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式的木門有些破舊,門上角落裡已經有了交叉相錯的蜘蛛網,就連旁邊的號碼牌字跡也有些斑駁,但它上面的字母是鐵之類的材質做的,還總是看的清晰,只除了“9”這個數字垂着,有些墜落的危險,風吹過來的時候,還不停地晃動。
“咚咚。”
柳琴敲了幾下門,裡面卻無人應答。她再次確認了門牌號,2519,這四個數字,沒錯。
身上揹着的小提琴很重,耐着性子再次敲響硃紅色的木門,門上的紅漆剝落,粗糙地有些硌手。
“有人在嗎?我是上門來演奏的。”
她不停地敲門,半餉,裡面傳出一個男人的聲音。
“這年頭還有人上門賣藝的?我不需要你演奏。”
“是您的太太,她約的我,她說今天是你們結婚的週年紀念日,讓我上門來彈奏一曲。”柳琴微笑。
“我太太不在家,你改天再過來吧。”
“不需要您太太在家的,她說這是她爲您準備的驚喜,只要爲您單獨演奏就可以了。”
門開了的那一刻,心裡鬆了口氣,她的生意有了着落,不會白來一趟。
牽起脣角,擡眼看過去,白色的瓷磚地上蔓延着斑斑駁駁的血跡,有一個女人正倒在血泊之中,汩汩的鮮血正從她的腦袋裡流淌出來,看起來是剛死不久。
觸在門上的手指陣陣發涼,柳琴眼眸撐大,喉頭像被人卡緊了一樣,一時間呼吸有些困難。
屋內,有個身着黑色西裝的男人,他手上的那把裝了消音器的槍已經瞄準了站在門口的她,他指尖微微曲起,子彈似乎下一秒就會破膛而出。
柳琴很害怕,目睹這樣的一場血案,換了誰都會害怕。
可,如果她此刻轉頭離開,她知道,等待她的會是什麼下場,那個男人會毫不猶豫地開槍,冰冷的子彈會射穿她的腦袋。
然後,她會和地上的女人躺在一起。
有些發僵的脣角強硬地牽起笑容,她的眼神呆滯無光,雙手伸向空中,似乎在摸索着什麼。
此刻,她慶幸自己曾經與夥伴玩過裝瞎子的遊戲,那時候,她很認真,是裡面裝的最像的那個。
“您好,我是個盲人,可否請您扶我進去?”一波平靜的音調,她聽到自己忐忑的心跳,男人近乎冷漠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柳琴感覺到自己的皮膚在他的打量下正一寸寸發燙。
外面,號碼牌,來了陣風,數字“9”這時候看起來更像是“6”。
看着女人進入,男人維持着舉槍的姿勢,非但沒有鬆懈,槍支更是近到柳琴眼前,指在她眉心之間。
她大着膽子往裡面走,一次又一次地對自己催眠。
我不害怕,我是個盲人,我看不到槍。
在她的額頭快撞上槍支的那刻,男人拿開了槍支。
“那好,我扶你過去。”
若她不是一個盲人的話,斷不可能將自己一步一步送入死亡,宋奕承想,另一隻空着的手扶上女人纖細的臂膀。
男人的手很冰,觸在她皮膚上,寒毛瞬間立起。
男人指引的這條路並不好走,按照她此刻的步伐,是必定要在那個女人的屍體上踩過去的。
此刻,她已經站在血泊之中,順着腳步擡起,她能感覺到鞋子有些重,彷彿是從什麼泥濘或者沼澤地裡拔出來一樣,鞋底帶動血滴飛揚。
地上的女人朝上的腦袋破了一個血窟窿,血漬順延流到她臉上,女人看起來30多歲的年紀。
臉部扭曲,死前應該是遭受到什麼痛苦或者驚訝,瞪大的眼睛空洞地看着某處,控訴她的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