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一笙看着這個場景，突然覺得鼻子酸的厲害。
橙子叔叔，橙子叔叔……橙子叔叔……
如果時間可以定格，她寧可用餘生的全部，換這個場面的定格。
可惜的是，時間永遠都走在前段，孤傲的一分一秒的行走，半分不會停頓。所謂的定格畫面，不過是癡人說夢。
可惜，我們之間，再多美好，只是過去。
可惜，我和你……之間總有千千萬萬條鴻溝。
霍琛做什麼一向都是非常有效率的，哪怕是最不擅長的做飯，速度也是槓槓的。
二十分鐘，兩菜一湯，結束。
這是顧一笙愛的口味，沒有多油膩，也不是複雜的西餐，只是很簡單，很普通家庭的菜式。
顧一笙鼓掌，“叔叔真棒！”
她笑着甜膩又可愛，嘴角兩邊梨渦深深淺淺，直接盪到了霍琛的心坎裡，讓他看的恍惚。
今日，從某一段時間開始就不一樣了。
從孩子失去的那一刻，她便對他冷漠、叛逆，連話都不聽。
算起來，今天這樣的笑，真的是久違了。
霍琛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一抹弧度，軟軟的、淺淺的。
他伸手，揉了揉顧一笙的頭，“乖。”
一字“乖”，低低的聲調，帶着藏不住的寵溺和溫和，瞬間讓兩個人之間的氣氛緩和下來。
甚至有一種掉入夢境裡的直面感覺。
那場夢境，名曰：過去。
“叔叔，我幫你啊。”顧一笙站了起來，笑嘻嘻的說道，主動伸手去端菜。
卻被霍琛給阻止了。
他搖頭，聲線霸道又不失寵溺，“你去餐桌那邊坐好，什麼都不需要做。”
他主動把盛滿湯大碗給端了起來，男人粗壯的手臂上是最有力道的。
顧一笙看着，笑着，也不多說什麼，乖巧的走到餐桌上，等待霍琛把飯菜都端好。
兩分鐘後，顧一笙拿着筷子，聞着這飯菜，臉上露出非常滿足的表情。
她咬了咬筷子看着霍琛，“那麼，我開動了哦。”
霍琛點頭。
顧一笙便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開始吃了起來。
霍琛並沒有動筷，只是靜靜的看着她，眸光是越發越發溫柔下來。
眼眸深深，醉人的緊。
不過是因爲在她臉上，看到了昔日的甜膩笑。
周圍的傭人看着自家先生跟小姐這樣和諧的一幕，心裡也是很安慰的。
這些傭人有的都是霍家別墅的老傭人，就算是後來霍琛搬到這家開始請的傭人，那也是有不少年歲了。
都是看着霍琛跟顧一笙之間糾葛走過來。
正所謂，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有時候，這些跟他們朝夕相處的傭人，反而更能把事情看的透徹明白。
這些傭人都知道，霍琛和顧一笙彼此之間是有情的，他們爭持是爭持，吵鬧的兇也有。
但，溫情的時候，卻叫人忍不住飆淚。
他們也本該是這樣，歲月靜好，相擁到老的狀態的。
那些爭吵、分裂……都不該是兩個人該有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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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的期間，顧一笙都是低着頭一直吃。
飯，一口一口放到嘴巴里。
菜，一口一口咬進去。
湯，一口一口喝進去。
就是沒有停頓過，就一直吃一直吃，那股勁，就是要把這些全都吃光了，才能善罷甘休。
霍琛本來是很溫柔的看着，但看着顧一笙吃的開始勉強，便眉頭都皺了。
她一直吃的少，就算是簡單的兩菜一湯，她最多也就吃三分之一。
可是現在，飯菜都快吃完了，而她還在吃。
那一股勁，彷彿就是要把這些全都吃光了，才能善罷甘休。
霍琛眉頭開始皺起來。
在顧一笙嘴巴鼓起的老大的時候，握住了她的手，阻止她繼續吃。
“吃不下就不要吃了。”他說的同時已經伸手去拿顧一笙的筷子了。
顧一笙卻不肯，緊緊的捏着筷子，不肯鬆手。
因爲嘴巴還有東西，她說不了話，只能瞪大了眼睛，一直搖頭，表達自己要繼續吃的心態。
霍琛臉色開始難看，一用力，直接把顧一笙的筷子給搶了過來，按到桌子上。
“我說了，不要吃了就不要吃了！”霍琛的聲音有些大了，顯然是帶着怒氣的。
周圍傭人都詫異的看着霍琛跟顧一笙。
本來還在欣慰兩個人終於能夠好好的了，結果維持還不到五分鐘，就又開始爭持了。
顧一笙看了看霍琛，又低頭看着被他按在手下的筷子。
垂了下眼眸，停頓數秒，最後擡起眼眸，拿起旁邊的勺子，準備開始繼續吃。
霍琛直接怒火飆了上來，一把把顧一笙的勺子搶了過來，直接摔到了地上。
他站了起來，什麼都不說，捏着顧一笙的臉，強行把她嘴巴里的食物給摳出來。
他動作有些粗魯用力，因爲是真的很憤怒。
臉色陰沉沉的。
霍琛就是非常憤怒，她不聽自己的話，非常憤怒，她在勉強自己。
她的身體是他的，心是他的，一切的感官都是他的。
她必須要好好愛護自己，絕對不容許傷害自己。
把顧一笙的食物給摳了出來，霍琛才徹底放開制服她的手。
顧一笙一隻手撐在桌子上，一隻手捂着胸口，一直咳嗽着。
霍琛拿過旁邊傭人遞的手絹，擦拭自己的手。
臉色依舊不好。
顧一笙咳了一會兒，便好了。但她沒動，保持剛纔那個動作坐在位子上。
霍琛看着她，也不說話。
兩個人開始僵持下來，彼此沉默，周圍的傭人更是不敢有任何的聲響。
頃刻之間，周圍安靜的讓人汗毛都豎起，覺得有些可怕。
兩個人就一直沉默着，不知道是在默默較勁，還是說，真的無話可說。
時間，一分一秒的度過。
兩個人，一分接着一秒的沉默。
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一直到周圍安靜的讓所有人都受不了，壓抑的讓人快崩潰之際，才緩緩的響起一道聲音，“我，只是想，和你好好的。”
這很輕很輕，輕的彷彿一碰就碎。
太薄弱。
但，就算再輕，還是被霍琛聽到了。
他站在原地，還是沒有說話，動作也沒有改變，但身體卻僵硬了。
眼眸裡，那一抹驚訝一閃而過，雖然快，卻也不是捕捉不到的。
顧一笙擡頭看着他，“橙子叔叔，我只是想和你好好的。”
沒有誤會，沒有分裂，沒有對峙。
可惜……
關於他們之間，所有好的，都只能存在夢裡。
是現實無法觸碰的美夢。
像天上的雲朵，只能遙望、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