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花彪拜師大喜之日,鄙人馬上安排酒席,請各位真人賞臉,同我和師傅共飲幾杯!”花彪慷慨陳辭,轉頭又對沙軒恭敬地說道,“師傅,你老和師孃難得到京城來,這次你一定要好好玩!玩個盡興,玩個痛快!”
這麼多人跟着,還能耍好?沙軒不是很想去,就對花彪說:“我這次到京城裡,主要是想託你幫我辦點事情,至於酒席,改天再擺吧,我也累了,你給我和夏青安排一個下榻之處就行了。”沙軒的話較爲生硬,明顯就有拒絕的意思。
花彪自然聽出來了,他乾咳了兩聲,一點也沒有大哥的模樣,他訕訕地說道:“師傅,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回頭我叫牛新安排。既然師傅和師孃今天累了,那我這就送你們前去休息。”說完回頭又對煙塵道長交待了一聲,就領着沙軒和夏青從正門走出去。
牛新正立在門口,看見花彪出來,連忙迎了上去,偷眼看了下表情平淡的沙軒,急忙對花彪彎腰行禮:“彪爺有何吩咐?”
“牛新,你給我師傅和師孃的住宿安排妥當了嗎?”
“彪爺,你師傅......”牛新詫異地問道,“他們來了嗎?”
“哦,我忘了給你說。”花彪轉頭看向了沙軒和夏青,笑道,“牛新,你聽好,他們就是我的師傅和師孃,你辦事牢靠點,別把我師傅和師孃怠慢了。”
牛新的眼睛一下睜得老大,頓時就蒙了,驚訝地看着沙軒和夏青:“他,他們是彪爺你的師傅和師孃?”
“什麼他不他的?牛新!我師傅和師孃乃是世外高人,你說話的語氣,注意一點!”花彪狠狠地瞪了牛新一眼。
“是!彪爺,我已經把你師傅和師孃安排在雲都賓館了。”牛新趕緊小心地說道。
“你叫我師傅和師孃住四星級的賓館?”花彪勃然大怒,“你怎麼辦事的?牛新!立刻給我師傅和師孃安排帝豪大酒店!”
“花彪,不用這麼費心。”沙軒截住花彪的話茬兒道,“我住兩日就走。”
“師傅,這是徒弟應該做的。”花彪馬上陪着笑臉,“你和師孃多住些時日,我纔有時間請教師傅入門之道啊!”
媽的,收個徒弟真麻煩,沙軒在心裡嘆了口氣。
牛新被花彪莫明其妙地罵了幾句,心道:這不是幫中的規矩嗎?地方上的老大到京城來,降低他們的標準,免得他們生出驕縱之心。但牛新不敢這樣說,他垂着頭恭敬地回道:“彪爺,我這就安排下去。”
沙軒看牛新前倨後恭,心道:幫中規矩太多,幸虧自己是個不管事的,只要老子不順心,一拍屁股就走人。
沙軒和夏青跟着牛新到了帝豪大酒店才知道,這裡是京城最豪華最氣派的五星級大酒店之一。
花彪按最高規格接待沙軒和夏青,直接把二人安排了總統套房。不過,沙軒自幼在山林呆慣了,非常厭倦這種極盡奢華的地方,因此,他連門都沒進去,直接命令牛新給他換一個清靜的地方。牛新十分爲難,在請示了花彪之後,才又把沙軒和夏青安排進了京城外一處山青水秀的別墅!
沙軒一眼就喜歡上了這裡。
這裡有座幽幽的青山,山前有個靜謐的湖泊,湖泊四周,散落着數十幢古色古香的別墅。
沙軒和夏青住的那幢別墅,面朝湖泊,春暖花開。夏青自從遇見了沙軒,就開始了她奇異之旅,來了京城,她很少說話,不管遇見了什麼,她都習慣性地躲在了沙軒身後,而現在,良辰美景令她高興,她終於開口了:“從今天起,我要天天跟着你,做個幸福的人,哪怕餵馬、劈柴,周遊世界!”
這話聽起來怎麼這麼耳熟呢?沙軒正想問一句,旁邊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餵馬,劈柴,周遊世界從明天起,關心糧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湖邊一塊大石頭上,坐着一個約摸十四五歲的少年,他背對着沙軒和夏青,頭髮較長、穿着一套黑色的燕尾服!
原來是這傢伙在旁若無人地朗誦海子的詩歌!
沙軒驚異地看着他的背影,覺得他十分古怪,但是古怪在什麼地方,卻又說不出來。
夏青見沙軒看着那人發呆,不禁推了他的胳膊下,柔聲問道:“沙軒,你怎麼了?”
“我覺得湖邊上那傢伙好像跟我有什麼關係!”沙軒莫明其妙地說道。
“不會是你失蹤多年的弟弟吧?”夏青笑問道。
爲什麼我總有一種奇特的感覺?沙軒下意識地向前走了一步,高聲問道:“這位小兄弟,請問你是誰?”
那少年一動不動地停在了那裡,不知在思索着什麼,沙軒等了他近兩分鐘,他竟然也沒有轉頭!沙軒剛想走過去,那少年卻突然在石頭上轉過身來,但卻沒有站起來,依舊坐在石頭上。
那少年手裡面竟然拿着一根剝了皮的香蕉,他看沙軒的眼神絲毫沒有初見陌生人那種躲閃,他的臉上還掛着一絲詭異的坦然的笑容!
夏青卻被嚇了一跳,那少年長相十分奇特,尤其是眼睛,又細又長,眼角上挑,眉毛又濃又黑,斜飛入鬢髮中!更古怪的是,那少年看沙軒和夏青的眼神,十分犀利,與他這種年齡絲毫聯繫不起來!
“我昨晚夜觀天相,就算出來,今天會在這裡遇見你們!”那少年開口就說出一句令沙軒和夏青吃驚不已的話出來,“所以,我今天一直在這裡等你們!在我吃完了十根香蕉過後,我終於等到你們來了!”
沙軒才發現那少年旁邊有一堆香蕉皮。
“請問你叫什麼名字?我們認識嗎?你等我們做什麼?”沙軒皺了下眉頭,難道這個傢伙就是傳說中的江湖巨騙?
“我叫王秀雙!你呢?”
那少年原來有個小姑娘的名字,沙軒這個名字落在他身上,便猜想是不是他的父母想把他當女孩子養。
“你既然會夜觀天相,那天相沒告訴你,我叫什麼名字嗎?”沙軒嘿地笑了聲,你這小子,到底想騙老子什麼?
王秀雙搖了搖頭,淡然說道:“我昨晚夜觀天相,發現史上最明亮的一顆流星劃過天際,他旁邊還伴着一個小流星。我掐指一算,卻只能依稀算出來一個方位,其他什麼都算不出來。還是你告訴我吧。”
比老子還小,裝得比老子還深沉,有意思!沙軒被他搖頭擺尾的樣子逗樂了,不禁笑道:“我叫沙軒,她是我老婆夏青,秀雙同學,今天星期幾?”
“星期二。”
“那你是逃課出來的?”夏青詫異地問他。
“這年頭,老老實實讀書的,都是替人打工的,經常逃課的,才更有出息。”王秀雙一本正經、老練地看着沙軒和夏青,又斯文地咬了口香蕉。
“你逃不逃課與我沒關係。我只想知道,你等我們做什麼?”沙軒再次把話題收攏。
“昨晚看見那顆流星過後,我就直覺你將來可能是我將來最大的敵人,所以,我必須來找你。”王秀雙詭異地看着沙軒。
那是一種成熟得可怕的眼神,看得沙軒心中突地跳了下,不免生出戒備來。我日,一個凡間的少年,竟能觸動老子的心神!沙軒吸了口氣,鎮靜地笑道:“秀雙同學,我會成爲你哪方面的敵人?情敵,還是道上的敵人?”除此之外,沙軒還真想不出來,他和這個叫王秀雙的,能在哪些地方會發生衝突。
王秀雙眼中閃過一絲狡詐,轉瞬間又消散了。
“也許我的判斷有誤。”王秀雙平靜地看着沙軒,居然說出一番令夏青都暗暗好笑的話出來,“從面上看,你是個胸無大志的人,除了美女,你沒什麼追求,你完全就活在了一種無意識的狀態中!”
幹你哥哥,比老子還小,居然一副少年老成、吃不完要不完的樣子,沙軒不屑一顧地叫道:“我現在生活得有滋有味,又有這麼漂亮的老婆,還有什麼不能滿足的?”說完,一把摟過偷笑着的夏青,露出一副悠然自得的表情。
“那就好,我真希望你一直能這樣紙醉色迷下去。”王秀雙又咬了口香蕉,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日後我再送你兩個美女,保證不比你現在這個老婆遜色!”
“小屁孩,討打!”夏青笑嘻嘻地嬌罵道,“自己的毛都沒長全,就去操心別人的問題了。”
沙軒忍不住也哈哈大笑起來,厚顏無恥地開着玩笑:“秀雙同學,你要是真給我弄兩絕色美女,我應該怎麼感謝你呢?”
夏青用胳膊肘兒輕輕地捅在沙軒腰上,嗔怪道:“沙軒,他還是個小朋友,你別把人家教壞了。”
“夏青老婆,你看清楚,那是他在教壞我!”沙軒看了夏青一眼,不以爲然地笑道,“這個秀雙同學,看起來很成熟,說不定從小就在花粉中泡大的。”
“弄幾個絕色美女,那是小事。”王秀雙掐着小指頭對沙軒比了下,意思是美女就這麼大回事。
我日,比老子還大男子主義!沙軒怔了下,旁邊的夏青不滿意了,秀眉一擰,瞪着王秀雙嚷道:“婦女也頂半邊天也,你這個小傢伙,怎麼門縫裡面看女人呢?”
王秀雙沒有被夏青憤憤不平的目光嚇倒,反而上前一步,平靜地說道:“夏青姐姐,婦女的確能頂半邊天,但是,你們能壓住半邊天嗎?”
“壓住半邊天?什麼邏輯?”夏青不禁笑道,“呵呵,秀雙同學,有誰能把天壓住呢?”
“我!”王秀雙頭一昂,隨即轉向一邊:“那是不可能的。我現在只是個普通人!”
沙軒狐疑地看着王秀雙,皺了下眉頭,這傢伙怎麼如此奇怪,渾身上下沒有一點霸王之氣,一看就知道是個普通凡人,爲什麼言談之間卻處處流露出帝王的威嚴呢?如若不出所料,這傢伙的老爸定然是華夏國極有來頭的人物!
想不通的時候,就多問。沙軒轉了下眼珠,便問道:“秀雙同學,你家在哪裡?”
“喏,那邊!”王秀雙指着京城中央方向。
“你爸是做什麼的?”沙軒繼續問,希望可以聽到一些有價值的東西。
“他?我沒見過,我剛出世不久,他就投胎去了。”王秀雙說得極爲輕鬆,彷彿那個投胎的人與他毫不相關。
“那你媽呢?”沙軒有些失望,不甘心地又問道。
“她也在生下我之後不久,跟着我爸轉世去了。”王秀雙淡然笑道,“我很感謝他們給了我一副還不錯的皮囊!他們功德無量,來生必定大福大貴。”
“拉倒吧,就你那樣,還不錯?”沙軒看着王秀雙又細又長的眼睛,大笑道。
“偉人皆有異相。”王秀雙依然不在意地笑。
“秀雙同學,我也給你算了一命。”
“什麼命?”
“你八字太硬,克父克母!”沙軒冷笑道,可不是嗎?一出世,父母就離開了這個世界。忽然,沙軒轉念一想,不禁暗自嘆了口氣,自己也不知道父母在哪裡,難道也是個克父克母的命?
誰知王秀雙不爲所動,反而淡淡地說道:“命中註定,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不能怪我。”
“沒見過你這麼冷漠的人!”夏青看不下去了,哪有人對自己父母如此沒有感情的?儘管這個王秀雙和他父母相處時間太短,確實沒有感情,但是也不至於這般冷淡吧?
不過沙軒沒這樣想,在“阿修羅地獄”遇見七轉佛童的時候,那傢伙曾經就告訴過沙軒,他七次轉世,有七個父母,而且都在腦中都存留着印象,如果時時去緬懷過去,去牽掛七輩子的往事,那豈不是很累的事情?
這個叫王秀雙的人,莫非也像七轉佛童一樣,留存着幾輩子的記憶?沙軒想了想,還是直奔主題:“你在這裡等了我們大半天,就爲了和我們說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嗎?”
王秀雙的眼睛又細又長,令人彷彿永遠讀不懂他的內心世界,他盯着沙軒的時候,眼珠竟然在左右漂移,而不是上下轉動:“我之所以在這裡等你們,還有別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