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諾在凡間生活了十五年不到,仙界卻是隻過了十個晝夜。
十個晝夜,不長,不短,剛好讓一場大戰陷入膠着狀態。
夜湛只用了三日,便將體內多種力量融爲了一體,整體的修爲上升了不止一個階位。
第四日,夜湛尋遍了天上地下,卻根本沒有依諾的消息,從紅袖口中聽到依諾早已被天帝處罰,魂飛魄散。
第五日,夜湛親率魔界大軍攻上天界,瘋癲的模樣卻不爲仙魔宿怨,只爲替她報仇。
第六日。
第七日。
第八日。
第九日。
第十日。
五個晝夜的拼殺,天界再不復當初聖潔的模樣,屍橫遍野,血水肆流。
夜湛斜在一骷髏疊成的橫座上,血紅淡漠的目光懶懶的瞧着一片狼藉的天界,嘴角噙着一抹嗜血的笑意。
在那笑意中,天地忽而一片震動,四方守護封印沖天而破,夜湛輕甩衣袖,帶着那抹笑意離了骷髏座。
玄安門前,夜湛與玄君正面對質。
封印既破,波動卻開始逆流,風捲殘涌之際,那破封之人卻被層層纏住,精血修爲飛速被吸走,瞬間枯槁之時,時間卻是被凍結了。
破封之人擡眸,施捨給自己多一點存活時間的人卻帶着威嚴之氣已然站在了他的面前。
“你兒之事,是朕對你不住,可戰場生死難料,你實不該拘泥於此事這許久。”
枳藺未言,卻仍是一副淡漠的神情。
“你痛心於你兒的逝去,爲報復天界,卻不惜搭上了自己的兩個女兒,你又可曾心疼過她們?”
天帝痛心教誨,枳藺卻無動於衷。
怨恨天界?開始的確如此,可不知什麼時候起,他已經不知道自己此番究竟是爲何了,就像一個任務,就像一個命令,只能去完成。
恨?沒有了,早已經沒有了,數千個日日夜夜,對兒子逝去的怨念,卻是一點點的消磨在了兩個女兒的陪伴上。
早已知天帝將這四方守護封印做了手腳,破封之法唯血祭一條,可他仍是親自動了手,原因爲何?
清絕已死,當初擊敗小兒成功登上司戰神君之位的人,此刻也已經隕落了,生死,不也就這麼回事麼。
逝者已矣,活着的,只能繼續活着。
枳藺久無迴應,卻在天帝再次開口前有些無力的說了一句:“紅袖,還求天帝開恩。”
天帝無言,久久的沉默之間卻揮袖解了這凍結之法。
瘋狂的血祭繼續進行,枳藺在迅速枯槁之際,耳邊傳來了天帝深深地嘆息。
四方守護封印已破,取而代之的竟是四把周身繞着閃電的血紅魔劍沖天矗立,霎時間,以這四方魔劍爲邊界,一墨色的法陣漸漸成形,沖天的黑光被上方一個透明的屏障擋了回來,細細看去,上有結界,下有法陣,整個天界竟是被困在了其裡。
夜湛懸在法陣上空,暗紫華服四處飄搖,擡起右手,五指成鉤,血紅的雙瞳微眯之際,右手緊握,那四方魔劍竟是孕育出無數小劍,飛身在空,直直的向陣中所有人刺去。
一直靜立原地未動的玄君,看着近在眼前的結界,卻勾脣一笑,擡手發力,雙手之中赫然出現了一個一人之高的權杖。
那杖周身被一條銀色長龍纏繞,頂端是龍頭昂首向天,長嘴大張,似有吞天之勢,而懸在那龍嘴中央的卻是一個暗黑的珠子。
玄君手握權杖,重重的將其豎立在地,伸出一手附上那黑珠,口中念決,一滴血液自他的手心滴入黑珠,陡然銀光大盛,一條長龍自這權杖咆哮而起,在衆人頭上團團旋轉,再次鳴叫,卻是將整個龍身化作了結界,將衆人包裹了起來。
一時之間,那團着雷電的衆多小魔劍,在結界之中來回徘徊,卻是再也進不去更裡面的結界球。
夜湛微愣,卻是連天界衆人也未曾料到,這平日總是不着調,並且至今修爲也不甚高的二殿下,竟是與龍族結了契約!
想數萬年前,天界,魔界,龍族三方一直並立共存,歷代天帝更是與歷代龍帝結了契約,必要時刻,天帝可借用龍族的力量。
突有一日,龍帝找上了天帝,希望天帝能派兵佯裝進攻龍族,天帝不明,卻還是照做了。然約定之日到來,天界的兵將到達龍族看到的卻是一片狼藉,龍族竟是遭遇了滅族危機!
信息傳回天界,天界尚未來及派兵救援,月冥與墨燭卻打上了天界,口口聲聲的罵天界背信棄義,措手不及之際,天界拼盡全力將這二人封印在了西荒,而與龍族的契約便也就此中斷了。
天界元氣大傷,沒過多久,魔尊夜魄竟攻入天界,天帝天后率天界衆將拼戰良久,終於不敵,神魂俱滅。
自此魔尊稱霸六界。
直至修仙者弘燁翎姬——現如今的天帝天后,飛昇入仙,才率殘餘仙將與夜魄進行了殊死一搏,並最終奪回了六界的和平。
龍族早已不復存在,二殿下這契約又是與何人締結?
再細看去,衆人突覺這銀龍有些眼熟,恍然間皆是大悟,現如今的龍帝還能有誰,定是那月冥。
事情已然搞清楚,衆人似是鬆了一口氣,而夜湛卻也勾着脣角看向了那不斷尋找目標的魔劍。
魔劍是定要精血來供養的,那羣愚蠢的人被護在球內,玄君可是沒有的,那麼...魔劍該怎麼辦呢。
夜湛緩緩地尋着骷髏橫座,懶懶的再次斜了上去。
想要借用龍族的力量,卻也不是締結契約就足夠的,這龍說白了也就是一個幻體,想要支持它一直存在便要用自己的精血供養。
玄君右手附在的那黑珠上一直未曾移動,血液一滴一滴的滴入那黑珠,那黑珠竟越發的黑亮,精血的氣味傳到衆多魔劍那裡,幾乎是瞬間,那衆多魔劍便飛身向玄君襲來,眼花繚亂之際,紛紛穿過了玄君的身體。
一聲悶哼,周身霎時留下道道血痕,而那挺直的脊背卻未曾有彎下的痕跡。
結界球內天后一聲驚呼,天帝卻按住她的雙手,直言,時候未到。
那魔劍像是有周期一般,一次又一次穿過的玄君的身體,玄君卻直挺挺的站在那處,手附在黑珠上一瞬也不曾分神,而那黑珠,越發黑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