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初到少林

院子裡,枝葉繁茂,是春,又似夏。這裡有芽出苗,有葉輕顫,也有束朵小花綻放。每一朵芽,盛着生的希望,每一片葉,載着沁心的綠,而那些花,則充滿了對陽光的憧憬。

宮芷覓是將軍府的大小姐,她父親在邊疆抵禦匈奴,朝廷的兵權有五分之三都掌握在她父親的手中。

宮芷覓四歲隨家裡長兄開始練習武功,五歲便把酒當水喝,八歲時騎馬射箭,槍棒刀劍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十歲便在街市爲百姓打抱不平,其身手令人不得不五體投地,十歲的小女孩能有如此身手乃難得的練武奇才。

芷覓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她爲人很低調,做了好事從來不留名,就連宮裡的公主也得服她三分。此等才女在宮裡皇上早就想賜婚了,只是芷覓這性格只要她不想的事情,就算把她腦袋砍下來也沒人能威脅到她。

十六歲那年,她的兄長宮子墨給她介紹了一門親事,但是因爲芷覓的剛烈性格,讓對方實在是難以忍受,在當天拜堂的時候,芷覓無奈被新郎當場就拒絕了婚事。

時過境遷,現在芷覓一十八了,再不嫁,恐怕會遭人非議,子墨沒辦法,還是找了個厲害點的媒人給芷覓說了份媒。

要說芷覓的長相與她這身份不配,這也說不過去,芷覓的皮膚白如雪,眼睛黑亮有神,睫毛纖長濃密,鼻子高挑精緻,嘴巴小巧玲瓏如初熟的櫻桃,紅而不膩。腰身細如楊柳,似可盈盈一握,膚如羊脂凝玉,觸之柔軟嫩滑,行似款款御風,舞如彩蝶紛飛。身段猶如仙女一般,讓人看了不得不沉淪其中。

“小姐,你今天真漂亮。”

“住口,意思是我平時就不漂亮了?”

“不不不,環兒的意思是小姐今天比平常漂亮。”

“嘿嘿,你這死丫頭,就是嘴巴不甜,要是再會說話些,就可以多逗我開心了。”

“小姐,環兒不才,不如小姐那般。今日與滕將軍的長子結爲夫妻,乃是他的福氣啊。”

“好了好了,別拍馬屁了,現在什麼時候了?”

“剛過戌時。差不多要拜天地了。”

“嗯,好。你出去看一看什麼時候拜天地,我坐在這裡屁股都疼了。”

環兒纔開門便有一個丫鬟剛剛準備敲門,環兒看着她便問:“什麼事?”

“快扶小姐出來,拜天地了。”

歡快的嗩吶聲和熱烈的鞭炮聲,還有賓客們的掌聲讓整個將軍府都沉入了一片熱烈歡快的景象。新娘和新郎慢慢走近了坐在正廳的長輩們。

“一拜天地!”

兩人對着門外磕了頭。

“二拜高堂。”

兩人對着父母磕了頭。

“夫妻對拜。”

新娘彎腰後,新郎久久沒有彎腰,所有人都奇怪極了。新郎實在忍不住,他大聲說道:“芷覓,對不起,我不能娶你!”這一句話讓所有人都張大了嘴。新郎居然當場拒絕了新娘。芷覓拉下蓋頭,露出了迷人的臉龐,這可是一般人看不到的。雖然她的相貌讓新郎心裡有些動心,但是芷覓絕對是受不住任何委屈的,她氣憤地說道;“你可想好了?!”新郎既然已經說出了口,怎麼可能還會反悔呢?所以基於面子和自身的考慮,新郎又說了一遍。“芷覓,我不能娶你。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所以,你決定現在反悔,然後瀟灑的離去,是嗎?”

“……”見新郎不說話,芷覓摘下頭冠上的一顆珠花緊緊捏在手裡,又說:“各位,你們可看好了,今日不是我宮芷覓不願意嫁,而是他,我未過門的夫君背叛了我!以後我宮家與他滕家如果再有交往,猶如這珠花!”芷覓打開手掌,只見那珠花已被她捏碎成粉末灑在了地上。

她兇狠地看了一眼新郎後便走回了房間。

三天過去了,芷覓天天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一生氣起來就砸東西,而且還不準任何人進去打擾,子墨有想硬闖進去,可是芷覓的脾氣點火就着,子墨才進去,芷覓便拿起長鞭打了過去,讓子墨無路可逃,只好出去了。

“爹,你說怎麼辦啊?芷覓已經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三天了,吃也不吃,喝也不喝,房間裡價值連城的東西都快被她砸完了。你看看,我又捨不得跟她動手,可是她那個倔脾氣,幾皮鞭就把我的衣服給打破了,還好只是被她打出點輕傷,哎!這怎麼辦啊?”

“芷覓這孩子的性格太過頑劣,都怪老夫平時太寵他了,現在她誰也不怕,禍也闖了不少,看來這嫁人之事對她打擊不小,已經第二次了,哪個女孩能經得住這種打擊,子墨啊!”

“孩兒在。”

“我們送你妹妹去寺廟裡修行把!”

“啊?寺廟?”

“嗯,我要讓她懂的道理,佛家的佛經都會告訴她的,目前也只有這個辦法了。”

“好吧!可是芷覓她也不出門,怎麼帶她去啊?”

“用迷魂香吧!”

沒辦法,當芷覓醒過來的時候,她發現四周已經是個陌生的環境了,她起身後,出了門,看到一羣和尚在寺院裡練習武術,所有人看到她的時候都呆呆地看着她,猶如天仙一樣的相貌對於常年在寺廟裡的僧人來說可是難得一見的。

正在芷覓得意的時候,衆僧又把頭轉了過去,繼續練武術。相貌美麗當然沒錯,但是對於修行的僧人來說,最基本的就是要六根清淨,然後再四大皆空,所以縱然芷覓再漂亮,對於和尚來說也只是浮雲啊。

芷覓嘟了嘟嘴巴,便上去問道:“我問你們,這裡可是少林寺?”

“是的,姑娘。”

“那我是如何到這裡的?”

“是宮將軍將您送來的。”

“什麼?那我爹呢?”

“他們已經離開了,對了,姑娘,住持吩咐我們,您醒後就讓您去見他。”

“住持?在哪裡?”

“在大雄寶殿。”

芷覓快速來到了大雄寶殿,只見僧人們剛做完早課,在收拾東西呢,而住持見到了芷覓後便過來行禮道:“芷覓姑娘。”

“你就是住持?”

“是的。”

“我爹呢?”

“將軍已經走了,他臨走前留了封信給你。”說着住持從袖子裡拿出了一封信遞給了芷覓,上面果然是爹爹的筆記。

“芷覓,爹爹走了,你在少林寺好好修行,時辰到了爹爹自然會接你回去。”

芷覓有些生氣地又說:“他就留下這幾個字就走了?”

“是的。”

“怎麼能這樣,爹爹怎麼能這麼不負責任地把我丟在這裡?!”

“芷覓姑娘,你的房間就在剛剛你睡覺的那裡,每天早晨記得起來與衆僧一起做早課。你乃女流之輩,所以我便收你爲俗家弟子。”

“我纔不在這裡呢!我要回去!”芷覓剛轉身,住持便攔住芷覓,芷覓瞪着兩眼說:“你幹嘛?!”

“芷覓姑娘,宮將軍的囑託老衲不敢怠慢,所以請您留步。”

“哼!你最好別攔我!”芷覓迅速轉身便給了住持一掌,住持大師敏捷地一轉身便躲過了芷覓的攻擊,而住持大師同時伸出右手攔住芷覓,左手也給了芷覓一掌,芷覓從來沒有遇見過這麼厲害的人,住持大師的身手敏捷得讓芷覓根本反應不過來。芷覓摸着胸口後退了幾步後便說:“你……你這個死老頭,這麼老,身手還這麼敏捷,行!算我輸了,但是我總有一天要打過你!”

“阿彌陀佛!芷覓姑娘只要準備好便可以來與老衲較量,老衲保證,只要芷覓姑娘打贏我的那一天,姑娘便可以下山。”

“好!”說完芷覓便回了屋子。

陽光明媚,在春天的季節裡,這樣的天氣有些難得,平時都是春雨天天滋潤着大地,今天的天氣卻是格外的晴朗。

芷覓睡醒了,但是她睜開眼睛才反應過來自己不是在家裡。

“糟了,我錯過早課了!”芷覓馬上起來穿戴好後便出門,看看時間,已經是巳時,這都已經到吃午飯的時候了,芷覓趕緊跑到大殿,除了打掃衛生的僧人外,都沒人在這裡了。

“住持呢?”

“芷覓姑娘,住持在房間等你。”

芷覓有些忐忑不安地走到了住持的房間門口,見大門是開着的,她知道自己好像犯錯了,但是她又不想承認,因爲在家的時候就算自己犯錯,也沒人敢說什麼,所以這造成了芷覓有恃無恐的性格。

芷覓站在門口猶豫了大半天,決定還是不進去了,免得自己理虧,反駁不成功。她剛轉身,屋裡便傳來住持的聲音:“芷覓,你且進來。”

“……”芷覓沒辦法,只好不情願地進去了。

只見住持在坐禪,她站在後面許久,住持都不說一句話。實在憋不住了,芷覓終於開口說;“師……師傅,你叫我有事嗎?”當自己叫出“師傅”兩個字來的時候,芷覓都覺得有些詫異了,因爲她從來都沒有叫過誰師傅。

“……”師傅仍然沒有說話,芷覓又不敢走,只好站在後面一直等着。可是過了三個時辰,師傅仍然保持着一個樣子,芷覓已經茶都沏了好幾壺了,她等不了了,終於說話了:“師傅啊,我……我想去趟廁所。”師傅沒有任何反應,芷覓突然壞笑了起來。

“師傅不說話,肯定是睡着了,待我戲弄他一翻。”芷覓心想道。她悄悄上去拔了師傅一根鬍子,見師傅沒有任何反應,她又多拔了幾根,可是師傅仍然沒有任何反應,於是她拿起剪刀把師傅的長鬍子剪了個形狀後便笑着去了茅廁。

終於到了下午吃晚飯的時候,芷覓第一個便到了飯堂,她打了飯菜後便隨便坐下,吃了起來。一個有些年長的和尚到了她旁邊,說:“姑娘,這裡是我的位子。”

“什麼你的位子,吃個飯還分這麼多幹嘛啊!隨便坐啦。”

“這……你的位子是那裡,你去那裡坐吧!”

只見和尚指着最邊上的座位說道。芷覓堂堂將軍府的大小姐,當然不可能像下人一樣坐在最後邊,她把筷子砸在桌上便大發雷霆道:“什麼跟什麼啊,吃個飯還這麼囉嗦,你們是什麼鳥寺院啊!大小姐我偏坐這裡,怎麼着?!你有什麼不服的說出來啊!”

“簡直是不可理喻,不可理喻啊!”

“師傅!您終於來了,快來看看,這……哎!”這個老和尚見師傅來了便上去告狀。

可是當衆僧看到師傅的時候都悄悄笑了起來,連芷覓也有些忍不住了,因爲她把師傅的鬍子“修整”了一番。

“芷覓啊,這裡是寺廟,不能不按規矩來的。”

“規矩就是有貴賤之分嗎?”

“不是,衆僧都有修爲,這座次是按衆僧的修爲來定的,如果你的修爲高過這裡的所有人,那麼你就可以坐那裡,但是如果你只是初來乍到,那麼你要服從安排,坐在這裡,等你的修爲漸漸提高,再慢慢調動座次,明白了嗎?”

住持都出面來調解了,如果芷覓不按照吩咐來,那麼就是連住持都不放在眼裡了,這樣未免讓所有人都尷尬不堪,最後自己也弄得一片狼藉,她只好什麼也不說拿着碗筷,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坐到了最後方乖乖吃飯。

晚飯過後,師傅又把她叫來了房間。

“師傅,你不會又要把我叫來這裡站三個多時辰吧?!”

“芷覓啊,你知道老衲今天白天爲什麼要叫你過來嗎?”

“爲什麼?”

“你且仔細想想。”

“……我想不出來。”

“好了,那你先回去吧!”

“……哦!”

“真不知道這老和尚心裡到底在想什麼,明明把我叫進去, 但是又不告訴我爲什麼要把我叫進去。”回到房間,芷覓一個勁的在鬱悶。

眼看天色還有些微亮,芷覓拿了皮鞭便去了院子裡,練了起來。

“什麼聲音?好像是從後院那裡傳出來的。”

“嗯,走,我們去看看。”

幾個武僧聽到皮鞭聲後便跑去看,只見後院已經圍了好些圍觀者。

“好!”掌聲熱烈不斷。

“這不是芷覓嗎?”

“是啊!真不愧是宮將軍的女兒,身手可真是非一般的好啊!”

“我也是俗家弟子,待我與她切磋切磋。”

就在芷覓耍得正來勁的時候,突然從人羣中跳出了一個人來。他大聲說道:“芷覓姑娘,好身手!”芷覓沒有說話,只是等着他繼續往下說。

“我叫公儀瑾瑜。也是這所寺院的俗家弟子。”

“那又如何?”芷覓乃是大小姐的脾氣,肯定不會把這個小生放在眼裡。

“小生不才,想與姑娘切磋切磋,不知姑娘且否願意?”

“我還說是什麼人呢!原來是砸場子的來了。”

“姑娘言重了,小生對功夫也只是略知一二,想與姑娘對上幾招,若有不足之處還望姑娘指點一二。”

見芷覓擺出了架勢,公儀瑾瑜也做了做準備後便開始與芷覓切磋起來。芷覓的皮鞭又長有快地攻擊着公儀瑾瑜,公儀瑾瑜除了閃躲,根本無法攻擊到芷覓,芷覓看公儀瑾瑜無法還手,便覺得也有些不公平,她扔開皮鞭後便與他空手對打了起來。

只見芷覓用龍爪手拼命撕扯着公儀瑾瑜的衣服,這讓衆僧奇怪了起來,因爲她明明纔來這麼幾天,怎麼就會這少林龍爪手了呢?公儀瑾瑜敏捷地閃躲着,儘量不讓芷覓傷害到自己,沒辦法,他只有攻其破綻,畢竟這龍爪手是少林的絕學,芷覓就算會用,但是也還是有些生疏。公儀瑾瑜用右手攻其左側,芷覓躲開,便伸出右腳想絆倒對方,而公儀瑾瑜則跳起來閃開了這一擊,兩人同時伸出了右手攻其正面,而兩人又同時都握住了對方的攻擊,這才停止了這場精彩的打鬥。

“好!”

“好身手。在下佩服。”

“你也不賴!”芷覓笑笑後便撿起皮鞭回房間了。

公儀瑾瑜看着她回屋後,自己也看呆了,其他和尚過來說道:“師弟,怎麼了?”

“啊?沒有啊!”

“汗,師弟,你師兄我曾經也是在紅塵掙扎過的人,我還看不出來你想什麼?!”

“呵呵,走,師兄,我請你喝茶,我們去我房裡敘一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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