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護短的安平王府

更新時間:2013-1-11 10:23:27 本章字數:14089

鬱新在街上近似瘋狂地奔跑着,不知道撞到了多少人。對身後傳來的罵聲像是沒有耳聞到,鬱新上氣不接下氣地一路跑到王府門外,手扶着臺階下的石獅子呼呼地大聲喘着粗氣。只喘了幾聲覺得氣息能均勻以後,又大步盡他所能地快速往趙赦書房中奔去。

院門口小廝把他攔下來,是皺眉很不悅地道:“鬱先生,你失儀了!”鬱新是個成年人,小廝只是個十二、三歲的少年。鬱新心裡急如火,見他攔住自己,一甩手要把小廝推開。這一向斯文的人而且粗魯地道:“我有急事,別擋我……哎喲,你快鬆手,媽呀,痛……”

個子比他矮一頭的小廝不客氣地手一翻,把鬱新臉向下按在地面上。再漂亮的一坐,一屁股坐在鬱新背上,喝斥道:“好大的膽子!闖王爺書房。”

“王爺,我有急事,天大的急事,十萬火急……”鬱新痛得話都不清楚了,嘴裡還在嘰哇亂叫着。

趙吉走出來,對小廝板起臉道:“放開他,沒事兒弄得這裡不清靜。”見小廝放開鬱新,鬱新一骨碌爬起來,又一猛子的勁兒往趙赦書房裡奔。趙吉也皺眉:“鬱先生,這裡是你撒野的地方嗎?”

趙吉並沒有用手攔,只說了這一句話,鬱新遲遲地停下腳步,按捺着性子對趙吉急聲道:“麻煩通報,我有急事求見王爺,再晚就來不及了。”趙吉好笑一下,天大的急事!像是欺負我們沒有見過天大的急事一樣。

他轉身進去,過一會兒出來道:“王爺讓你進去。”鬱新一頭就奔了進去。趙祥也覺得他可樂:“看把他急的,平白無事的人。”

趙祥下了這樣一個結論。

鬱新是猛地衝到趙赦面前,急赤着臉剛喊一句:“王爺!”書案後坐着的趙赦擡頭看了他一眼,這一眼眸子黑而警亮,這一眼看得鬱新好似一盆涼水潑在身上。他訕訕地,舌頭就住頓住在嘴裡。突然想起來,王爺纔是姑娘的未婚夫。要着急,也應該是他。

“什麼事?”趙赦這才問出來。鬱新氣喘吁吁又急上來:“姑娘,不好了,她有性命之憂。”這麼焦急的一句話,向來表現得很疼愛真姐兒的趙赦犀利地看了鬱新一眼,既不着急也不憂愁,反而慢條斯理地問他道:“你這話從何而來?”

鬱新又什麼也顧不上了,在書房裡跳腳。他臉上是汗,手指着書房門外,是叫了出來:“王爺快!伍家,打的不是好主意!去晚了,只怕來不及,您倒是快着些兒啊。”

他這吼聲,外面聽得一清二楚。房外的趙吉是臉更板起來,這個人太離譜,以爲他自己是誰!趙祥是“撲哧”一聲,忍不住低聲笑出來。房中外間坐着的幾位先生,都是聽不到的樣子,聚精會神地繼續忙着手頭的事情。

只有展祁聽到這吼聲,擡起頭來慢慢往裡看了一眼,眼睛裡全是濃濃的疑惑。突然他像是想起來什麼,大驚失色的神色在面上一閃而過,隨之而出現的神色是憐憫。同時心中低低嘆息一聲,這個傻透了氣的書生,小命不想要了。

想想鬱新自從來到,向來是勤謹的。展祁有些不忍心,爲鬱新才支起耳朵,聽一聽裡面王爺要是震怒,他好進去勸說勸說。

裡面趙赦並沒有震怒,他此時是用審視的眼光盯着鬱新。而鬱新則是面紅過耳,低下頭來侷促不安。他心裡像揣着一隻小兔子在怦怦跳,又渾身上下像有無數只螞蟻在爬。同時心裡是萬般的懊悔和萬般的責備。

他責備的是他自己,鬱先生都能聽到的事情,耳目衆多的趙赦怎麼能聽不到?鬱新低頭汗水潸潸而下,他沒有考慮到自己的安危,而是覺得自己丟大了人。

“嗯哼,”房中是趙赦一聲清咳聲,隨着這咳聲,鬱新覺得心中一虛,腿上一軟,頭腦一慌,腳下一軟,“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及至跪下,纔想起來什麼是後怕什麼叫害怕,鬱新腦子“嗡”地一聲,對着趙赦伏地顫聲道:“王爺,恕晚生……”

“書生,你哪裡聽來的消息?”趙赦打斷他,淡淡地語調問出來。鬱新腦子還是昏沉沉,自己都不知道應該如何說,只是據實回話:“王爺要和伍家的姑娘訂親事,伍家的姑娘又天天和姑娘來往送東西,以我看來,這不是好意思。聽說請去登高,我就打聽了一下……。”說到這裡,鬱新自己都說不下去了。

趙赦出神地對着鬱新看着,自己和伍家的姑娘訂親事,這個不相干的人也知道真姐兒會不喜歡。想想真姐兒向來表現得是乖巧,也只是一個假相。

“你知道了什麼?”趙赦再追問着,鬱新不敢不回答,聲音還是發着抖:“我有幾個同窗在伍家走動,我讓他們幫我打聽過,最近常往伍家去的,是霍山王府的伍側妃和她的兒子林小王爺。他們是親戚,不是嗎?王爺。”

抖到最後,鬱新對趙赦來了一個反問句。趙赦沒有留意,鬱新自己此時嚇得魂飛魄散,只擔心趙赦追究自己愛慕真姐兒的事情,他身子瑟瑟發着抖,哪還有心思想自己說的話對不對。

此時的鬱新不知道自己是進入安平王府後的第幾次發傻,當然這一次傻得更離譜。王爺要是不如自己耳目聰敏,他還是王爺嗎?

“我,只是擔心,晚生,小人,”鬱新到此時,想的還是自己項上的腦袋。但是他同時想起來真姐兒,還是顫抖着道:“求王爺,早些趕去。”

趙赦痛斥了他:“不是你該管的事情,你不必管!這還了得,以後我還敢用你!你管的是哪一件,就只做哪一件!多管的事情,未必就是好事!”

房外也可以聽到趙赦的怒責聲,展祁吁了一口氣,眉梢挑上一挑,微微地笑起來。他雖然不在房中,聽着這責備聲,想像一下王爺此時的怒容。這書生,可還能頂得住?

鬱新原本是身子瑟瑟發抖,初聽到趙赦責備聲,是人嚇得一驚,就此呆在那裡雙手伏着地,維持此姿勢一動也不敢再動了。

他不覺得身子僵,也不覺得人板正得難過。只覺得自己身上的汗水一波一波地出來,一時之間,錯把這秋天當成夏天,錯把這書房當成法場。耳邊全是趙赦的斥責聲,聽起來好似十殿閻羅在怒吼。

“去吧!”趙赦總算是說完,這最後兩個字出口,見伏在地上的鬱新一動也不動。趙赦略愣一下,就明白這人是嚇傻了。在自己面前像他這樣的人,也不是第一回。趙赦再略提高聲音,怒聲道:“下次不可再如此自作主張!出去好生侍候着!”

“啊?!”

這是鬱新的第一個反應。他張大開了嘴,不顧禮儀的瞪着趙赦看。王爺讓自己出去?而不是給自己加上一個窺視的罪名,送到外面去斬首?鬱新慢慢回覆了神智,一隻手踞地,一隻手扶一扶自己腦袋,更明白剛纔趙赦說的話,也不是送自己到大獄裡去。

鬱先生回魂了。

“王爺,小人……。”鬱新還要解釋,趙赦極不耐煩,揮一揮手似趕一隻蒼蠅:“出去!”

房外的人聽到急急的腳步聲,門簾開處,鬱新雖然後面沒有人趕,也是連滾帶爬的沒形像的出了來。

到了外間,這臉上“騰”地一下子更起紅潮。見房外先生們都不看自己,鬱新還是極難爲情地說了一句:“先生……”

“小鬱,把我這筆拿去洗了,”張士祉吩咐了他。鬱新這就尷尬得好些,正一正身子覺得魂又回來不少,應道:“是。”過去拿了筆和筆洗衣出去,又臉紅起來。外面站着的趙吉和趙祥對他諷刺道:“碰了釘子了吧,以後做事不必慌里慌張。王爺最不喜歡的,就是不穩重。”

鬱新又驚魂稍定一下,對着趙吉和趙祥陪笑:“是,是,”走到水池邊去洗筆。洗着洗着,心裡存起來僥倖來。這些人,包括王爺在內,未必就看出來自己的心事何在。

這樣想了,鬱先生就覺得很有道理。姑娘是主子,自己是奴才。在外面聽到有關姑娘安危的事情,當然是第一個來報王爺。就是急了點兒是不是?嗯,有關姑娘安危,理當着急,不急才叫不對。

藍天白雲下,洗完筆的鬱先生心安了,拿着洗好的筆回書房去。這一次進來,是文人方步,極之斯文的了。

洗過筆泡茶,泡過茶擦桌子,擦過桌子,鬱新是第十次轉頭往趙赦房中看。院中天色已近下午,王爺他爲何不着急,爲何不發兵,爲何……。唉,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鬱新這樣想着。

一直到近黃昏,趙吉進來回趙赦話:“伍雲卿大人回京了。”趙赦才從房中踱步出來。平時真姐兒出門回來稍晚些,趙赦要在家會問上一聲,再讓人去接。今天他一直到現在沒有問,像是真姐兒壓根兒沒出門一樣。

安平王趙赦帶着泰然自若的神色,漫不經心地這才走出來。

在外間對展祁看了一眼,再往外去。展祁也是悠閒自在狀,站起來似無事狀,也出了去。鬱新張着眼睛往外面看趙赦,張士禎把他喊回來:“小鬱,去傳晚飯去,我餓了,先生們也可以用晚飯了。你不必走,今天在這裡用飯。”

“晚飯?”鬱新舌頭伸出來多長,趙赦帶着沒事的樣子出去,他心裡又火燒火燎起來:“先生,姑娘還沒有回來。”張士禎詫異地擡起頭來:“這與你何干?”鬱新語塞中,張士禎繼續道:“傳晚飯去,知道廚房怎麼走嗎?要是不知道,出門問問人。說起來,廚房也很好找,這是送晚飯的時間,你要是鼻子尖,聞一聞香味兒跟着去就行了。今天晚上不知道有沒有鴨子,說起來廚子老韓做的那一味鴨……。”

鬱新幾步衝到張先生面前,火冒三丈地道:“先生,姑娘她今天出門做客,有沒有看到她回來?”被打斷話的張士禎依然是詫異,又吐出來一句:“這與你何干?”鬱新抓狂中,張先生還是那一句話:“小鬱,快傳晚飯去,不要餓到我們。”

別的先生們都低頭理公文,對他們的談話都好像是一個字也沒有聽到。鬱新心中狂到不能再狂,卻也無計可施。他捨不得就走,只能去找廚房催晚飯去。

傍晚的紅霞在林梢頭似嫋嫋,鬱先生心中的思念也嫋嫋。看看身邊的人,都在做自己的事情。像是沒有人知道那一位尊貴的真姑娘,此時正在水深火熱中。

紅霞下,趙赦急急打馬,身後跟着展祁和一干護衛們,出城狂奔而去。

紅霞下,山風凜冽着。怪石嶙峋中,真姐兒此時坐在山頭。山風拂亂了她的髮絲,颳得她頭上玉簪子和玉步搖想到撞擊在一起叮噹作響,吹得她面頰微紅,身上的衣衫一角在風中飛舞,看起來似是飛天仙人。

她雙手抱膝,心無旁鶩地專心對着一輪就要落下山崗的紅日看着,那眸子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情緒。此時的這紅日下,可有我的家人。還是不一樣的年代,紅日也是不同。

山頭白石,石上少女,天邊紅日,夜色漸起。這一幕美麗的景色,被一個焦躁的聲音給打斷。項林在旁邊提着明晃晃的劍暴跳如雷:“安平王怎麼還不來?”

這裡有石頭可以隱身,也可以一眼望到山下很遠處。暮色蒼茫中,只見遠處炊煙升起,卻不見一個往這裡來的人影。

不由得項林不暴躁。

相對於他的怒容,被他擄來的真姐兒則鎮定的多。覺得風大,真姐兒把身上衣服緊一緊,對項林露出可憐的面色:“我早就對你說過,在我表哥眼裡,我並不算什麼。”她眼珠子靈動一下,又露出可憐兮兮:“是你們拿我當成一個靶子,其實我表哥呀,當着人對我好罷了,沒有人的時候,他眼睛裡看的全是別人。”

“怎麼會!有人不要未婚妻嗎?”項林煩躁不安,在原地走來走去的不安穩。真姐兒對着他仰起臉來看着,突然道:“你覺得娶了我的人能有什麼?有權勢還是有錢財還是能得到什麼?”

項林愣住了,對着真姐兒看看,正若有所思中。沐浴在山風中的真姐兒又道:“你擄走我,不知道多少人高興纔是。你應該比我清楚,有多少人巴不得我不在,覺得沒有我更好。”山風中,白玉也似的這個少女脆生生地道:“你看我說的是不是?”

“真的是這樣?安平王也巴不得你不在?”對着少女看似誠懇稚氣地面龐,項林不無沮喪,他拿着劍的手剛垂下來,又立即握緊了在手上,對着真姐兒怒聲道:“你不要以爲花言巧語我就會信你!今天安平王不來,不把我要的東西送來,我就宰了你。哼哼,”

漸黑下來的夜色中,項林臉上露出猙獰:“他不要你正好,我就讓你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掉。”這露出兇相的面龐在夜色中看上去,不比惡鬼差半分。

真姐兒只是好奇地道:“你要拿我換什麼東西?或是換和氏壁黃金屋,我表哥小氣的很,他是不肯換的。”

項林怒瞪着真姐兒,一字一句地道:“不換你就得死!”真姐兒還是好奇,輕咬着嘴脣停了一下讓項林緩和一下情緒,再柔聲細氣地問道:“要死,也做個明白鬼好嗎?是什麼東西,你要拿我來換。這是在京裡,而且你自己親自出面,你就不怕被人發現,你……”

“好吧!”項林對着山下再看看。這山不高,全是丘陵。月光升起,照得石上少女衣袂飄飄,極是動人。只是山下,還是沒有人來。

這麼美麗動人,我見猶憐的姑娘,竟然安平王不要了?項林雖然不相信,可是事實擺在眼前就是如此,他慢慢拔出劍來,劍刃對地,對真姐兒慢慢道:“好吧,人死前可以有一件事情讓你滿意。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我大哥和安平王有勾結,我這一次不想動安平王,只想他交出我大哥和他來往的一些信件,把我大哥這個人面獸心人的皮,扒下來!”

“那你,”真姐兒黑亮的眸子看着他,幫着他出主意:“把我被綁的信,送到我表哥手上嗎?我表哥,真的這麼無情無義?”真姐兒一臉的狐疑。

山風越來越大,吹得真姐兒雪白了面龐,吹得項林衣衫獵獵作響。在這風聲中,項林突然有了英雄氣短之思,對真姐兒不無同情地看看:“實話對你說,可憐生在帝王家。王侯將相,一個一個都是無情無義,狼心狗肺之輩。你今天得以乾乾淨淨的死,到了地下,不必對我太感激。”

“這倒也是,”真姐兒附合道:“想想表哥娶了我,只能扯他後腿,對他全無什麼幫助。他可能是原本還想娶我,後來到了京裡把眼睛重新看花,他正要嫌棄我時,你幫了他一把。喂,要不要我幫你留封信給表哥,上面註明此麻煩已由小王爺代爲清除,表哥不必再有做負心人的嫌疑。你看,這樣寫對你有沒有好處?”

月光淡淡地照在真姐兒半邊面龐上,這明淨無暇的面龐上,全是一臉的誠懇和爲項林着想。對着真姐兒看的項林,是一嘴裡苦水,外加心裡哭笑不得。

真姐兒見他不說話,只是晃着他手中的劍,嘴裡發出一聲輕嘆,仰起臉來對着明月嘰嘰噥噥道:“天可憐見我,一定是這個人沒有把綁票的信送到表哥手上,這個人太笨了,我到地下,一定天天跟着他,天天感激他。至少應該寫上七、八十來封信纔對。一封給表哥,一封給姨媽,餘下的全散在街頭上,聲明小王爺本人爲無可奈何計,擄走安平王的未婚妻。”

說到這裡,真姐兒回頭看項林,臉上露出笑容:“你要是讓京裡盡人皆知,表哥就不好意思不來救我了。”

項林一直對着她呆看着,聽着她在胡說八道,此時聽到更是啼笑皆非。林小王爺用力一跺腳:“感激也罷,不感激也罷,安平王不來,你就得死!你放心,你死了以後,我會把你的衣服親手一件一件剝下來,再把你的屍首送到安平王府門前,讓人人都看到,讓人人都知道,安平王的小妻子,是死在他不得力的手上……”

“這天太冷,我怕冷。”真姐兒一本正經地說過,山丘下傳來趙赦責備的聲音:“真姐兒,你胡說八道夠了沒有。”

項林一驚之下,這纔看到夜色中,安平王不知道何時,已經來到山丘下。夜空是黑色的,安平王身上的暗紋衣服像是全數隱在黑暗中,只有他頭上的金簪子,腰間的白玉板帶,散發着淡淡的光澤。

趙赦意態從容站在山下,對着真姐兒微笑:“你乖乖地坐在那裡,不要動,對了,就是這樣不要動。”真姐兒很想動上一動,就是身子被凍得有些僵。

趙赦再對着項林沉下臉:“小王爺,我念你年青不懂事,給了你一下午的機會,你怎麼還不把本王的未婚妻子送回來?”

站在山下的趙赦好似神祉,帶着胸有成竹的樣子,不客氣地對項林上來就是責備。

“表哥,”真姐兒強裝笑吟吟:“你纔來接我?”說過,趕快用手互相搓一搓,再把衣服拉一拉緊,真是冷死了。

剛把手搓得暖一些,脖子上一涼,項林一把劍已經架了上來。這劍剛架上去,身後一涼,一道寒光似的刀光掠了過來。

項林顧不上真姐兒,急忙跳開回手用劍格開刀光,定晴一看,展祁不知道何時已經在山頂上。白衣如雪的展先生笑得好似冷風,手中一柄雪亮的鋼刀對項林亮上一亮:“小王爺,咱們來比試比試。”

山風伴着刀劍聲,真姐兒只聽到耳邊是刀劍相擊聲。再聽到的,就是趙赦含笑的聲音:“你乖乖坐着,還像剛纔那樣。”

真姐兒忍無可忍的動了,山風已經足夠冷,身邊刀光更帶寒風。真姐兒抱起雙臂,泣哭似的喊了一聲:“表哥。”

趙赦正大步往山丘上走,邊走邊解下外衣。走到真姐兒身邊時,外衣已經脫下。當頭給真姐兒罩在身上,趙赦抱起真姐兒在懷中,緊緊的摩挲着她。裹在趙赦衣中的真姐兒,只覺得全身心裡都是趙赦的氣息。好不容易暖和了一點兒,對着趙赦勉強笑笑:“表哥,你來得不早。”

趙赦把真姐兒抱着往山下去。剛走兩步,身後傳來一聲悲嘶:“安平王!你何苦逼人入絕路!&8226;”趙赦聽這話,把真姐兒放下來回過身子,冷笑道:“這話應該我說!”

“你助我揚眉吐氣,我可以與你事事商量。”項林臉上是三道淺淺的血痕,展祁是手下留情。這三道血痕雖然淺,卻不停地往外面在冒血珠兒。血珠兒掛在項林臉上,晚上看上去,比他剛纔暴跳時還要嚇人。

眼睛裡是兇惡的項林,狠狠瞪着安平王。趙赦也靜靜看着他。一陣風又吹來,帶着木葉香,也帶來真姐兒又一陣瑟縮。趙赦把真姐兒往懷裡摟一摟,對着她被山風吹白的面容還沒有說什麼。

項林小王爺,突然身子往下面一矮,給趙赦跪了下來:“你留我一條命!我還有仇要報冤未伸……”趙赦靜靜地看着他,突然往旁邊轉了轉眼眸,在月下輕輕的一笑。

順着安平王的這眼光,項林也往一旁看過去。他目瞪口呆了!

山丘下的樹後,走出來一個面如冠玉,鬚髮如墨的中年人。他神情古怪,帶着不敢置信的眼光。彷彿他剛纔所聽,此時所看的,全是他認爲不可能出現的事情。

這個人,是項林的舅父伍雲卿大人,是伍大姑娘的父親。

跪在山丘上的項林就此化爲木僵,他還跪在趙赦面前;而山下的伍雲卿大人,此時像是變成石化,目不轉睛的眸子一動不動,和項林的眼光膠着在一起。

過了片刻,趙赦輕咳了一聲。他給真姐兒搓完了手,把她貼在自己懷裡用自己的體溫去暖着她,低低說過一句:“讓你多穿衣服。”真姐兒不無委屈,這事情又不是我招來的。她正要分辨,聽趙赦咳完說完,揚聲地那一對還在用眼光對峙的舅甥提醒道:“伍大人,你出巡剛回京就累你前來,真是有勞。天色已黑,我們先回京了。”

伍雲卿還沒有回話,項林先“啊”地一聲跳了起來。他覺得腿上劇痛,這才發現自己還在跪着。跳起來後,見地上有碎石;再看舅父眼中,是有不屑。

今天這丟人的一幕,全被舅舅看在了眼裡。

安平王,這個小人!

項林是這麼想的。

伍雲卿面沉如水,對着趙赦拱一拱手,沉聲道:“王爺,老夫管教不嚴致有此事。王爺請先回京,容我明日登清楚此事,再登門致歉。”

趙赦也不客氣,拱手回過一禮,朗聲道:“如此,告辭了!”把懷中的真姐兒雙手抱起,大步走下山丘去。

樹後又閃出牽着馬的趙吉,趙赦把真姐兒先放到馬上去,自己上馬,回身看看自己的人不少,展祁也已經在馬上。安平王輕輕吐出來兩個字:“咱們走。”

夜色中,這一行人馬來得快,去得也快。注視着這一幕的林小王爺,又突地想起來另外一件事情。

這山丘下佈置的有不少人,安平王一行,是怎麼無聲無息來到近前的?

他臉上現出憤恨和惱怒的神色,一擡眼,見自己的舅父對着自己,不緊不慢地一步一步走過來。

“舅舅!……。”項林只匆忙喊了這一聲,就不由自主一步一步地往後面退去。

濃黑的夜色中,真姐兒在馬上,只聽到耳邊風聲“呼呼”刮個不停。她把臉埋在趙赦懷中,聽着趙赦的心跳聲。馬上雖然顛覆,卻不是長途跋涉到京中。

耳邊聽到城門洞裡士兵們敬禮聲衣甲聲響,真姐兒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到王府門前下馬,低頭看一看的趙赦啞然失笑,這樣也能睡着。看來今天下午,那位笨蛋小王爺,沒有讓真姐兒睡覺。

這孩子面對項林還在胡說八道,估計是她自己不想睡,繞了一下午的舌頭也未可知。趙赦下馬,抱起真姐兒送到房中,再對丫頭們交待幾句,出了真姐兒房門,來見趙老夫人。

趙老夫人房中燈燭猶明,見兒子一進來,就先催促道:“真姐兒哪裡去了?只許她遊山,沒有許她在外面過夜,快讓人接回來,我要責備她。”

“剛把她接回來,兒子來回母親,今兒天晚就算了,等明天真姐兒醒來,兒子要狠狠責備她。”趙赦說過,剛纔要責備真姐兒的趙老夫人奇了怪,把身子微欠一欠,在兒子面上看過,見他面色不豫,趙老夫人忙關切地道:“出了什麼事情?”她笑容可掬爲真姐兒說情:“不就是貪玩,想當初你小時候,比真姐兒還要貪玩。”

趙赦啼笑皆非:“母親,”再聽到腳步聲,見父親披衣從裡面出來。趙赦對着父親行過禮,道:“正有話要回父親,母親。”趙老大人坐下來,先看看夫人面上的不依,再看看兒子眼中的忍笑。他擡一擡手對趙赦道:“今兒是怎麼一回事?真姐兒從不晚歸的人,怎麼會回來得這麼晚?這城門已關,想來你進固然不難,只是爲什麼事情,你既然這個時辰來,想來是有話說。”

趙老夫人急忙手指着:“是了,你說仔細些。”見趙赦要開口,趙老夫人又止住他,喊自己的丫頭:“這秋躁,給王爺送一碗銀耳湯來,讓他喝了好好的說故事。”

丫頭果然送上一碗銀耳湯來,趙赦手裡捧着喝了兩口,坐着對父母親道:“這是真姐兒淘氣惹出來的事情,和伍家的大姑娘最近送東送西送的歡,人家請她去遊山,她去的時候還挺喜歡。”

“有人請遊山,去的時候怎麼能不喜歡?”趙老夫人說過,狐疑上眉頭:“好好的又不是親戚,請我們遊山,不是好意吧?”

趙老大人和趙赦一起笑起來,趙老夫人點頭道:“是了,你們都這樣笑,一定不是好意思。”趙赦這才告訴母親:“伍家的人找我來說,要把一個女兒給我。”趙老夫人聽過不覺得驚奇,反而道:“看看,我就覺得你要說故事。”再往下催促趙赦:“那你呢,你又是做什麼,天天在家,竟然不知道?”

接下去不用別人說,趙老夫人先看兩邊,只有自己的兩個心腹丫頭。對她們使個眼色,讓她們也出去。趙老夫人才正色對丈夫和兒子道:“我都看出來了,何止一家要給你,簡直是家家要給你。我聽說什麼江陽王的郡主要進京,這也和你有關係吧?”

對於自己的兒子少年風流事蹟太過於瞭解,趙老夫人遇事就先想到趙赦身上。趙赦哭笑不得:“自我封王后,不在京中就在西北。江陽王數年沒有來朝,我和他怎麼會有關係?母親,我來先對你說,就是怕您偏心。這件事情,全是真姐兒弄出來的,等明天我不能輕放過這件事情。請母親明天聽到,不要護短纔是。”

趙老夫人更是奇怪,見兒子這樣說,轉而對自己的丈夫趙老大人道:“老大人聽聽他這話奇怪的,爲什麼我不要護短。從真姐兒小,我就沒少聽你兒子說她不好,一會兒年紀小未必懂事體,一會兒到大了未必知禮。我要是不護短,還能有今天。”

趙赦閉嘴,母親把前十幾年的話都扯出來說,安平王只能選擇閉嘴,對着父親看上一看。趙老大人這一次向着夫人,對兒子道:“這事情不管怎麼說,是由你要納妾而來。究竟她們兩個人,是哪一個先開始的。”

“當然不是我的真姐兒先開始的。”趙老夫人立即接上話來,然後面帶擔憂問趙赦:“真姐兒這一來一往中,可輸了沒有。”

趙赦繼續閉嘴。趙老大人呵呵笑起來:“夫人吶,輸與不輸都有你這護短的人,就輸又能如何?不過是一時之輸罷了。”趙老夫人別有見解:“老大人此言差矣,你們見天兒逼着坐書房,可學的什麼?不要給我教出來一個之乎者也的酸秀才來。而且還有先生,”手一指兒子:“你這先生教的不中用,我看這馬上要下雪,一早去坐書房就不必了。唸書勞神費力的,倒是不看的。”

趙老大人和兒子相視而笑,女子無才就是德。真姐兒坐書房,學的是三從四德,列女經,孝經。她爲解悶,才唸詩經和左傳。在不識字的女眷們看來,只要去坐書房,學的都應該是治世經國的大道理,不然,爲什麼要去?

“我一定要責備她,明天不會對她客氣。如母親所說,要給我的人家多呢,我要是不責備她,只怕真姐兒忙不過來。”趙赦這樣說。

趙老夫人顰眉:“這倒是個麻煩事兒,真姐兒一個人,怎麼能敵這麼些子人。那書上說,雙拳難敵四手,惡虎還怕羣狼。對了,”趙老夫人突然沉下臉,她總算是想起來了,對着趙赦訓斥道:“你要責備她,我要責備你。你外面去,我不管!只是這些人打的什麼心思,你也看着不成?”

“怎麼會!”趙赦趕快道:“母親想想,伍家的事情牽扯到霍山王府,他們一向走得近,和我們家往來並不多。他要把女兒給我,我只能先看一看。果然,這不是出事情了。”

趙老夫人若有所思,又探身子問丈夫:“你說這真姐兒淘氣的,也應該責備她。她這算是一根導火索是不是?”轉而對趙赦道:“好吧,明天當着我的面,由你罵她幾句罷了。”

第二天一早,真姐兒起來給趙老夫人和趙老大人請過安。他們都沒有說什麼,像是昨天沒有發生過任何事情一樣。

用過早飯,趙赦讓人來傳話:“王爺喊姑娘去。”真姐兒心裡一跳,面色變了一下。她從昨天弄明白,趙赦應該從頭到後都明白時,就知道今天肯定有一關要過。

“你這先生又要有話說了,”趙老夫人對着真姐兒笑:“去吧,我的兒,去看看他又要說什麼。別和你表哥頂嘴,由着他說罷了。”再喊來自己房中的媽媽:“你送過去,好好的再給我送回來。”

等真姐兒出去,趙老大人笑呵呵:“夫人,你果然是個護短的人。”趙老夫人這才說了一句實話:“我倒不是護短,想來兒子自己心裡也清楚。真姐兒進京,就好似一個靶子樹在這裡。這句話,我說得明白吧?”

“明白,呵呵,夫人你如此明白,難道兒子他會不知道?”趙老大人又笑起來。

來到書房的真姐兒進來行過禮,擡眼見趙赦,是面無表情;而趙赦看真姐兒,是一臉的無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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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風要動第六十六章,到家了第一百二十三章,誰是黃雀?第一百零九章,真心應該是可以期待的第五十九章,這親事不能早成第六十四章,出行第一百四十四章,緩上一緩待轉機第二十章,放風箏遇上的人第二百零四章,世子成親第七章,不願意離開家的沈姑娘第九十四章,敲打第一百七十六章,新封趙小毛第一百一十八章,真姐兒的仁心第四十一章,呂姑娘眼裡只有自己第一百四十三章,拆房子的王爺第一百八十五章,王爺心中想的兩個人第一百五十三章,真姐兒送嫁衣第二十四章,呂湘波的引逗第一百三十二章,事情亂紛紛第三十三章,阿諛奉承之徒第一百二十九章,歸寧第十六章,甚得寵愛的真姐兒第一百四十四章,緩上一緩待轉機第三十章,丫頭碰個釘子第一百五十七章,兩位先生的親事第三十七章,這樣是好還是不好?第七十章,示威第三十五章,在王府當客人的規矩第一百二十六章,煙花滿空中第九十三章,給一巴掌好還是疼愛好第四十二章,女兒大了要想親事第二百零一章,離間第一百七十五章,王爺窘迫第九十三章,給一巴掌好還是疼愛好第一百二十九章,歸寧第七十九章,娘娘廟第一百三十三章,舊事如幻境第八十七章,嚇小孩倒不用太多話第一百四十二章,保護母親的佑哥兒第三章,多個火盆也有人看第六十七章,以後的家人(修)第四十二章,女兒大了要想親事第一百八十九章,送花神第九十九章,似曾相似第四十二章,女兒大了要想親事第二百章,未婚夫妻的避嫌第一百一十八章,真姐兒的仁心第一百零七章,談話第一百三十四章,真姐兒去書房第一百七十二章,願賭要服輸第二百章,未婚夫妻的避嫌第三十一章,青蠅第二百零九章,人是會改變的第一百三十八章,雷來了第一百九十六章,是誰陷害的真姐兒第八十三章,英武的安平王第八十四章,漸成情癡第一百二十五章,循循的安平王第六十七章,以後的家人(修)第一百二十八章, 真姐兒的主意第二百一十二章,私奔第二百零二章,“沒有能耐”的世子第一百八十二章,這一跪,從此低三分第九十七章,狂傲的趙王爺第九十四章,敲打第一百一十四章,選擇是自己的第八十一一章,大灰狼和真姐兒第七十三章,責備第一百八十二章,這一跪,從此低三分第一百六十四章, 後顧第三十二章,真姐兒管事第八十一一章,大灰狼和真姐兒第八十八章,不同的對待是待人的人不同第一百九十三章,世子是個香餑餑第三章,多個火盆也有人看第一百八十七章,世風日下,小毛當家第一百一十五章,腦補過度後,日子還是要過第一百二十八章, 真姐兒的主意第一百二十四章,產子第六十七章,以後的家人(修)第一百七十五章,王爺窘迫第一百九十四章,安平王府和西平侯府第五十一章,又來一位自作聰明的第二百一十二章,私奔第七十章,示威第一百九十二章,關切第一百九十六章,是誰陷害的真姐兒第四十八章,小玩手段的陳姨娘第一百四十八章,真姐兒知道了第三十四章,念舊的真姐兒第七十九章,娘娘廟第一百九十六章,是誰陷害的真姐兒第八十五章,宮中驚變第一百六十七章,真姐兒有秘密?第一百三十章,出遊第二十一章,不長眼睛的人第六十七章,以後的家人(修)第一百八十九章,送花神
第一百四十九章,風要動第六十六章,到家了第一百二十三章,誰是黃雀?第一百零九章,真心應該是可以期待的第五十九章,這親事不能早成第六十四章,出行第一百四十四章,緩上一緩待轉機第二十章,放風箏遇上的人第二百零四章,世子成親第七章,不願意離開家的沈姑娘第九十四章,敲打第一百七十六章,新封趙小毛第一百一十八章,真姐兒的仁心第四十一章,呂姑娘眼裡只有自己第一百四十三章,拆房子的王爺第一百八十五章,王爺心中想的兩個人第一百五十三章,真姐兒送嫁衣第二十四章,呂湘波的引逗第一百三十二章,事情亂紛紛第三十三章,阿諛奉承之徒第一百二十九章,歸寧第十六章,甚得寵愛的真姐兒第一百四十四章,緩上一緩待轉機第三十章,丫頭碰個釘子第一百五十七章,兩位先生的親事第三十七章,這樣是好還是不好?第七十章,示威第三十五章,在王府當客人的規矩第一百二十六章,煙花滿空中第九十三章,給一巴掌好還是疼愛好第四十二章,女兒大了要想親事第二百零一章,離間第一百七十五章,王爺窘迫第九十三章,給一巴掌好還是疼愛好第一百二十九章,歸寧第七十九章,娘娘廟第一百三十三章,舊事如幻境第八十七章,嚇小孩倒不用太多話第一百四十二章,保護母親的佑哥兒第三章,多個火盆也有人看第六十七章,以後的家人(修)第四十二章,女兒大了要想親事第一百八十九章,送花神第九十九章,似曾相似第四十二章,女兒大了要想親事第二百章,未婚夫妻的避嫌第一百一十八章,真姐兒的仁心第一百零七章,談話第一百三十四章,真姐兒去書房第一百七十二章,願賭要服輸第二百章,未婚夫妻的避嫌第三十一章,青蠅第二百零九章,人是會改變的第一百三十八章,雷來了第一百九十六章,是誰陷害的真姐兒第八十三章,英武的安平王第八十四章,漸成情癡第一百二十五章,循循的安平王第六十七章,以後的家人(修)第一百二十八章, 真姐兒的主意第二百一十二章,私奔第二百零二章,“沒有能耐”的世子第一百八十二章,這一跪,從此低三分第九十七章,狂傲的趙王爺第九十四章,敲打第一百一十四章,選擇是自己的第八十一一章,大灰狼和真姐兒第七十三章,責備第一百八十二章,這一跪,從此低三分第一百六十四章, 後顧第三十二章,真姐兒管事第八十一一章,大灰狼和真姐兒第八十八章,不同的對待是待人的人不同第一百九十三章,世子是個香餑餑第三章,多個火盆也有人看第一百八十七章,世風日下,小毛當家第一百一十五章,腦補過度後,日子還是要過第一百二十八章, 真姐兒的主意第一百二十四章,產子第六十七章,以後的家人(修)第一百七十五章,王爺窘迫第一百九十四章,安平王府和西平侯府第五十一章,又來一位自作聰明的第二百一十二章,私奔第七十章,示威第一百九十二章,關切第一百九十六章,是誰陷害的真姐兒第四十八章,小玩手段的陳姨娘第一百四十八章,真姐兒知道了第三十四章,念舊的真姐兒第七十九章,娘娘廟第一百九十六章,是誰陷害的真姐兒第八十五章,宮中驚變第一百六十七章,真姐兒有秘密?第一百三十章,出遊第二十一章,不長眼睛的人第六十七章,以後的家人(修)第一百八十九章,送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