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高強一說操傢伙要去柳城辦事,大家都來了精神。
小六心裡激動不已,卻又忐忑不安。
激動是因爲大哥高強將自己視爲知交,從財務到總務都是信由小六總管;忐忑不安是因爲刀疤子的殘餘能否肅清,是否該將那些混混徹底治服或者趕盡殺絕,大哥並沒明着說,尺度就掌握在小六的手裡。
小六最爲擔心的是怕辦不好這件事,畢竟和刀疤子那麼多年,和他手下的混混也不生疏啊。平日裡在天池,大家都六爺長六爺短的叫着,有些小兄弟逢年過節地還偷偷給大總管小六弄個什麼奇珍異品的好求個照應呢。
人是有感情的,雖然大多數時候是理智的,但有些場合卻往往會情不自禁的感情用事。放別人去做這事兒,小六眼不見心淨,咋做都與自己沒關係。可偏偏大哥要自己親歷所爲,這還真爲難了。
狠些吧,畢竟有些小兄弟也是爲刀爺義氣所爲,再說也和自個混了幾年的臉熟;不狠吧,又鎮不住那些混混,要是這事沒辦好,以後大哥高強還怎麼信服自個兒能操持大事?
小六暗道,大哥好比孔明呀,安排關羽放曹?還是殺曹?莫非今夜柳城的八一街道就是當年三國裡的華容道?
週一羣和小閆及挑出來的五位小兄弟就沒小六那麼複雜的想法。聽說大哥要行動,個個摩拳擦掌,義憤填膺。這可是加入團隊以來的第一場活,要不做漂亮點,以後還怎麼在團隊裡混啊。再說了,還是大哥親自帶隊,就是要見識弟兄們的膽識和狠勁吧。
高強囑咐了陳大安和李小明幾句後,週一羣吩咐五個小弟兄帶過來7把一尺見方的西瓜片刀,統一用白色的綢布包好藏於小閆開的黑色帕薩特的後備箱。
高強親自開溫小燕留下的豐田凱美瑞,小六和週一羣坐後座。另五位小少年心情激動地和小閆擠一輛車。兩輛車前後又經巔簸的柳堤駛向柳城區中心醫院,去看望被刀疤子手下混混刺傷的三位弟兄。
車子駛入城區,到達醫院大門口,高強找個車位停好,小閆也跟着找了個車位。
柳城區中心醫院在城區較爲繁華的一條支幹道上,附近就是居民區,離八一街道也不是很遠。在醫院旁邊有幾家水果店、花店、保健品店、飲食店、及幾個小超市。
高強叫小六買了三個鮮花籃,備好三個紅包,每個包裡一千元。週一羣見了,也叫小閆買了三個花籃,加上三籃新鮮水果,紅包就沒備,大哥備了就行了。
小六已事先向陳大安問好了受傷弟兄所住的病房,一行九人,捧着六個花籃和三個水果籃,正好每人提一個籃子,煞有介事地來到住院部四樓的外科病房。
因爲都是大腿刺傷,三個兄弟同一間病房,正好三人間,陳大安另派了兩個弟兄在幫着照顧。三人受傷雖沒有危及生命,倒也是皮開肉綻傷筋動骨。個個腳上打着石膏扎着綁帶,估摸沒個一兩個月的還真好不了。
高強走前,週一羣等人隨後陸續進得病房,高強進門就說:“兄弟,對不住了,我來晚了。”將花籃放病牀牀頭櫃上放好,依次上前向受傷的弟兄握手。
兩位幫着照顧的弟兄看見大哥親自來看望弟兄們都激動地說不出話來,有位挺機靈的小兄弟馬上搬過一個四腳小方凳來,還用袖子在凳子上擦了擦,放到高強面前,怯生生地說:“大哥,您請坐。”
高強向搬凳的小兄弟友好地點點頭,然後將板凳挪了挪,靠近牀頭些。一手握着一個受傷小弟兄的手,另一手在打着白色綁帶的腿上輕輕地撫摸,眼眶似有淚打轉,神情難過,說話有些哽咽:“兄弟,真對不住啊,讓你們吃苦了。”
三個分別躺病牀的弟兄都想掙扎着站起來,看到大哥高強親自帶人來看望他們,竟然爲他們傷心難過,有的當場就感動的流眼淚,並帶着些許的哭腔:“大哥,是我們對不住您,我們太跌臉了。”
高強看三個弟兄拖着打了石膏的腿咬着牙要站起來行禮,很是感動。馬上將凳子移開,站起來用手朝三位想掙扎站起來的弟兄晃了晃:
“弟兄們,別動,給我躺下去好好養傷。這事兒不怪你們,全在做大哥的責任。我今天來就是來爲弟兄們主持個公道出口氣的。說吧,是些什麼人,爲啥要這樣兇狠地對你們?”
三位受傷的弟兄,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沒先說。高強便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先對受傷的弟兄說了句都不是外人,然後轉頭吩咐小閆帶着五個少年先離開,在車上候着。
來探望的人也就高強、小六和週一羣了。
高強神色嚴肅:“兄弟,說吧,怎麼回事?”
在中間病牀的一個弟兄,帶着哭腔就說開了:
“大哥,前晚拉練回來後,我們三位兄弟約好到經常去的八一街道一家燒拷攤上吃夜宵,沒想有個女的帶着一夥人二話不說照着我們大腿就砍,我們都來不及反應,就被那些人瘋狂地刺了好幾刀,那女的還特囂張地扔下幾句話後揚長而去。”
“哦,女的?說什麼了?”
“我不敢說。”
“說吧,沒事,就說原話。”
“砍了人,那女的還叉着腰說就是衝着大哥您來的,說這只是警告,往後是見一個砍一個。還有更難聽的是,這回不砍死我們,就是爲了給大哥您帶個話,說這是柳城刀爺的地盤由不得大哥您在這裡撒野,還說什麼要大哥怎麼吃進去的,就怎麼吐出來。就這些。”
這位受傷的小兄弟一口氣說完,也沒顧及高強感受,更沒注意措詞,而是竹筒倒豆子般地一五一十的如實說出來,恐怕漏了哪句。
小六和週一羣旁邊聽得肺都要氣炸了,週一羣咬牙大叫一聲:“NND,老子宰了她。”
小六涵養好些,估摸也猜出那個女的是誰了。只是氣,而不語,靜觀大哥高強的反應。
高強沒什麼反應,聲音平淡,倒是輕聲細語起來:“哦,巾幗不讓鬚眉呀,有種。”
幾個受傷弟兄看高強竟然如此冷靜,心裡打鼓,不知大哥高強怎麼想法。剛進病房時,大哥看弟兄們受傷,還挺動情的。如今聽說不死的刀爺要對付大哥,大哥竟然沒生氣,還真猜不出大哥心裡的想法。
高強繼續輕聲問:“很好,來人中,有認識的嗎?”
“那個女的不認識,但有兩個混混我經常遇到,一個大胖子,一個矮個子,兩個人經常出雙入對的幾乎每天都會在柳城街道上找人打架,吃霸王餐,嫖站街女,刀疤子出事消停了兩天,現在又出來了。”靠裡病牀上的一個弟兄急着說。
高強依然沒什麼特別的表情,只是淡淡地託了句:“是刀疤子的手下嗎?”
靠裡牀的弟兄憤憤地接話:“那兩人是不是刀疤子手下的就不清楚,那女的不認識。但那個女的好厲害,長得不怎麼滴,是個半老徐娘,母夜叉一樣,指揮手下打手好狠。我們三兄弟被砍倒在地求爹告娘都不行,媽的,是砍了一刀又一刀啊,還真想要人命了。”
“好的,知道了,弟兄們安心養傷吧。希望你們早日歸隊,往後可別再讓人欺負了啊。”高強語重心長,然後望了眼小六。
一直沉默不語的小六,立馬從鱷魚包裡拿出三個千元的大紅包,很誠懇地一人遞了一個:“弟兄們,大哥的意思,補點營養。家裡有什麼困難,儘管跟我們說就是。”
三位受傷的弟兄紛紛說這怎麼好意思呢,本來就不是很光彩的事,還倒讓大哥操心了。嘴上說着不要,但三人還是誠惶誠恐地收了,畢竟是大哥的一片心意嘛。
有如此仗義的大哥撐着,三個受傷的弟兄是感動的內牛滿面。感動的同時,心裡也是懊惱不已。都在暗中較勁,媽的,要下次還遇上這事兒,就豁出命去也要跟她們拼了,絕不能讓大哥瞧不起。
高強見時候差不多,事情經過也瞭解的差不多。至於那個女的是誰,還有那兩個一胖一矮的人是誰,就不用高強去猜了。
高強再次和受傷的弟兄握手告別,然後叫上週一羣,語氣不容分辯地面向小六說道:“小六,我和周哥先下面商量個事兒,你這兒和弟兄們再坐坐,看有什麼危難事能幫幫的。”
小六送高強和週一羣出病房門,心裡就怔上了,大哥高強留自己下來和受傷的弟兄再坐坐,那敢情是要弄清那個女的是誰,那一胖一矮的兩個人是不是刀爺的手下,整個事是不是與刀爺有關啊。
畢竟在刀爺手上吃糧十多年啊,人是有感情的啊。這事兒,是與不是,做與不做,都是大哥給了小六的面子,送了個人情給小六啊。小六聰明人能想不到嗎?
小六想到這裡,心裡軟軟的,異常地感動,輕聲呼喚了下:我的大哥哎……