴懲才奇怪。
幾人剛停下步子,收斂了氣息,那邊聲音又傳來:“少閣主英雄少年,自是願意幫諦某這個忙吧!”倉印與壬申對視一眼,二人自是聽出這聲音是諦柒。
“諦先生乃是無冊樓之人,如此小事,只要先生求助樓主,便可輕易完成吧!”說話的人乃是雲戟,倉印與他也算有些交情,自是相熟的。
“少閣主也該知道,那倉印樓主與諦幽冥可是雙生兄弟,怎會願意出手殺諦幽冥?”
“我記着無名城時,樓主可是差點要了諦幽冥的性命!”
“唉,今時不同往日!樓主自知道自己並非被諦焰宮所棄,便似乎隱隱傾向諦焰宮,甚至今日在城門阻攔諦焰宮之人時,關鍵時刻樓主竟幫他們攔住了王上的屬下,才讓那諦焰宮之人逃脫的。就因此,樓主才被王上打入牢中。”
“爲何你非要取諦幽冥性命不可?”
“諦柒在江湖飄泊,終不是長久打算。只希望後半生有所依託,我這人自小的夢想便是成爲諦焰宮之主,如今也知道這是不可能之事。但是若想要回去諦焰宮,首先要除去的便是諦幽冥,那些個老傢伙可以等他們百年,可是我卻是萬萬熬不過諦幽冥的。當年我篡位之舉,害死了他母親,他絕對不可能放過我的!”
“所以,你最近都是在躲着諦幽冥嗎?”
“少閣主見笑了!那諦幽冥,確實是厲害角色,我諦柒不及萬分!”
“你這想法,倉印可知?”
“怎麼可能會告知樓主,不說他與諦幽冥關係,不說我曾騙過他說是當年被諦焰宮所棄之事,他雖不與我計較,卻也是因爲王上的原因在內!呵,不瞞少閣主,其實當年前諦君帶着夫人在外時,是我派人聯繫江湖強盜殺手追擊他們,卻不想王上竟派人幫了他們,而倉印便是那次被王上所救。若他知道這始作俑者是我,怕是不會放過我吧!”
諦柒沉浸在回憶裡,完全沒有顧忌到周圍的情況。倒是雲戟敏銳地察覺到了附近有不同尋常的氣息,似乎帶着隱隱殺意,不過卻也察覺到那不是針對他!對此雲戟只是暗暗做了防備,卻也不甚在意。
好不容易暫時壓下傷痛的倉印卻是因爲諦柒的一番話加重了傷勢!壬申忙喂他服下去氣化鬱的藥散。
倉印一邊努力壓制怒氣,一邊儘量避免傷勢嚴重。待胸口疼痛減輕,氣息穩定,一張臉已滿是殺意,趁着月色異常駭人!
“壬申,派人將那諦柒給我捉來!”開口第一句話便是命令。
“知道。”
這麼多年的怨,這麼多年的恨,總該有人爲之付出代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